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她義憤填膺的表情,賦夏丞嘴角揚起一抹輕笑。「看來你是在為這個案子發愁,白天找不到時間問,才會想留下來加班是嗎?」
「不完全是,但這也是原因之一,我真的想不通,你為何要幫那個丈夫?明明是他錯在先,卻讓妻子承受這麼大的委屈,這對妻子是多麼不公平的事。」
「這件事困擾你很久了?」
「嗯!我真的覺得那個妻子很可憐。」
想起那一天那位妻子,含淚簽字的情況,她整顆心都要揪起來了。
俺夏丞合上手邊的資料,眸光一黯。
「你不覺得我這麼做,是讓那位妻子獲得解月兌嗎?面對一個不愛自己的男人,無論女人想做什麼挽回那男人的心,都已經太遲了,最好的辦法就是一拍兩散,至于說什麼為了孩子不願離婚,那都只是推托之詞。
男人最痛恨女人,用孩子來牽絆他,尤其當女人哭著,求男人不要走的時候,那只會將那個男人推離她身邊。」
「不對,不是這樣。」不知哪來的勇氣,桑映晴吼出聲。
「當女人決定愛上一個男人的時候,她就會一輩子認同他、愛他、照顧他,那位妻子之所以不想離婚,除了孩子外,她還深愛著她的丈夫,希望丈夫能看在以往的情面上,再續夫妻緣,不管自己的丈夫變成怎樣,妻子永遠會守候在他身旁,盡心盡力的付出,因為那是她決定,相守一輩子的男人,她就不會隨意拋棄他。」
桑映晴激烈的態度,讓他大為震撼,看著她和他爭的面紅耳赤,他心中竟有股想笑的沖動。敢情她也是這樣一個女人?
「若是你遇上這樣的問題,你會怎麼辦?像那個笨女人一樣,死守著已經死亡的婚姻?還是尋求法律途徑,還給自己自由的空間?」
笨女人?原來那樣子的女人在他心中,竟是這三個字。
「我!」耳邊傳來他冷嗤的口氣,她一時之間竟不知該如何回答。
「如果能找到一個好歸宿,對女人來說是一件相當幸福的事,或許我這種女人在你眼中很笨,但我相信只要好好經營婚姻,還是可以過的很幸福,丈夫和孩子,就是一個女人的全部。」
桑映晴越說越激動,好不容易壓抑住的情傷,又再次翻涌而出,喉間躥出的苦澀,讓她忍不住掉下眼淚。
她還以為李國泰將會是她這一生的依靠,沒想到這一段感情,卻是由證言與欺騙,所編織而成的一場鬧劇。
乍見到她頰上晶瑩的淚水,不經意搖晃著賦夏丞堅硬的心房。
幾天前的那位妻子,也是在他面前這麼哭著,但他一點感覺也沒有,如今他看著她哭泣無助的模樣,他竟有些罪惡感,甚至想將她攬進懷中安慰一番。
「別哭了,我承認女人對婚姻生活的付出,確實很辛苦,但我實在不認為,與其堅持一段僅剩空殼的婚姻,對妻子有什麼好處,再說已經變了心的男人,想要回心轉意,那比登天還難。
我有打听過那對夫妻的狀況,那個丈夫除了在外頭養情婦外,還會毆打妻子,我認為離了婚對妻子比較好。」
「啊?」桑映晴止住了眼淚,思索他方才說的一切。
是因為他早知道這種情況,所以他才會這麼做?
她好像誤會他了。
「賦律師,對不起,我沒搞清楚狀況,就這樣隨便質詢你,對不起,我這個人真的太糟糕了。」桑映晴困窘地紅了臉。她沒想過事情的真相竟是如此。
「把眼淚擦一擦,你不需要這麼客套,喊我的名字就可以了。」
「喔!俺、賦夏丞?」
桑映晴瞬間漲紅了雙頰,臉頰莫名泛著熱燙。她不過是喊他的名字,為何身體就開始在發熱?偌大的辦公室里僅剩下她和他,夜色包攏著他們,她盯著他深邃的眸光,剎那間竟有些量眩,身體、臉頰也不停在發燙。
兩人周圍的氣氛,由方才的激烈轉為沉靜,再轉為曖昧,他俊挺的臉龐,就在她的面前,他的眼神正一瞬也不瞬地盯著她。
「我、我看還是喊你賦律師,喊你的名字怪怪的。」桑映晴尷尬地笑了笑。
「哪里怪?你不是也喊蘇憲禾的名字。」
明明這不關他的事,可他每每都可以清楚地,听見她喊蘇憲禾的名字,兩人就在他的辦公室外頭,熱絡地交談著,完全不似她在他面前拘謹的樣子。
「那是因為、因為我跟憲哥比較熟,我們兩個常常聊天,所以……所以……」
桑映晴臊紅了臉,急忙忙地解釋澄清,卻意外地瞥見他逐漸黯沉的臉色。呃!她是不是又說錯了什麼?
「你喊他憲哥,卻叫我賦律師,念我的名字真有這麼難?」
「沒、沒、沒,你真的誤會了,我只是……」
「什麼都不用解釋了,直接喊我的名字。」賦夏丞眯起黑眸,眸里藏著復雜的情緒。
莫名的,他就是想逗她,想看她慌了神的樣子,這讓他有些樂在其中,眼前煩雜的案子,似乎也不那麼令人心煩。
「賦、賦夏丞?夏丞……哎呀,我念不出來,一念舌頭就打結了。」
她的臉頰越燒越燙,整個人都快在賦夏丞的面前燒融了。
「呵!那是你心虛才喊不出來。」
瞧見他臉上的笑痕,桑映晴驚訝地說不出話來。這是她第一次看見他笑。
他看了看腕表,時間已經超過十一點了。「很晚了,我送你回去。」
「不用了,我想你一定還有很多資料要看,我不吵你了,我自己坐計程車回去就行了。」
「我送你回去!」
不管桑映晴說了什麼理由,他仍執意送她回去,拗不過他,她只好接受他的好血息。
「謝謝你。」
慶幸今晚她選擇留下來了,才能親眼目睹,如此翩翩風采的他。
銀色的寶馬跑車疾駛在夜色中,忽然下起一陣滂沱大雨,雨勢又大又急。
車內的氣氛靜默到嚇人,她瞥見賦夏丞又恢復冷沉的表情,一顆心頓時慌亂的不知所措。她是不是太雞婆了點?還是他在氣她打擾到他?
「對不起!我是不是打擾到你工作?」
俺夏丞沉默了好一會兒才開口。「你每天想那麼多留下來加班的名堂,不會覺得累嗎?」
「呃……對不起,雖然我幫不上什麼忙,但我還是希望,能分擔你的工作量,至少你能正常的吃飯,長期這樣下去,你的身體會受不了。對了,我還是想為,今天無禮的行為向你道歉,我以後不會再犯了。」桑映晴小小聲說出自己的用意。
她真的不是故意要打擾他,她只希望他多少吃一點東西,至少過去幾天,她塞給他的東西,他應該都有吃吧。
車內又恢復了嚇死人的靜默,桑映晴極力穩住發顫的身體,不時用眼角余光偷瞄他臉上的表情。
猛然,賦夏丞開口道︰「我這里有一張,一百二十萬元的支票,麻煩你找機會拿給王媽還債。」
「啊?為什麼你不親自拿給她?」
「王媽不會收我的支票,由你去說不定她會收下,我實在不希望,看到她為了債務奔波,她的年紀夠大了。」
還債?對于他和王媽之間的關系,她也越來越好奇。「我想即使我拿給她,王媽也絕對不會收。」「不管如何,還是希望你試試。」賦夏丞突然停下車來,凝視著桑映晴。
讓他的目光瞧得有些慌亂,她深吸一口氣。「嗯,我會盡力,但我無法保證,王媽一定會收。」
「到時再說。」
車子繼續開著,賦夏丞循著她的指示,很快將車子停在公寓前的巷子外頭,他隨即開了張支票交給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