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是在關心我嗎?」
她笑得無比燦爛,明知故問。
「哼!」他又是千篇一律的嚴峻表情。
「听說這里今晚有特別節目,真是期待。」
她支著下顎,敲了桌面三下,然後朝他甜甜一笑。
至于特別節目的安排者,當然就是她!
「鬼靈精。」
滕少尊莫可奈何的嘀咕了聲,爾後一仰而盡杯中酒。
當他放下高腳杯的同時,一抹修長窈窕的身影從他身旁掠過,留下一股淡談的香氣。
循著香味望去,映入滕少尊眼底的,是個令人驚艷的美麗佳人。
他一雙好看的黑眸微眯,銳利的目光緊緊鎖著她。
她優雅的坐在黑亮的鋼琴前,打開琴蓋,蔥白的手指緩緩的在琴鍵上游移,發出幾個單音。
隨後,她的雙手像粉蝶般,在黑白鍵上輕快的飛舞,悠揚的音樂霎時流泄整個空間。
「很漂亮、很有氣質對不對?」樊御妃在一旁煽風點火。
「樊御妃,你又搞什麼鬼?」滕少尊口氣極差。
他勉強自己收回視線,不去注意那名氣質出眾的鋼琴美人。
「沒有哇!品蘭在找工作,所以我介紹她來這邊彈琴,就這麼簡單。」
她聳聳肩,心里卻很樂見他如此劇烈的反應。
他沉吟不語,瞥向那張老是輕易擾亂他心思的嬌顏。
路品蘭的美貌與氣質,果然成功地征服了PUB里所有人的注意。
一曲彈畢,許多醉翁之意不在酒的名人、影星和星探,皆紛紛向前圍住這位陌生的東方美人。
敬酒的敬酒、塞小費的塞小費,甚至還有人直接提出吃宵夜的邀約。
「這小費你就收下,別客氣。
一位西裝筆挺的中年男子,色迷迷的盯著她微敞的胸口瞧,還乘機模了她的小手一把。
路品蘭忍住大叫的沖動,告訴自己要鎮定。
「謝謝。」
她綻放笑靨,美不勝收。
「一起吃個宵夜,我知道這附近有一家很棒的餐廳……」
男人們你一言、我一語的,試圖說服美人相伴。
她的美貌,令所有男人垂涎不已,巴不得能將她佔為已有,想象著美人在抱的滋味,將是多麼美妙、銷魂……
「等你下班,我請你吃宵夜、順道送你回家,好不好?」
開口的是一名年輕帥氣、剛在好萊塢竄紅的新導演。
她抬頭瞅著他,以細如蚊蚋、旁人幾不可聞的音量回覆地。
不過,由這男人喜出望外的神情看來,很有可能是受到美人的青睞了。
這一劑藥,下得恰到好處讓滕少尊再也無法坐視不管。
滕少尊飲盡杯中物,起身緩緩走向人群,加入這場爭奪戰。
他的聲名遠播,鮮少有人不曉得。
也因此他一靠近,其他人紛紛噤聲地看著他。
他一身黑色裝扮、冷峻的臉部線條,微揚的唇角似笑非笑,讓他看起來宛若撤旦,一如他的封號邪尊。
其他人則自動向兩旁排開,像是恭迎高高在上的尊王。
路品蘭隨著他的靠近,心跳逐漸加劇。
看來,他還是在乎她的……
思及此,她唇邊的笑甄擴大,卻放意側向另一邊,佯裝沒看見他,徑目和其他男人談笑。
被她忽視的感覺令脖少尊十分不悅,他冷不防地上前擒住她縴細的手。
路品蘭皺著眉頭,睜著無辜的水眸瞅著他。
「跟我走。」他的俊臉罩著一層冰霜,炯亮的黑眸有兩簇火苗跳動。
路品蘭沒有拒絕的余地,只能任憑他拖著自己離開。
臨走前,樊御妃舉杯向她敬酒,表示恭喜她成功引起滕少的注意了。
「早知道,我就先出手把她帶走了。」
一位知名演員擊掌惋惜。
「明明是我先看中她的……」
「居然被那個東方男人搶先一步,真不甘心。」
坐在角落的樊御妃掩嘴輕笑,暗自嘲笑他們不知好歹。
不論如何;她的任務也算圓滿達成了,接下來只有靠路品蘭自己努力了!
加油!用你的愛和溫柔,融化那座萬年冰山吧!
她在心里衷心地為路品蘭加油、祝禱。
★★★
即使被他緊緊握著,致使手腕處傳來陣陣痛楚,路品蘭的心里卻有著一絲絲甜蜜。
並非她有被虐待狂,而是他的力道反應出他在乎她的程度
必于這一點,是樊御妃告訴她的。
如果這個判斷法值得信任的話,那她幾乎可以肯定他不但在意她、而且還是非常在意。
滕少尊粗魯的把她推進跑車前座,然後迅速回到駕駛座。
路品蘭撫著紅痛的手,嘟翹著瀲灩小嘴,模樣煞是誘人。
「你招蜂引蝶的習慣,到哪都一樣。」
他譏誚道,眼瞳里有顯而易見的藐視。
她沒有被他的言語刺傷,反而勇敢的回擊。「傷害我,會讓你比較快樂嗎?」
他如遭雷擊地怔愣住,啞然無語。
「如果傷害我能讓你快樂的話,我不介意……」
「閉嘴!」她的話還沒講完,便被他怒叱的聲音打斷。
「你在怕什麼呢?沒有人會傷害你呀!」
路品蘭又從他的眼中看見落寞和孤獨,讓她好不舍。
「你以為你是誰?」滕少尊陰鷙的瞪著她,將心防築得更高、更堅固了。「你這個高級妓女,憑什麼對我說教?」他以不堪入耳的字服羞辱她。
然而她沒有如他預期中憤怒、流淚,她眼中堅定的光芒,深深震撼了他。
「不準你用那種眼神看我!」他暴躁地咆哮。
「我偏要。」她執拗的大聲吼回去,完全不像她向來優雅的作風。
被她這麼一吼,蒙少尊著實愣了好幾秒回不了神。
「我要一直這麼看著你,我要一直跟著你!」
路品蘭打從心底深處吶喊著,一股腦地表明她的決心。
他目不轉楮的凝睇她,在冰漠外表下,顯然藏著澎湃洶涌的情緒。
「不管你當我是花蝴蝶也好、妓女也罷,我……我就是、就是想關心你、想愛你!」
她的眼角噙著品瑩淚光,伴隨著自己激動的告白而潸然滾落。
「夠了!」他自丹田發出怒吼——「再說一句我就掐死你。」
反正他已經背負著莫須有的殺人凶手罪名,倒不如讓它成真。
路品蘭搖頭駁斥他。「你不會的,你不會殺人的。」
雖然他總是一副事不關己、惟我獨尊的態度,可實際上對那些批評聲浪,他比誰都介意。
外表越堅強的人,內心越脆弱、越容易受傷。
他不讓人接近、了解,因為他害怕自己的傷痕被窺見、被當成笑話嘲弄。
他狠狠的瞪住她,冰凍多年的心有一小角無聲崩塌,發出震耳欲聾的巨響……
「你還不配讓我動手。」
撂下這麼一句話,他打開車門疾步離開,拋下她在車內。
她乏力的癱靠著椅背,幽幽地嘆了口氣。
她要到何時才能讓他知道,這世界上還有很多美好的人、事、物等待他迫尋,還有很多人願意掏出真心真意對待他。
但願,這一天的來臨不會太久。
★★★
數日後
從公司離開後,滕少尊特意花了半小時的車程,開著停在公司備用的車,到健身俱樂部健身。
若非特助來電提醒他今晚有揚慈善晚會,他很可能就這麼忘了。
罷從俱樂部回來,回到家打開大門,一陣食物香氣瞬間撲鼻而來。
他溯著香源上前走去,在餐桌上發現有幾道台灣處處可見的家常小菜。
但在徹底洋化的比佛利山莊,這些菜肴就顯得珍貴而稀奇。
而更驚奇的是在于,這些菜都是他每回台灣必吃的
麻婆豆腐、風梨蝦球、豆酥鰾魚和人人避之惟恐不及的咸蛋苦瓜,以及盛在大瓷碗里的姜絲蛤蜊湯。
電子鍋的排氣孔正冒著白煙,他打開鍋蓋,里頭顆顆雪白飽滿的米飯,散發一股微甜的飯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