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斐卓斯在打完電話後二十分鐘就到達那幢郊外的別墅,很快在四周窺測了一番,滿意地發現除了兩個佣人外,里面沒有任何人,主人還沒回來。
他溜進去,十五分鐘後翻窗出來,最後窩在自己的車里拍拍手。沒有別人,只好自己欣賞這項完美的行動——他非常利落地給臥室、書房、客廳各裝了一個竊听器。
僅僅隔了五分鐘,別墅主人的車就駛上車道,進了車庫。議員下車走進門里。
就是這個人!斐卓斯在高倍望遠鏡頭里又確認了一次。背影、姿態、肩的傾斜度……都沒錯,而且,凶手手上戴著一枚祖母綠方戒,正是現在這議員右手上所戴的那一枚!
又過了十分鐘,斐卓斯看見了——華夜?!
他懷疑自己看錯了,揉揉眼楮再看,確實是這小子!難道是聖小嬰通知他的嗎?斐卓斯立即否定這個想法,以他對聖小嬰的了解,她一定不會這麼做。那麼這家伙只比他晚一點就找到真凶?他憑什麼?照理說不可能的,只是巧合?世上沒那麼多巧合!
讓斐卓斯堅定自己想法的是華夜的行動,在他看來絕對屬于鬼祟的那一種,而且身手異常敏捷。三分鐘後,他便從自己溜進去時選擇的同一地方進入別墅,該說是英雄所見略同嗎?
聖小嬰在第五十五分鐘時到達,她很快找到隱藏在小林子里的斐卓斯的車。
「上來,快點!」他打開門,「我們不用進去了,華夜在里面。」
「華夜?」聖小嬰愣住了,「他不是去事務所了嗎?你通知他了?
「沒有!」斐卓斯遞給她一只耳機,「我比你更好奇他怎麼像蝙蝠俠一樣找到這里又飛進去的。」
還好螳螂捕蟬,黃雀在後。華夜是螳螂,他是黃雀。
竊听器的良好效果,車里精良的接收裝置,加上兩人都是行家……他們似乎「看」了一場實況。咚!崩計是打昏了主人……吱吱嘎嘎,移動桌子凳子……衣服摩擦聲,是搜身,還是捆綁?然後那倒霉蛋就被弄醒過來,開始一場世紀臨時大審訊……
太沒用了!這是斐卓斯的想法。有膽殺人,結果被人一威脅就連祖宗十八代都恨不得倒出來。果然越富貴越怕死啊!還有那個倒霉的鑽石大盜列維,竟然替人去偷文件,大大有違他們那一行絕不牽涉政治斗爭的規矩,被滅口也是活該!其實包括身邊這個聖小嬰,如果不是因為她算朋友,他也會一起罵聲「笨蛋」的!連標的是什麼都沒搞清楚就去做人搭檔,沒被順手滅口已經算她很命大了!
相較他而言,聖小嬰的想法就復雜多了。名義上這是她的案子,但直到這一刻她才明白到底發生了什麼、為什麼會發生,其中的窩囊感不言而喻。還有就是列維居然騙了她!差點讓她稀里糊涂成了替死鬼……這輩子還從未這麼丟臉過!
當然,兩人都有的共同疑問是針對審訊中充當檢察官的華夜。他不是律師嗎?怎麼會涉入得如此之深?甚至比她這個當事人還清楚。關鍵是,他顯然是為這份文件而來的,那麼,他代表的是哪一方?
一旦有懷疑就很容易產生聯想,斐卓斯想到的是華夜拿著葉蔻蘭的胸針來找他時對這案子異乎尋常的興趣,聖小嬰則立刻想到炸彈事件。一個普通律師怎麼可能那麼輕易發現職業殺手裝在門上的炸彈?只有一種解釋——那就是他也是職業級的!自己是怎麼了?這麼顯而易見的事都想不到!華夜,算你狠!騙得我像個白痴!
里面的兩個人當然不會知道隔牆有耳,更看不到兩人青青白白的臉色。議員稍作掙扎就交出了文件。是,他是有膽量殺人,但那是別人的命,他是決不會輕易舍棄掉自己的姓名去維護什麼信念的、金錢、權位、女人……只有活著才有望享受這一切。
「這小子什麼時候成了秘密警察?」斐卓斯咋舌,而聖小嬰,則極快地聯想到另一種可能。她需要證實……聖小嬰一把扯下耳機,「我們走!」
文件到了華夜手里,戲也演到頭了……斐卓斯聳聳肩,「好吧!」反正再听下去也不會有什麼重要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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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聖小嬰不停地催促下,斐卓斯一路狂飆到華夜的公寓,進門之前,她扔下一句「你在這兒等著」就自顧自沖進書房鎖上門,斐卓斯跟著就听見敲擊電腦鍵盤的聲音。
正當他在客廳里無所事事的時候,公寓電話響了,斐卓斯下意識拿起話筒,「喂?」
放下電話不到一分鐘,聖小嬰開門走了出來,臉色……應該說是鐵青。
「你查到什麼了嗎?」斐卓斯有點擔心地問,「對了,剛才有電話找你,是一家醫院,說一個精神病人死了。奇怪,他們的病人死了通知你干嗎?」最後一擊!
聖小嬰突然腿發軟,「噗通」順勢坐進沙發,腦袋也一下子埋進膝蓋。
「哎,你怎麼了?」斐卓斯嚇了一跳,沖到她面前,「出了什麼事?你可別嚇我!
他伸手去踫她時她抬起頭,臉色慘白得嚇人,「我……」她申吟般地說,「胃好疼。你……幫我買點止痛藥回來好嗎?」
「你等著!」斐卓斯跳起來沖出門。他以最快速度抱著一大堆各式各樣的胃藥沖回來時,公寓門開著,里面空空蕩蕩,連聖小嬰的影子也沒有。
他站在客廳里發呆的時候門口傳來響動,「克莉斯汀!」他叫。
出現在那里的人是華夜,他也一眼看見里面的人。
「克莉斯汀(她)去哪兒了?」兩人異口同聲問對方。
「我怎麼知道?」斐卓斯惱怒地瞪著他,「我接了個電話說一個精神病人死了,之後她就胃疼,我去買藥回來她就不見了!你告訴我這是怎麼回事?」
華夜頓時忘了追究其他事。一個精神病人死了!他當然明白是哪一個。那麼聖小嬰現在一定在……他以後腳跟為軸轉了一百八十度,還沒有踏上公寓地板就又沖了出去。
華夜沖出電梯時,斐卓斯也從另一架電梯的門里鑽了出來。華夜這才想起這個報信的人此刻顯得很多余。
他停了下來,斐卓斯剛好跑到他身邊,他淡淡地說︰「既然你告訴我這個,我也回報你一件事吧。蔻蘭的飛機預計四十五分鐘之後起飛。反正你趕不上了,那麼告訴你一聲我覺得也無所謂。」
斐卓斯愣了三秒鐘,「混賬!」他罵道,心中飛速計算,從這里到機場的直線距離是……
兩人毫無善意地對看一眼,各自沖進自己的跑車,幾乎同時發動引擎,向著兩個相反方向急駛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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昌復精神病院
「513號病人的遺體在哪里?」華夜沖進接待處,顧不得禮貌,直截了當問。
接待護士正好還是那天那位。「華先生啊!」她微微一笑,「李小姐也來問過。那位病人昨天晚上去世的,他沒有親屬,按規定,今天上午就將他的遺體下葬了。」
「墓地在哪里?」
11號高速公路
一路已經因超速吃了兩張罰單的斐卓斯突然覺得有些不對,怎麼又這麼巧呢?蔻蘭剛好在今天這個時候上飛機……他一個小時前剛告訴過自己世上沒那麼多巧合……懷疑從心頭升起,直至形成一大片烏雲罩在頭頂。
他掏出手提電話,直接撥到葉蔻蘭住的華家,「喂?」接電話的正是葉蔻蘭,「這里是華公館……」
「蔻蘭!」他大叫一聲,「你沒打算今天離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