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他意識到耗費太多時間在同一件事上時,手中的手機也赫然響起,接通後,簡單說幾句話便結束通話。然後向她要了一張紙,飛快的在上頭書寫。
「我有事要先離開,這是我的名字和公司地址,妳抽空來一趟,我把錢給妳順便請妳吃飯,誰也不欠誰。」說了那麼長一串話,語氣敷衍且冷漠。
「真的不必了。」鄔梅依然堅持,覺得他有點小題大作。
不理會她的拒絕,辜允朕把紙張壓在碗下,走了幾步,突然想到什麼事似的回頭盯著她。
她的心陡然加速,忙不迭別開眼,回避他的注視。
「妳叫什麼名字?」他淡淡的問。
「小梅,帥哥在問妳ㄋㄟ。」隔壁攤的老板曲肘撞了撞她,笑咪咪的樣子像尊彌勒佛。
她面紅耳赤的回答︰「呃……我叫鄔梅。」不曉得自己在緊張個什麼勁。
「烏梅?奇怪的名字。」辜允朕重復道,感到莞爾。語畢,他轉身邁步離開。
目送他頎長英挺的背影,逐漸消失在人潮中,她才收回視線,卻止不住心口奇異的感受,拿起他留下姓名和地址的紙張,映入眼簾的是極為好看的字跡。
「辜允朕……」她喃喃念著,卻記不起曾在哪看過同樣的名字。
沒時間細想,便又涌來一批捧場的客人,讓她不得不暫時拋開困惑,趕緊為客人服務。
第二章
收拾好夜市的攤位返家,已是凌晨時分,鄔梅把所賺的錢結算清楚後收妥,一天的工作才算真正結束。
洗過熱呼呼的澡,她坐在書桌,從抽屜取出日記本,提筆寫下一天發生的事和心情,這是她持續十幾年的習慣。
想起蘇慧嵐離去前,緊緊挽著未婚夫的幸福模樣,鄔梅這才察覺,她那臨別一笑,似乎帶著炫耀意味。
是她太敏感了?還是其實她也有些嫉妒……她對著燙金的名片喃喃自語︰「要上哪去找男朋友參加派對?」真是死要面子活受罪。「該怎麼辦才好?」
她對自己一時的沖動,後悔不已。
苦惱著該找誰充當男伴之際,一張有型有款的男性臉龐,霍然躍入腦海。
「我在胡思亂想什麼……」她敲敲腦袋,企圖將那鮮明的影像屏除。
置于桌面的名片及落有好看字跡的紙張,在在嚴重干擾她的思緒。鄔梅忽然有些厘不清,究竟是為沒有男伴而憂心,抑或是那張冷淡的酷顏,令她心情浮躁。
何況,她也沒有合適的服裝參加派對。「爽約好了……「她合上日記,撐著下顎咕噥。
她收好記錄著私密心情的日記本,準備熄燈就寢。
半小時後-她睜開眼瞪著天花板,沒有半點睡意,意識仍舊清醒。
擔心沒有男伴而無法入眠已經夠慘,更糟的是,她竟然幻想起男伴的長相是才講過幾句話、素昧平生的男客人。
甚至,連對方的名字、五宮都記得一清二楚。
「鄔梅,妳發花痴啊。」她拍拍微燙的雙頰,強迫自己忘掉。
于是她掀被下床,起身到廚房泡了杯熱牛女乃以幫助睡眠。經過客廳時,隨手在書報架上取了本過期雜志回房。
她翻了幾頁,就被一則廣告文案吸引住-
喜逢周年慶,《禁忌場》特別精心挑選出五位超級人氣王,其代號分別為「教父」、「硬漢」、「惡紳」、「孤狼」、以及「孽爵」,提供女性會員號標,千載難逢的好機會,切莫錯過。
禁忌場里,百無禁忌。
雖然平時忙于工作,但她偶爾也會抽空上網補充信息,《禁忌場》的威名她十分清楚。她也和大多數的人一樣,基于好奇而點進網站一探究竟,但嫌填寫資料太過麻煩,于是很快的就關掉窗口。
她想自己應該不會有上網標男人的一天,孰料,此刻卻成了指引她方向的一盞明燈。
雖然不久前,她才嚷著要爽約,但一思及蘇慧嵐神采飛揚的告知她,要和她大學時暗戀的對象、亦是眾多女生的白馬王子訂婚,她就越想越嘔。
明知該給予誠摯的祝福,可是她就是不想被蘇慧嵐看扁,也不願輸的太狼狽。此時鄔梅赫然發現,即使個性改變許多,但女人與生俱來的嫉妒心,是怎麼也無法磨滅的吧。
就這麼一次!傍自己一次揚眉吐氣的機會。
派對結束後,從此各過各的日子,生活不會有所交集。
她盯著雜志上禁忌場的廣告思忖著,最後決定順從心意--打開一星期沒踫過的計算機,敲下《禁忌場》的網址。
花了些時間詳讀規章、加入會員後,她在條件欄中,寫下對男伴的要求︰內外兼修、溫柔多金、是個好情人。
她按下「完成」,畫面浮現一個對話框,要求對方在核對資料無誤後按「確定」鍵。
扁標在確定鍵上逗留了幾秒,她又移回條件欄添了幾個字。
內外兼修、長相酷又溫柔多金、是個好情人。
把資料送出去後,待系統確認已通過認證,她立刻下線,把微溫的牛女乃一口氣喝完,隨後上床休息。
這一回,她很快的便進入夢鄉,一覺到天亮。
開了一整個早上的跨國視訊會議,對辜允朕而言就像是打完一場硬戰,如歷劫歸來般筋疲力盡。
每個月,他最痛恨的就是這一天,這比對著一疊待批公文還令他頭痛。
「總裁,下午四點有個商業雜志專訪……」
斑特助亦步亦趨的跟在他身後,盡責的提醒著。但話還沒說完,就被辜允朕貿然打斷。「推掉。」他繃著臉,冷冽的語氣里言簡意賅。
「是。」高特助也是面無表情,毫不廢話。「那晚上的開幕酒會……」
「推掉。」他轉進辦公室,看到寬敞的核桃木辦公桌又積了好幾份公文,眉頭淺蹙,沉聲交代。「剩下的行程全推掉。」
他拉松領帶,吁了一口氣,坐進小牛皮座椅閉眼假寐。
「是。」高特助畢恭畢敬的回答,並且公式化的問︰「總裁中午有沒有特別想吃什麼?」
奔允朕鎖緊眉心,語調低沉且平淡的咕噥︰「把這些公文、卷宗全煮來吃,比較快消化。」
斑特助微微挑眉,向來不苟言笑的表情,忽然閃過一絲笑意,然後飛快的隱沒在冷峻的唇邊。「沒其它事的話,我先出去了。」
苞在他身邊兩年,高特助已逐漸習慣他偶爾無厘頭的驚人之語。
特助退下後,辜允朕倏地睜開眼,旋身望向玻璃帷幕外,天空一片湛藍,透著金黃色的陽光,是近日來難得的好天氣,他郁悶的心渴望飛翔。
然而,他卻像只失去自由的鳥,受困于豪華寬敞的牢籠,只能和層疊如山的公文、卷宗作伴,日復一日。
他有著人人稱羨的傲人家世和身分,是眾人眼中的天之驕子,卻鮮少人知道,這一切本不該屬于他--
倘若,他進孤兒院後沒被辜家收養,進而受良好而嚴格的教育,現在的他會在哪里?做些什麼?
他的養父--辜震遠,擁有全球百大最賺錢企業之一的「威震集團」,亦是受人尊重的商場大亨、前輩。
三年前,養父毅然決然退休,沒把龐大的事業交給親生女兒,反而交由他全權管理。
在受寵若驚之余,他也極力推辭,但養父的一句話,讓他無力反駁--
「接掌我一手創立的公司,並且管理好,是你報答養育之恩的好機會。」
就因這句話,逼使他沒有拒絕的余地,只能默然接下重擔,從此過著與工作為伍的日子、不自由的濫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