「就是這里了,謝謝你載我一程。」桑映晴下了車,臉伏在車窗前,綻出個笑靨。「老實說,我喜歡你笑的時候,你板著臉的時候好嚇人,掰掰。」
她朝他揮揮手,迅速轉身走入巷內,看著她縴細的背影,賦夏丞心中涌起莫名的波濤,讓他的雙眼不自覺,盯著她的背影,舍不得挪開。
他還以為他一輩子,都不會真心愛上一個女人,縱使過去那些,跟他發生過關系的女人,那都不過是發泄生理需要罷了,從來沒有女人能走進他的心房,甚至影響他的情緒,她卻輕易做到了。
直到現在,他腦海里還浮現著,她泫然若泣的臉龐,她的眼淚滴得他滿心的罪惡感。
而當桑映晴走到公寓的大門時,暗處忽然躥出一抹人影,來人正是苦等她多時的李國泰。
「阿晴!你到哪里去了?我已經等你一個晚上了。」
李國泰伸出狼爪就要去抓她的手臂,桑映晴迅速甩開他的手。
「總經理,我求求你別再來纏著我好嗎?我們已經是不可能了。」
「不!阿晴,你一定要相信我,那天我會這麼說,完全是不想讓蘇玉芬那個女人起疑,這樣我們才有機會在一起,相信我,我一定不會辜負你,你想想我們過去的日子多麼愉快,難道不能再從頭一次嗎?」
「不可能!不可能!我不想破壞別人的婚姻,更不想當個第三者。」
再說她已經想徹底拋棄過去的生活,她早就告訴自己,她即將要有個嶄新的開始。
「阿晴!你不需要委屈當第三者,我保證我很快就要離婚了,到時候我們就能在一起了。」
李國泰緊緊握住她的雙手,不願放開,他眼中的痴狂,讓她心驚不已。
「不可能,我們永遠都不可能。」
她鼓起勇氣,扯開他的鉗制,奔回公寓內。
「阿晴,我永遠都不會放開你,我愛你。」
李國泰不死心地拍著鐵門,發覺她依舊相應不理,這才憤然離去,鐵門內的她卻早已哭倒在地。
天啊!她終究該怎麼辦?
第六章
俺夏丞提著公事包,大步邁進辦公室,才剛結束一件花費他準備一個禮拜的大案子,心頭頓時輕松了不少。
他經過桑映晴的辦公桌前,只見她低著頭,默然不語,不若以往的熱情招呼,過去每當他經過她桌旁時,尤其是他從外頭回來,她一定會站起身,對著他笑笑地說︰「辛苦了,恭喜你完成一件大案子。」
可今天他卻沒有听到預期出現的甜女敕嗓音,驀然,一股失落襲進他的心坎,為此他還納悶地停下腳步,然而她仿佛對他的存在,毫無所覺似的,依然自顧自地低著頭,似在低語、似在發愣。
「桑……」
正當他要開口詢問時,忽然接收到站在一旁的蘇憲禾,扭嘴角的暗示,蘇憲禾朝他比個「噓」字,並示意他遠離她身邊,好似將她當成爆裂物般恐懼。
「怎麼回事?」
蘇憲禾怪異的舉動,她的低頭不語讓他狐疑不已,印象中,幾天前,她不是還好好的?
「噓!不要太大聲,不然會吵到她,這件事得小小聲說才行。」蘇憲未將賦夏丞,拉至辦公室的角落低語。
敝了!這間辦公室不是他的?而竟然要他遷就她,躲到這個小角落來?
「她究竟怎麼回事?」賦夏丞指指垂頭喪氣的桑映晴。她似乎是整間辦公室氣氛古怪的源頭。由于賦夏丞忙于手邊的案子,一天到晚跑法院出庭,不然就是跟委托人商談議事,因此最近幾天鮮少回來辦公室,對于她不尋常的情況,也是第一次瞧見。
「噓,小聲一點,阿晴已經連續三四天,出現這種癥狀了,從你忙信銀土地開發案開始,她就一直是這個樣子。
整個人萎靡不振,雙眼老泛著淚光,喊她有時候還沒反應,她整天就窩在椅子上,一句話也不說,跟之前那個開朗活潑的阿晴,簡直是判若兩人,感覺就像是受了一肚子的委屈,沒地方發泄一樣,看起來怪恐怖的。」
「嗯,我知道了。」
俺夏丞看了她幾眼,黑湛的眸光閃過幾許復雜的情緒,隨即又恢復了尋常的表恰。
「就這樣?」蘇憲禾哼了哼,深感詢異。
「欽,阿丞,不是我說你,有時候你也該關心一下你的助理,阿晴她每天陪你工作到那麼晚,現在人家受了委屈,你好歹也出個聲慰問一下,今天更慘,阿楮一來上班,兩只眼楮腫的不像話,根據我過來人的判斷,她應該是哭了一整個晚上沒睡,眼楮不僅又紅又腫,連黑眼圈都跑出來了。」
「那是她的私事,我不方便過問。」
「喂!你還真冷血,你別看阿晴一天到晚笑眯眯的樣子,前幾天她還問過我,妨害別人家庭的第三者,在法律上都怎麼判?她還問說我們當律師的,會不會很看不起當第三者的女人。
我還笑她想太多,像她這麼漂亮的女孩子,只要是男孩子都想追,就算包養她當情婦,也會有很多男人甘願這麼做,不過那還得先問她肯不肯呢!」
看著蘇憲禾自顧自笑得開心的模樣,賦夏丞的臉色陷入一片陰沉,眯起狹長的黑眸。
「你真的覺得,她是在跟你開玩笑?」
「當然是在開玩笑,昨天我就跟她說,如果她不討厭我的話,不妨當我的女朋友,我一定讓她過得舒舒服服,至少不用淪為某人的工作機器,辛苦工作老半天,一句稱贊也沒有。」
听到蘇憲末這番開玩笑的話語,讓賦夏丞心頭驀然一緊,而蘇憲未見到他板起了臉孔,連忙清清喉嚨恢復正經。
「呃,其實我真的覺得,阿楮受到了什麼不公平的對待,不然她沒理由忽然出現這麼反常的行為,尤其剛剛我偷看她幾眼,發現她在拭淚,表示她真的有難過的事情憋在心里,既然你是她的上司,還是撥空安慰她一下,說不定她會跟你說,她難過的原因,我問她一百多遍了,她還是回答我一句‘沒事’,但她那個樣子,有眼楮的人都看得出來她有事。」
他拉拉雜雜說了一堆,重點是希望賦夏丞能出面,舒緩她悲傷的情緒,他可看不慣整天恍神發愣的她。
「多事,是不是連她家母雞生了蛋,都要通知你?」賦夏丞冷削了他一句,旋即轉身走回辦公室內,留下一臉愕然的蘇憲禾。
俺夏丞走回辦公室內,翻開手邊的卷宗,還有一疊的案子等著他排檔期,他哪有時間管別人私事,更何況又有什麼人,喜歡別人探問自己的隱私。
說服自己別多管閑事後,他靜下心,打算開始了解下一個案子的內容。
他的情緒從來不會受到外界人、事、物的影響,她自然也不會例外。
沒錯,一定是這樣。
兩三個小時過去,賦夏丞強迫自己將心神放在案子內容上,但寫得密密麻麻的資料,卻絲毫無法引起他的關注,腦海、心頭不停回蕩著,蘇憲禾方才對他說的那些話,他也不時抬起頭,看著座落在前方嬌小身影。
她始終維持著同樣的姿勢,整個人仿佛石化般,靜止在他眼前,一動也不動。
以往每當他結束案子回來辦公室時,她一定會在這里,嘰里呱啦討論他手邊的案子,不管什麼內容的案子,她一定有自己一套的看法。
上個禮拜她才跟他大聲爭辯過,黃氏夫妻的案子,大前天也跟他討論過,一名父親遭兒子棄養的案子。
她鮮活豐富的表情、慷慨激昂的樣子,依舊存在他的腦海中,尤其當她義憤填膺地告訴他︰當她愛一個男人時,她會盡心盡力付出她的一切,那決然的表情猶讓他印象深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