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時候生效?」坐在總裁辦公室里,她抬頭看著幸災樂禍的黃董事。
這般異常的冷靜,反而讓禿頭肥肚的黃董事害怕了,他結巴一會兒,「……中午就生效。」他嚴陣以待,縮了縮脖子,怕夢芯把裁信刀扔過來。
「那麼我早上還是照常辦公。」夢芯垂下眼瞼,「在生效之前,我還是力華的總裁。若是沒有其它事情,請你離開。」
黃董事瞪大眼楮,不可一世的嚷著,「周夢芯,妳還辦什麼公?妳已經被開除了!妳以為--」
她抬起眼,目光如電,只簡單的說了一個字︰「滾。」
李宓舒將門打開,做了個「請」的手勢。
黃董事咽了咽口水,本想虛張聲勢的再嚷幾聲,但是觸及那雙美麗卻令人膽寒的眼楮,他松了松領帶,故作鎮靜的出了門。
李宓舒擔心的回頭看看夢芯,輕輕的把門關上。
「王國的黃昏來臨了。」夢芯笑了笑,「其實誰坐這位子都一樣,力華還是會營運下去的。」
「我昨天遞辭呈了。」李宓舒說得淡然。秘書間自有私密的情報網,她昨天就已經知道董事會議的結果。
夢芯笑著搖搖頭,「等等要開管理會議?」
「是,十分鐘後開始。」李宓舒看了看行程表。
「嗯。」夢芯繼續低頭看評估報告。
中午時,她昂首離開公司。
意外的,公司大傘的員工都出現在門口,沉默的列隊。
她看著這群和她並肩奮斗的工作伙伴,淺淺笑著,接過了櫃台小姐的獻花。
「總裁,我們還想辦歡送會--」
「員工福利金不要隨便浪費。」夢芯一個個看過去。呵,她在這里奉獻了三年的青春,多少的回憶呵。「希望大家繼續為力華努力,我的心會一直跟大家在一起的。謝謝大家這些年的幫助,謝謝你們。」
這位冷冰冰的總裁,最後彎下了她尊貴的腰,向每個伙伴致意。
微笑著,她離開了力華。
三年來,夢芯頭一次有睡午覺的時間。
睡得正甜,忽然被驚天動地的敲門聲吵醒。她昏昏的張開眼楮,有些搞不清楚發生了什麼事情,睡眼蒙的去開門,卻見趙管家和光均緊張的站在門外瞪著她。
「趙管家?光均?你們來干嘛?」她被嚇醒了。
「周小姐……妳別想不開呀……」趙管家哭了起來。
扁均更是迅速的抓起她的手腕,開始檢查有沒有任何傷口。
「想不開?我?」她胡涂了。
「妳是怎麼了?光均暴跳起來,「不過就是被一群沒長眼的白痴開除而已!
有必要沮喪到不應電鈴、不接電話、大門深鎖嗎?要不是趙管家要來打掃被鎖在門外,我根本不知道……」
眼尖的看到床頭櫃有瓶傾倒的空藥罐,他沖過去,緊張的拿起來,「天啊!不過是一份工作而已,有必要自殺嗎?趙管家!幫我叫救護車……不不不,我送她去醫院!」
夢芯還來不及說明,已經被他一把扛起來。她拳打腳踢的掙扎,「放我下來!馮光均!你瞎啦?那是維他命C的空罐!你好歹也看看說明好不好?」好不容易掙扎著下地,換她暴跳如雷,「為什麼我要自殺啊?!我需要跟總裁的頭餃殉情嗎?」
看清楚了空罐的說明,光均和趙管家面面相覷,期期艾艾的開口,「……那妳干嘛不開門?電鈴按了老半天了。」
「你們誰按過電鈴?」她沒好氣的瞪眼,「這個電鈴從我搬來到現在,從來沒響過。」八成早就壞了,而她也一直沒請人來修。
「手機呢?為什麼不接手機?」光均不死心的又問。
夢芯也覺得奇怪,「手機有響過嗎?」
她找出手機一看,干笑幾聲。對了,早上為了開主管會議,她把手機調成震動。
「電話呢?我電話打了老半天--」他不服氣的拿起室內電話,發現電話歸電話,電話線又歸電話線。「妳……妳妳妳……妳把電話線拔掉干嘛?」他怒吼起來。
「因為半夜會有神經病打來問我內褲的顏色啊。」夢芯揉揉眼楮,「拜托,你又沒打過我家電話,不都是撥手機嗎?沒室內電話又不會怎樣……」
「那是我……我誤會了……」趙管家很不好意思。
誰都能得罪,就是不能得罪趙管家。夢芯趕緊陪笑臉,「不不不,趙管家,我知道妳是關心我,是某人太大驚小敝了。」瞪了光均一眼。
「喂,妳真的很大小眼欸!」他火大了。
夢芯給他一個俐落的拐子,「趙管家,家里很干淨,今天不用打掃了--啊,藥炖排骨!」她歡呼一聲,接過趙管家送上的美食。「真是太感謝了,沒有妳,我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
她跟趙管家寒暄半天,還送人到門口,目送著她下電梯,然後轉身經過光均的身邊--
回房倒在床上準備繼續睡。
「妳給我起來!」光均把她拉起來,「吭?我跟趙管家,妳居然對趙管家比較好?!」
「趙管家是我的救星,你又不是。」她死命往棉被里縮,「你又不會做菜。」
「起來!妳給我說清楚--」話聲頓住,他瞪大眼楮。為什麼夢芯穿在身上當睡衣的寬大襯衫這樣眼熟?「等等!妳穿來當睡衣的該不會是……不會是……不會是我送妳的香奈兒襯衫吧?」
呃……完蛋了。夢芯縮在棉被里,心知不妙。所以說,她才從不邀請他來家里坐嘛。
「妳把我送妳的香奈兒襯衫拿來當睡衣穿?!」光均吼得她耳膜發痛。
「誰教你買的尺寸這麼大……」她摀著耳朵,「我沒聾,不用那麼大聲。」
「買太大可以跟我說啊!」他暴跳如雷,「我買這些襯衫是要妳穿在西裝外套里面,不是讓妳穿來床上滾的!我的天啊……還有哪些沒拆封的?我拿去換!」
「我西裝外套里面不穿襯衫的。」她趕緊乘機把自己裹在棉被里,像個蠶蛹。「香奈兒的襯衫穿起來很舒服啊!送都送我了,你管我怎麼穿?這樣穿很贊啊……」
「妳冬天也不穿?妳想凍死啊?」光均開始翻她的衣櫥,「沒穿過的在哪兒?」
「都穿過了。」她懶洋洋的打呵欠,「冬天我穿套頭毛衣,才不穿襯衫呢,冷死人。」
「妳……妳這個女人!」光均憤怒的沖上前,硬要把她拖出棉被,「妳以為躲在棉被里就沒事了?出來!」
兩個人在床上滾成一團,他東抓西模的,怕癢的夢芯一邊躲一邊嚷,「別鬧我!再鬧我就生氣了!」
「我怕妳生氣啊?」硬把她拖出棉被,光均也氣喘吁吁。要命,這女人的體力好得不得了,哪來那麼旺盛的精力?模著她細軟的長發,環抱著她,心里涌現一股柔情,「寧願妳生氣,也不要妳悶著難受,想罵想嚷想哭,就罵就嚷就哭吧。他們待妳這樣不公平……妳一定很沮喪。」
仔細看了他一會兒,她眼光柔和下來,「為我擔心呀?我其實不生氣的,無所謂。」
「連在我面前都這麼克制?」他輕輕吻著她的手指,「在我面前,妳就是妳,反正妳再怎麼凶神惡煞的模樣,我都瞧過,用不著裝淑女--」
她曲指就要敲上他的頭,卻讓他擋了開來。「呿,我本來就很淑女了,何必裝?別想得太嚴重,我並不那麼眷戀總裁的位子。」
扁均一臉下相信,「妳花了那麼多心力--」
「我花那些心力是為了養活我的家人。這些年我存的錢夠我們活了,再說,在力華的時候,我已經竭盡全力,沒有任何遺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