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大夫有些傷腦筋的看著白玫瑰,突然想到白玫瑰的花語是--純潔的愛。
他的心里有些震動,連忙收斂心神。
在想什麼?真是的……在病房里的是他的病人,他對她,就只是醫生對病人的關心,會注意她的一顰一笑,也只是醫療過程而已……
夢芯同情的看著像是在玩一二三木頭人的楊大夫,他手還握在門把上,另一手拿著白玫瑰,就維持著這個動作發呆。
丙然,精神病療養院的醫生不好當,當久了也會有點異常……
揚聲跟主治大夫道別了第三次,他始終沒反應,夢芯放棄的擺擺手,跟著竊笑的護士離開了療養院。
看看表,十一點多了,不知道馮光均回家了沒有?
奇怪,為什麼要關心那家伙有沒有回家?夢芯無意義的揮動手臂。管他去死!她又不是馮光均的私人司機,管他怎麼回家、有沒有回家?!
這大概是一種要命的慣性吧?也就是所謂的「制約」。說到這個,她又滿腔怒火,馮光均的汽車零件是跟火星訂貨的嗎?送了快一個月,居然還沒抵達地球?
他的車子到底何年何月才會修好啊?!
悶悶的發動車子,她的手機響了。瞄了一眼,有點無力的趴在方向盤上。
說曹操曹操就到,是他老大打來的。不要接,搞不好這死人還賴在公司等她去接……
哦,她真恨自己為什麼要接手機。「喂?」
「嗨!夢芯∼∼今天約會愉快嗎∼∼」他過度歡快的聲音,讓夢芯沉下臉。這種聲音……只有腦神經泡在酒精里才有辦法發出來。
「看來你也有個愉快的夜晚。」她干笑著,「記得叫出租車回家。」
「夢芯!我有話要告訴妳!」光均凶了起來,「妳不要說話!听……听……听我說……」聲音漸漸含糊,越來越低,越來越低。
「請問大總裁有什麼指教?」夢芯實在很想摔手機。
沒有響應。她忍耐的等了一會兒,猜測他大概醉倒在花生米或是爆米花堆里。她有些幸災樂禍的想著,若是堂堂馮總裁因為酒醉淹死在一盤湯里,大概是滿有趣的商業新聞。
「大總裁,如果沒有其它指教,我可以掛電話了嗎?」她準備切斷通話。
「不要掛!不要掛……不要去約會,夢芯……」他含含糊糊的嚷著,背景很嘈雜,但是另一個高亢的女聲更吵--
「來嘛,帥哥,不要講手機了,我們去玩好玩的事情∼∼」
原來有艷遇啊。夢芯正準備按下切話鍵,卻听到那個女聲似乎也在講手機,環境太嘈雜,那個女人被迫提高聲音--
「喂?我不是叫妳趕緊來嗎?好姊妹才報妳好康欸!跋緊來啦!我找到一個很帥的凱子……但是他太重了,我一個人拖不動……妳說什麼?喂喂?該死,怎麼這麼吵……」
所以說,男人就是蠢!天上不會掉禮物下來,只會掉鳥大便;飛來的通常不是艷遇,而是橫禍比較多。
在PUB喝醉,然後被居心不良的飛女「干洗」,運氣更差一點,可能又遇上仙人跳。難道這些男人都不看社會新聞的嗎?
別理他了。理智的聲音提醒著夢芯。拜托,他都成年了,管理這麼大的公司,居然還會蠢到被「干洗」,要怪就要怪自己干嘛讓大腦泡酒精!
但是……她喝醉的時候,是這個蠢男人送她回家的。
可惡,再也沒有比現在更痛恨自己有恩必報的正直個性了。
她深深的吸一口氣,用盡所有的肺活量對著手機大吼︰「馮光均!」
這極具穿透力的聲音驚醒了醉倒的光均,讓他從椅子上彈起來,抓著手機,「喂喂喂,夢芯,妳還好吧?發生什麼事情了?」
她揉揉額角,「馮總裁,你在什麼地方?我去接你好了。」
「我不要妳接!」光均突然牛起來,「妳去約會好了!我不要妳接!妳都不叫我的名字!我不姓馮名總裁!我才不告訴妳我在哪里!我就是不要告訴妳!妳去約會,不要管我!」
用力咽下口水,夢芯才能克制把手機扔到車窗外的沖動,「光均。」她過度和善的聲音雖然性感,卻隱含著濃濃的殺氣,問題是,醉過頭的光均根本听不出來。「我跟你打個賭好不好?」
「什麼……什麼賭?」他打了個酒嗝。
「我賭你沒辦法走到吧台,跟酒保要名片,念出上面的正確地址。」請將不如激將。
丙然,他中計了。「誰說我不能?」他一面往吧台走去,雖然有些踉蹌,但是酒醉似乎會讓人變得狡詐,他臉上笑容咧得大大的,「如果我能拿到名片念出地址,我要……我要……」
「要什麼?」忍耐,周夢芯,忍耐,醉鬼都是沒有理智的,不要跟他們計較,等他上車再毆打他一頓就好了。
「我要妳給我一個吻!」他得意的大聲宣布,旁邊的醉鬼們則大聲喝采。
夢芯的臉都青了,或許把手機扔到車窗外才是明智的決定。「……如果你念得出來的話。」
除了毆打一頓,應該把他灌水泥裝桶丟進太平洋!
扁均搖搖晃晃的走到吧台,他過大的聲音讓整個PUB都熱烈起來,幾乎人人都在幫他打氣。
至于盯上他的那個女人,還在門外跟朋友吱吱喳喳講手機,渾然不覺里頭在吵些什麼。
扁均趴在吧台上,瞇細眼楮看著名片,「民生東路……有民生東路這條路嗎……」
旁邊醉得沒那麼厲害的客人好心的提醒他,「是民生東路。」
「哦,民生東路……三段……」他努力的辨讀。
「是一段啦!你醉了……」吧台邊的客人轟笑起來。
听他顛三倒四的把地址念完,夢芯覺得自己已經把一生的忍耐力存量都用光了。「……很好。請把手機給酒保,我要確定地址沒錯。」
「一個吻喔!兩個也可以……哈哈哈∼∼」他笑著把手機拿給酒保。
「很抱歉給你們帶來困擾。」夢芯捺著性子對酒保說,「請留住他,我馬上去接他。我姓周,周夢芯。你們的地址應該是……」她把地址念了一遍。
「正確。」說完,酒保很酷的結束了通話。
抬頭望著天空,月亮從雲端露出臉兒,正是宜人的美麗夏夜。夜空這麼澄淨,市郊的山區是這樣的靜謐,抬頭就是令人目眩的繁星……
為什麼世界上的蠢男人也跟星星一樣多?這是為什麼啊∼∼
「為什麼我要去接當中最蠢的一個?!為什麼?!」夢芯吼著揮拳,但還是踩下油門,滿心不甘願的往市區開去。
等開到了那家PUB外,夢芯深深的嘆了口氣。真是個無趣的男人,要喝酒墮落也走遠一點嘛……
這家PUB離他的公司不到五百公尺,他難道不知道其它更遠一點的墮落地點嗎?
雖然說她自己連公司附近的PUB都不知道……她小小的哀悼了一下自己從未輕狂過的年少時代。
推開PUB大門,煙霧彌漫,等她適應了黯淡的燈光以後,看到吧台那邊有人在吵架。
兩個濃妝艷抹、身上的衣料少到不能再少的女孩,拖著醉倒的光均,涂滿口紅的嘴唇扭曲,其中一個正大聲叫囂著,「我是他未婚妻!為什麼不能帶他走?」
「妳不姓周。」酒保很酷的阻止她,「他是有人『寄放』在這兒的。」
「我也是花錢來喝酒的!你這是什麼態度∼∼」
「抱歉,」夢芯走上前,她仍然穿著規矩的套裝,但是,那鐸鐸的高跟鞋聲居然讓整個吵鬧的PUB安靜下來,即使燈光這樣的黯淡,她那雍容、睥睨一切的氣質,依舊是那樣的耀眼。「我姓周,周夢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