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雖然單純善良,並不表示她全然沒有壞心眼。
趁著中間休憩空檔,她私自外出,半小時後,提了一個籠子回來,上頭用一塊黑布覆蓋住,看不到里面裝了什麼。
八點多,駱英翔出門接閻夫人及老夫人,便是她執行「計劃」的絕佳時機。
憑借著她擅于魔術的優勢,燦藍惡整了那些指名駱英翔的客人。讓她們花容失色的,是她今晚變魔術的工具——從外頭帶回來、裝在籠子里的蛇。
她一拿出來,就已把客人嚇壞了,尖叫聲此起彼落。
甚至,還刻意「不小心」失手,讓沒了牙、不具危險性的小蛇亂竄,眾多工作人員皆出面圍捕,反而把場面搞得更混亂不堪。
駱英翔一踏進俱樂部,就被高分貝的聲浪駭住,一度以為自己來到夜總會,而非以高品質著稱的LionHeart。
「在那里,快抓住它!」
「我不敢……」
驚惶的聲調與對話傳了出來,駱英翔皺起濃眉,轉身請閻夫人及女乃女乃在原地稍等,自己則疾步入內一探究竟。
尚未開口詢問狀況,他就看見一條吐著舌信的蛇直朝自己而來,瞬間,他驚訝的動彈不得。
他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眼楮所見。
別說女人會驚叫連連,連他一個大男人都覺得恐怖!
「抓到了——」燦藍突然飛撲而來,在小蛇爬到駱英翔的鞋尖前,一手壓住蛇頭、一手捉住尾部,嬌美的臉上布滿汗水。
駱英翔俊臉鐵青,冷肅的瞪住趴在腳邊的人兒。
「閻、燦、藍!你又闖什麼禍了?!」
燦藍拎著蛇站起身,他陰沉的臉色讓她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低垂著頸子,像個鑄錯的學生等著挨罵。
「我處處幫你,你卻不斷惹麻煩。」駱英翔語氣冷冽,如北極寒冰。
燦藍曉得自己不對,可是心中的醋勁腐化了她可愛的性格,此時,她僅是個善妒的普通女人。
「它又不會咬人,怕什麼。」她強詞奪理,替小蛇申冤,也替自己平反。
駱英翔睨住她不馴的美眸,火氣也被挑了上來。他一把扣住她的手腕,繞過招待客人的大廳,來到他的休息室。
一甩上門,他沉聲斥責道︰「如果你不喜歡這個地方,可以離開,不要砸了這里的招牌。」
他嚴詞厲色,和往常溫柔親切的模樣大相逕庭。
「你在趕我走?」怔了下,燦藍的臉色也好看不到哪去。
「你走了我會輕松一點。」他確實這麼想。
他不希望好友們對她只有惹事生非的負面印象,畢竟,她是他在乎的女人。
他能夠不管他人的眼光,可是那群好友的看法,他卻無法不介意。
燦藍的心涼了一半,怒視他,吼出自己的心事。「是不是我變成千金小姐,你就會重視我、喜歡我?」
駱英翔攏起眉,凝睇著她,沒有回應。
他不要她改變,因為他就是被她不做作的真性情吸引,又矛盾地希望她有個不錯的家世背景,至少兩人交往後,不會遭受他父親施與的壓力。
不過,他喜不喜歡她,跟她是不是千金小姐有什麼關聯?听她的口氣,好像只要她願意,就可以搖身成為千金小姐似的。
今晚的她真不像她,他暗忖,不太明了她的心思轉變。
「你干嘛不講話。」燦藍鼓著腮幫子,對著蛇頭說話。
她的舉動也許在旁人眼里看來詭異,可是駱英翔已經見怪不怪。
「蛇哪會講話。」他的口氣緩和許多,但臉部線條仍舊緊繃。「去哪弄來的怪東西。」他是不是該贊美她膽量過人?
「哼!」換她擺臉色給他看。
沒得到她想要的答案,欠佳的心情自然得不到舒緩。
「一聲不響的消失好幾天,又若無其事的出現在我面前,到底什麼意思啊?」她掐了下小蛇的頭部,一股腦地把藏在心里的疑問挖出來。
「有點事……」駱英翔不願多談。這要從他的身分開始解釋起,太麻煩,也不該挑在這個時機坦白。
笨蛋都听得出來他有意敷衍,更何況,她是天才魔術師!她在心中果然沒有重量,才會什麼都不告訴她。
陷入戀愛中的女人,不禁鑽起牛角尖。
駱英翔以為她只是被他責罵而不高興,心想自己只要再找時間補償她、請她大吃一頓即可。
「你女乃女乃和母親還在等著,我先出去招待她們。」他沒忘記他的責任。
臨去前,他吩咐她把蛇弄回原來的地方後,掩門離去。
燦藍枯坐在沙發上,和手中冰冷的小蛇對望,沒戀愛經驗的她,沒能明白他的心……
而那份太過濃厚強烈的佔有欲,也是前所未有的陌生,她茫然,不知該如何排遣。
第九章
三天後,閻夫人與閻老夫人離開台北,燦藍把房子物歸原主,她則回到自己租賃的蝸居,然後開始動手整理行李。
因為她的衣服沒幾件,所以沒兩下子就收拾妥當,然後提著輕便的行李袋,再度出門。
半個鐘頭後,她來到某知名日系百貨公司前廣場,頂著艷陽,似乎在等待誰的到來。
「燦藍,上車!」沒多久,一輛火紅色的跑車出現,駕駛座上的人朝她招手呼喚。
燦藍露出笑靨,快速上了車,綁上安全帶。
「東西都帶齊了?」駕駛座上,是一名年近三十歲的美女,白皙精致的臉上,架著一支超大墨鏡,卻難掩她散發的光芒。
「嗯。」燦藍頷首。
兩人交談了兩句,車子便上路,目的地則是機場,前往的地方是香港。
下午兩點,前往香港的班機正式起飛,燦藍暫時離開了台灣的土地——
***
當天,燦藍理所當然地沒到俱樂部上班。
這對愛錢、需要錢的她而言,很罕見。
駱英翔一邊接待著客人,一邊留意她會不會出現,然而,等到了該是她表演魔術的時段,依舊不見她的蹤影。
依他對她的了解,就算天塌下來擋住她來上班的路,她也會想辦法克服,他想不出來,有什麼事耽擱了她,讓她放棄賺錢。
「Solomon,你到底有沒有在听我說話?」最近迷上他的嬌嬌女,摟著他的手臂,大發嬌嗔。
苞他說了一堆話,他不是沒反應、就是笑得很勉強,非常不敬業。
「嗯?」他收回視線,帥氣的臉孔罩著一絲郁色。
女人怔了下,隨即被他眉間的憂郁神色給征服,輕易原諒他的心不在焉。
「你有心事嗎?」女人愛嬌的問,渴望能為他分擔解愁。
即便有,在他強烈的責任感下,也只能壓下,等指名的客人少了再抽身離開。
結果,一整晚的顧客從沒間斷,佔去他所有時間。
凌晨三點多,客人散盡,俱樂部關門。
駱英翔回到休息室稍作梳洗,換上簡便的服裝,也讓喝了一晚酒,導致有些昏沉的腦袋清醒一些。
他向來酒量絕佳,酒喝得也跟以往差不多,但不知為何,這夜卻有八分醉意,專注力無法集中。
駱英翔動手拿起茶幾上橫躺著的小巧手機,躺靠在沙發上把玩,藉由吁氣紓解心中那團難解的煩悶。
這支手機本打算今晚送出去的,但送禮的對象卻缺席了。
在資訊發達的時代,若沒有電話與手機,想找一個人,原來如此困難。
分明就在同一個城市,竟好像相隔千里遠。
會不會其實在他家睡得太舒適而賴著不想出門?或是病得下不了床?許多假設在他腦中盤旋。
莫非,她真的走了?他以為她不會當真的。
他千頭萬緒,全繞著一個女人打轉,令他發脹的腦袋又煩又亂,仿佛要爆炸。
最後,他打消小睡片刻,等醉意消退再回家的想法,決定搭計程車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