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對我這麼好?」她問,垂下眼楮注視著自己的名字。
這次華夜不會再錯過了。他輕輕用力將她轉過來面對自己,用一種自己都想象不到的溫柔神情看著她。
聖小嬰腦中警鈴大作。
「因為我喜歡你,」告白是不需要太有創意的,「請你做我的女朋友,好嗎?」他都奇怪自己居然能如此流暢地月兌口而出,仿佛這句話不是今天才決定而是已經在腦海里盤桓多日的念頭。
「你……」聖小嬰張口結舌。與他相反,一向口齒伶俐的她現在簡直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
半晌。「你……開玩笑的吧?」
版白得到這樣的反應,華夜是有一點點沮喪,但,沒關系,他會讓她明白的。「我當然是認真的,這輩子我還從沒這麼認真過呢!」
聖小嬰果然明白了他的認真。她低頭看看狐狸,抬頭看看他,思考著。
華夜一動不動很有耐心地等待——「好。」她冷靜地說。
她說「好」,華夜的血液一下子全沖到腦子里。他猛地抱起她興奮地轉圈,笑聲傳人兩人的耳朵了。片刻之後他放下她,在聖小嬰已覺得頭昏目眩時,他湊過來,緊緊地吻住了她的唇。
這一次不是短暫的片段,是一個長得讓人無法呼吸的親吻。結束時,兩人都有些喘不過氣。
華夜太開心了,因為他如願以償。但他由于太過于興奮而沒有注意到的是,聖小嬰答應他時太冷靜,仿佛是經過理智的分析後得出的結論。
而愛情這種東西,太理智往往會有問題。一些意想不到的問題。
※※※
情人的語言是親吻,但是他們不能僅僅做對方的情人。聖小嬰不會忘記自己還是通緝犯,華夜亦然。他知道他甚至不能光明正大地帶她在路上散步,一日未洗月兌嫌疑,一日如此。
目前最迫切的是為聖小嬰找一個相對安全的住處,華夜不能告訴她︰現在這個地方其實是特勤局的。
「去哪里?」聖小嬰在上了他的車之後問。
「去一家旅館,」華夜做了個決定,「那兒有個人,我相信他對你的案子一定有幫助。」斐卓斯是不敢曝光的,他相信。那好,大家就索性攪在一起吧!
金絲利飯店306號房•兩點十分
華夜敲門進去的時候,斐卓斯剛洗完澡。雖然說這個時段洗澡很奇怪,但他可沒必要為華夜這種不分時間、從不事先通知的拜訪負責任。他對華夜的出現非常煩感,以致于沒有注意到他身後還跟著一個人。
所以華夜跨進門看見的就是斐卓斯只在腰間隨隨便便系了條浴巾,頭發上還滴水的畫面。就算房間里暖氣開得再大,這樣子在外面飄雪的冬日還是顯得十分怪異。其實就算他光著身子開冷氣華夜也不會覺得有什麼問題,但關鍵是……聖小嬰就在他身後。
「喂!」華夜擋在門口,「趕快穿衣眼!有女士在場你不懂禮貌嗎?」
斐卓斯著才看見他身後站著的女性,本來嘛,斐卓斯是那種如果他願意就可以充當完美紳士的男人,但他沒忘記華夜上一次臨走前威脅他的舊賬,而這女人又顯然不是他心愛的葉蔻蘭——那就不用客氣了。
「少羅嗦!」他懶洋洋地回答,「我干嗎要為你的女人負責?!」
華夜還沒來得及說什麼,聖小嬰推開他走了進來。第一,華夜的紳士概念對她來說仍然很陌生;第二,這個聲音有點兒耳熟。然後,她就與幾乎全果的斐卓斯面對面站著,雙方都把對方看得清清楚楚。斐卓斯此刻倒有點狼狽——他本來是想叫華夜難看的,但料不到這女人這麼大膽,而且還把眼楮瞪得大大的看著自己,一副很有興趣的樣子。
他正在考慮要不要趕緊多罩一條床單時,聖小嬰叫了起來,非常吃驚地——
「斐、卓、斯!怎麼你會在這里?」
兩個男人同時震住。斐卓斯忘了關于床單的問題,他也開始覺得這女人無論聲音還是相貌都有點眼熟。仔細端詳著她,片刻後,他突兀地伸出一根手指指著她,比聖小嬰方才更大聲地叫道︰
「克莉斯汀!你怎麼和那個男人混在一起?」
兩人對視著,異口同聲地說︰「真的是你!」兩人都笑了起來,雙雙向前跨了一步,眼看著兩人似乎要給對方一個久別重逢的擁抱的時候——
斐卓斯的浴巾從腰間滑落下來。
聖小嬰大笑。斐卓斯滿臉通紅,以閃電般的速度抓起床單把自己裹了起來。世上果然有現世報的。聖小嬰笑得很開心,以至于忘了身後還有另一個男人。
「你們有誰能給我解釋一下這是怎麼回事嗎?」
冷冷的聲音從身後傳來。華夜覺得有一種被排斥在外的感覺,這讓他很不高興、很惱火——
聖小嬰和斐卓斯是舊識。
除了這個顯而易見的結論之外,華夜沒從他們不清不楚的解釋中得到任何其他東西。似乎是在某一個港口附近,聖小嬰無意中救了斐卓斯那個家伙,兩人大概是這麼結識的。
事實上,他們之前的關系來源于聖小嬰的養父漢格•李,但兩人極有默契地避開了這個名字。華夜也沒有追究下去,他提了另一個問題——對斐卓斯。
「你既然知道她被當成謀殺案的嫌疑犯,為什麼不出來澄清?」
「什麼?」斐卓斯怪叫一聲,「克莉斯汀,你是被通緝的那個女人?」
「咦?
斐卓斯懂不少中文,但是,他從來不知道「克莉斯汀」的中文名字就叫「聖小嬰」,況且他們闊別多年,面對面還得辨認一陣子,他怎麼會對電視報紙上無比拙劣的大頭照有什麼印象?
「天啊!」弄清楚事情是怎麼陰差陽錯之後,斐卓斯一臉恍然大悟,伸手拍拍聖小嬰的肩膀,肯定地說︰「克莉斯汀,我知道絕不是你,殺人的是一個男人。」
聖小嬰疑惑地看著他——她並不知道他與謀殺案有什麼關系——還沒來得及談到這兒。
華夜反應極快,「你果然在現場!」聖小嬰這才有點明白。兩人滿懷希望地看著斐卓斯。
「對不起。」斐卓斯一臉歉意,「其實我很難幫到你。那天我是在那里,但我不知道殺人的是誰,也沒看見他的長相,甚至沒听清他的聲音。我惟一看見的是凶手的背影,那絕對是個男人。」
※※※
12月24日,聖誕前夜,斐卓斯下定決心要利用葉蔻蘭參加舞會的機會去見她。沒有邀請函沒關系,他看準B座與D座陽台挨得很近,決定從那天晚上沒人在家的D座翻過去。
去的時候很順利,他也見到了葉蔻蘭,但回去時遇到了麻煩。當他熟練地翻入25層D座陽台時,非常驚訝地發現陽台通臥室的門被鎖住了。本來這種程度的鎖壓根難不住他斐卓斯,但是……起居室里有人,燈亮著。
在本市,他不能公開露面。否則八成會被請回警局去喝茶,但呆在陽台上等主人不知什麼時候才會離開也不是個辦法。他正猶豫間,隱隱听見敲門聲,片刻後,似乎有人進來。
起居室里傳來交談聲,斐卓斯決定不再站在這里喝冷風,最多待會兒把那兩人打昏過去算了。
陽台上的鎖發出輕微的「喀嚓」聲,門打開了,外面起居室的人一點也沒有察覺到。斐卓斯輕手輕腳拉開門,無聲無息地走進黑暗的臥室,正考慮著如何撲出去給外面的人來一次淬不及防的襲擊時,他听到「啪」的一聲——
聲音很小,小到好像只是一本書落了下來。但是,斐卓斯非常清楚那是裝了消音器的手槍扣動扳機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