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有這麼怕他嗎?比起大廳上那些滿腦肥腸的人,他應該體面許多才是,該沒這麼嚇人吧!
況昭雲瞟了裴絮妍幾眼,清了清喉嚨。「算錢算到這兒來,也未免太張狂。」況昭雲隨手抓了一把銅錢把玩。
裴絮妍見狀,一個手快沖上前去,將況昭雲手上的銅板盡數搶下。「還給我!還給我!」裴絮妍再次迅速地將桌上的銅板掃進自己的懷里。
裴絮妍的表情就像被揪到做壞事的人般惶恐,裴絮妍也不管況昭雲滿臉的詫異,抓了銅板隨即轉身跑離石亭。
「喂!你、你究竟在做什麼?」
況昭雲還來不及思索,猿臂一探,已經握住裴絮妍嬌弱的藕臂,力量來不及收束,裴絮妍直接撞進了況昭雲的懷里,而她捧在懷中的銅板也因此而掉了滿地,甚至還滾進芙蓉池內,發出噗通的聲響。
「天啊……我的銅板……我的銅板……」裴絮妍不知哪兒生來的巨力,一把掙月兌況昭雲的鉗制,努力撿拾著石橋上的銅板。
乍見裴絮妍如此激動的行徑,況昭雲著實也看傻了。他不知道自己為何突然想要攔下她?或許只能歸咎于他無法容忍有人在他面前做小動作吧!
「你究竟在做什麼?我又礙到你什麼了?你何必這樣。」裴絮妍又急又怒,淚花不知何時早已懸在眼角邊,像極了被惱怒的小可憐。
裴絮妍抬起淚眼婆婆的臉龐,艷紅的櫻唇因憤怒而緊抿著,在月光的映照下,顯出一張純淨無暇,脂粉未施的白淨臉蛋略顯蒼白,此刻眉心壓出幾條怒痕,夾著愁光的眼眸有著明顯的怒意。
她現在真的討厭他,難道她在怨他壞了她的事?
況昭雲暗黝的眼眸閃過眾多的情緒,目光卻不自覺地落在蹲在地上,狼狽不已的可憐身影,心頭不知被啥抽痛了一下,那種感覺卻是他未曾經歷過的。
況昭雲深呼吸了一口氣,壓抑著裴絮妍所帶給自己的怪異感受。「你拿那些錢要做什麼?」
不諱言!他仍然對她懷著成見,打從見到她以來,他早就認定她是一個貪財嗜物的女人。
「這不關你的事,你好好享受我爹的招待便是,我絕不會去打擾你。」裴絮妍偏過頭,不打算回應況昭雲對她的指控。
雖然她曾經想過他可能會有所不同,不過她還是相信人心是貪婪的,反正他應該會跟前些日子來視察的官員一樣,享受了幾天就會走人,她也不願意跟他有所交集。
「這個自然!不過我要搞清楚你這錢是打哪兒來的,任何蛛絲馬跡我都不能放過!」
況昭雲的冷語隱含著威嚇。他自然要搞清楚這江寧知縣究竟是如何貪那些民脂民膏,說不定可以從眼前的女人身上探出他要的消息。
況昭雲的口氣惡劣的像是在問賊一般,裴絮妍蹙緊了眉心,雖然不太懂況昭雲話中的涵義,不過她實在也沒必要回應他傷人的話,索性來個相應不理。
裴絮妍兀自轉過身,繼續撿拾著散落的銅板。
況昭雲眼見裴絮妍不打算回答他的問題,也不願將場面鬧僵,反正他多的是時間可以慢慢套話。
「算了!你不說沒關系,我總有一天會知道,到時我可未必會手下留情。」況昭雲留下這句莫名其妙的話後,隨即旋身離去。
正當況昭雲離開石橋走沒幾步,身後立即傳來噗通的落水聲,況昭雲驚愕地迅速轉過身,發現裴絮妍已經不在石橋上,那最有可能便是在那四處黑漆漆的芙蓉池內。
況昭雲的身軀因這個想法而緊繃,一陣莫名的惶恐瞬時盤據住他的心神。
「該死!那個女人搞什麼鬼?」他不過說她兩句,也犯不著就這樣鬧白自盡吧!
況昭雲三步並作兩步,著急不已地奔至池邊,迅速月兌掉了外衫,一股腦兒跳進了冰冷的池水中。
況昭雲浮出水面,深呼吸了好幾口氣,泡在冰冷池子的身軀經涼颼的冷風這麼一吹,更是顫抖個沒完。
「該死!」況昭雲打了幾個冷顫,低咒不已。即使他再怎麼討厭那個女人,他還是無法坐視一個人活生生地死在他面前。
況昭雲只得努力靠著月光,在黑漆的芙蓉池里搜尋著裴絮妞的蹤影,不一會兒,听見左前方的芙蓉花有拍水的聲音,連忙循聲游了過去。
他現在只想趕緊將那個該死的笨女人撈上岸,好離開這冷死人不償命的骯髒池水。
找了半天,況昭雲總算在一朵開得盛大的芙蓉花後,找到全身濕淋淋的俏人兒,況昭雲二話不說直接將人兒給帶上了池邊。
「放開……我!我我又……礙著……你你你……什麼了?」裴絮妍發著抖,結結巴巴地質詢眼前莫名其妙跳下水救她的況昭雲。
況昭雲臉色陰沉的嚇人,抖落一身水珠以及佔黏在身上的水中穢物後,這才開口。「我還想問你干嗎如果下次要做傻事,請別在我面前。」
況昭雲拂去一臉的水漬,樣子與一身濕淋的裴絮妍同樣狼狽。他這輩子可從來沒這麼丟臉過,更別說去救一個他壓根兒看不起的女人。
晚意甚涼,加上裴絮妍渾身濕透了,更是拼命地打冷顫,裴絮妍不停地抖著身子,連一句完整的話都無法順利說出,說出口的話只是斷斷續續的單音。「冷……好冷……冷……」裴絮妍摟緊自己的身子。
濕透的衣衫顯露出裴絮妍絕妙的身段,在朦朧月光的照耀下,只見全身近乎白的透明。
猛然眼前一片黑,裴絮妍毫無預警地昏了過去,在完全失去意識前,裴絮妍隱約覺得自己落人一個健壯的背膀,霎時替她擋去了所有刺骨的寒風。
沒事了……沒事了……
白皙輕顫的唇瓣不經意綻出一朵笑花,裴絮妍放任自己的意識消失在一片黑際中。她知道她暫時安全了,耳邊還隱約听見況昭雲咒罵似的咆哮聲。
第三章
「該死!這女人搞什麼鬼?」
況昭雲已經記不清這是第幾聲的咒罵了,反正他現在要做的事就是把這該死的女人給扛回床上,到時是死是活都不關他的事了。
「喂!」況昭雲拍拍裴絮妍蒼白失溫的臉頰,人依舊沒有醒來的跡象。
況昭雲無奈地看著縮在他懷里的人兒,即使陷人昏迷中,身子依然抖個不停,況昭雲不自覺愈加攏緊自己的手臂,將人兒牢牢圈在自己的懷里。
正當況昭雲無可奈何之際,在大廳上等況昭雲老半天的裴力行正帶著下人四處搜尋著況昭雲的身影。
裴力行一見到況昭雲與裴絮妍兩人同樣濕淋淋的大為吃驚。「天啊!況大人怎麼回事?是不是絮妍做了什麼蠢事?」
裴力行直覺反應惹麻煩的便是裴絮妍。畢竟從小到大她已經為這個家不知道帶來多少的麻煩了,此刻更是無庸置疑。
「她的房間在哪?」況昭雲直接略過裴力行不重要的質問。
現在該在意的應該不是她做了什麼蠢事,而是她再不處理,可能會生場要命的重病。
「快!你們這群奴婢是怎樣當的?沒听見況大人的話嗎?還不快去準備!」
「是!請況大人隨奴婢前來。」
況昭雲抱著昏迷的裴絮妍跟著下人匆忙離去,而裴力行則是滿臉疑惑地盯著況昭雲離去的方向。
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但此刻,裴力行心中驀然有了一個不懷好意的主意。或許,他可以利用利用……
說不定……
裴力行按捺不住滿心的欣喜,連忙跟著趕到裴絮妍的閨房去,好進一步了解狀況看是否如他所料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