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促使你決定去南非的原因?」會長好奇。
「一半一半吧。」翎淑淡淡的笑了笑,然後視線轉向空外飛掠而逝的景色,陷入自己的思緒中。
不能解決的問題,就讓時間的洪流沖淡一切。
三天後回到台灣,翎淑下班後便趕著回家打包要運往南非的物品,畢竟要長住久留,需要準備的東西不少,光是書籍就有好幾箱。
一踏出大樓,就有人自身後叫住她。
「馬鈴薯小姐。」
戲謔的稱呼,熟悉的語調,都指向一個人。
「下班了?」白緒忠走近她,溫柔的詢問。
翎淑瞪大美眸,呆呆的望著他帶笑的俊顏,連眨眼都忘了。
瞧他一副春風得意的模樣,她就更覺得自己好狼狽。
她的心一擰,抿唇不語,不打算搭理他,畢竟,他的幸福可是建築在她的痛苦上呀。「干嘛臭著一張臉?」白緒忠有點泄氣。
「順路經過嗎?」翎淑不敢自作多情,以為他是特地來找她的,畢竟給自己希望就是對自己殘忍。
「我說過,等你回來,有事要跟你說,你忘了?」白緒忠幫助她恢復記憶,證明他當時不是隨口說說。「忙了一天,肚子好餓,一起去吃個飯?」
「我為什麼要跟你去吃飯?」翎淑的心跳不爭氣的加速。
「為什麼不跟我一起吃飯?」他反問,並搬出理由說服她。「這樣才方便講事情。」
「我媽媽煮了大餐,等著我回家吃,沒空陪你打發時間。」她氣呼呼的說,這種男人真是女人公敵!都快結婚了還出來打野食,讓翎淑對他的好感打了點折扣,大概像綠豆那麼大一點。
「我送你回家。」他主動接過她手里頗有重量的手提包。
「不用。」她吃了一驚,吶吶地拒絕他的好意。他現在究竟想做什麼?她怎麼一頭霧水。
「那跟我去吃飯。」他改口,語調輕緩卻不容置喙。
翎淑蹙起眉,瞪著他好半晌。「你在尋我開心嗎?還是在找我麻煩?」
白緒忠凝視她幾近素顏的臉龐,清清秀秀的,看起來好舒服。
「都不是,我是很誠懇的想請你吃飯,送你回家。」末了,他附贈一記溫柔迷人的笑容。
他有計劃的誘她步入他設計的「陷阱」里。
翎淑被他好看的笑顏搞得方寸大亂,情潮涌動。「為什麼啦,你不要隨隨便便對女人示好,會被誤會的。」她動怒了,為他的輕浮,為她的悸動。
「我喜歡你,不能示好嗎?」他答得俐落爽快。
「嘎?」她目瞪口呆。「你怎麼可以這樣說?」有個美如天仙的未婚妻,還大言不慚的說喜歡她,他敢說她還不敢听咧,她真是看錯人了!翎淑再度感嘆,心里有說不出的惱怒。
「只說喜歡還不夠嗎?」他扭曲她的指責,存在逗弄她。「這麼快就想逼我說出那三個字?」
「哪三個字?」她似懂非懂,迷失在他蓄著笑意的黑眸里。
「如果你願意接受我,我自然會跟你說那三個字。」白緒忠積極展開攻勢,誘導著她。
「別鬧了!這玩笑一點都不好笑。」翎淑板起臉斥責。她那麼努力想忘記他,他竟然又莫名其妙跑來挑逗她,還要她接受他,他都是快有老婆的人了,說出這種違反道德倫理、傷風敗俗的話,不怕天打雷劈嗎?還惡劣的拉她下水,陷她于不義。
「又說我在開玩笑?我最不會的就是開玩笑了。」他斂眸正色道。
翎淑暗吸一口氣,內心動搖。「我不能……」她現在完完全全懂得情不自禁是怎麼樣的心境。明知不可為,卻管不住蠢蠢欲動的感情,無論是非對錯,只想奮不顧身的投入,和所愛的人在一起。
「只有你願不願意,沒有什麼能不能。」白緒忠只給她暗示,不言明,看著她茫然的嬌憨神情,他低笑出聲。「好了、好了,不管能不能,都先吃完飯再說,先以朋友的身份。」
趁著她尚未把拒絕的話說出口,他握住她的細腕,先下手為強。
這一瞬間,翎淑覺得自己根本沒有絲毫抗拒的意思,跟隨他的步伐向前走去,什麼仁儀道德,全數被她拋至腦後,心中的惡魔正在高唱《甜蜜蜜》……
當車子來到以高消費聞名的義大利料理餐廳外,翎淑的臉上有掩不住的訝異。
「你該不會想在這里吃飯吧?」
「有什麼問題嗎?不好吃?」白緒忠停好車,解開安全帶。
「不是……」她欲言又止,怕說出實情會傷及他的自尊,不過既然是朋友,各自付帳也是理所當然,就算她請客也無訪。
白緒忠豪爽的點了數道菜肴,翎淑被他的大手筆駭住,忍不住發問︰「你中樂透了?」
「嗯,所以你盡量吃,不必客氣。」他順水推舟的應和。
她愣了下,沒想到隨口胡說的,竟然被她蒙中了?「不會吧中了頭彩了?多少錢?」她的語氣充滿驚嘆,由衷為他開心。
「不多,剛好夠吃一頓飯,送你一份禮物,這樣而已。」他啜了一口紅酒,多加一句︰「喔!還可以看一場電影。」
啊?他的計劃都跟她有關嗎?她越來越迷糊。
「你約我看電影那次,為什麼無緣無故放我鴿子?」白緒忠舊事重提。「所以這次你要賠償我。」
「怎麼賠償?」翎淑無從反駁,堅持正逐漸崩潰瓦解。唉!愛情讓人道德淪喪啦!她的心里浮現淡淡的罪惡感。
「陪在我身邊就行了。」他簡潔的說。
是錯覺嗎?她怎麼覺得他像變了另一個人似的,口才比以前流利、嘴巴像抹了蜜,她一時不太適應。
翎淑沒有給他明確的答覆,逕自低頭沉默。
丙然,她不適合當個介入別人的婚姻,成為第三者的壞女人……今晚就當和朋友見面吃飯,下不為例。她暗自做下了決定。
晚餐結束,他們來到電影城,討論起要看哪部戲。
「這部吧?听說有很多妖怪。」白緒忠指著其中一部電影看板說。
翎淑愕然的盯著他瞧,莫非這人真的轉性了不成?太詭異了。
「不必勉強自己配合我。」她的心窩暖暖的、甜甜的。
「我陪你看你喜歡的,下次輪到你陪我看我喜歡的,這樣可以吧?女人真愛計較。」他撇撇嘴,然後趨前買票。
影片劇情緊湊、高潮迭起,毫無冷場,等到翎淑想起同行的男人,側首一看,發現他早已經睡著。
明明就不喜歡,何必要遷就她而委屈自己?他今天實在好反常。
翎淑湊近他的臉,用眼神描繪著他出色的五官。
她喜歡他英揚的眉宇、挺直的鼻,性感的豐唇,最喜歡的是他的眼楮,有著深刻明顯的雙眼皮,明亮溫和的眼神,以及他笑起來的樣子,總令她回味再三,低回不已。
然而這樣教她心折的男人,已經屬于別的女人。他現在是別人的未婚夫,將來會是別人的丈夫,她頂多只能當他的朋友。
但她沒辦法抱持愛著他的心態和他做朋友,不過也無所謂了,她下個月就要出發飛往南非,而他和心愛的女人結婚,她和他將各自展開新生活型態,不會再產生交集。
可是,一想起他將完全被另一個女人佔有。嫉妒和酸意排山倒海襲來,腐蝕她的心。
「唉……白緒忠,你到底想干嘛?」她幽嘆一聲,思緒比大螢幕里的戰斗場面還糾結混亂,理不清的千頭萬緒,最終還是化作一聲輕嘆,細微的聲響馬上被壯闊的音效淹沒,卻沒逃過白緒忠的耳朵。
在她靠近時,他混沌的意識便蘇醒,因為靠得很近,他的鼻端縈繞著她高雅的發香,在空氣中浮動,干擾他的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