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花板倒吊著降落傘,垂下來像是豪華的簾幕;店里到處擺著模型槍、彈匣,軍用油桶被拿來當作小茶幾使用。整家店彌漫著濃重的軍事味道,像是戰地休息處。
「我父親很喜歡這里。」她微笑,「常跟同袍一起來。」在她還小的時候,父親會帶她一起來,讓她坐在膝蓋上,听叔叔伯伯講軍中軼聞。她之所以會研究軍事史,跟這段美好的童年回憶月兌不了關系。
吧台上方的電視正播放著「勇士們」,他們兩人默默的看,不用交談,只要身邊有個人,就覺得有所慰藉。
「戰爭很殘酷。」看完影片,崇華下了結論。
「現實都很殘酷。」艷然輕輕喟嘆,抿了一口「咸狗」,鹽粒和柳橙汁的甜混合著酒的苦,幾味雜陳,多麼的人生。
「不是每件事都殘酷的。」崇華笑了笑,晃了晃手中的「螺絲起子」。
艷然凝視了他一會兒,「為什麼?照顧那麼多女孩,不累嗎?」
他沉默了一會兒,「……女孩子生來就是該被疼愛的。她們……並沒有把我當成終點,只是暫時在我懷里休息,能夠讓她們感到安慰,我就很開心了。」
「……」艷然微張著唇,有些愕然,「那愛上你的女孩怎麼辦?愛是獨佔性的。她們的傷心怎麼辦?」
「所以我一直很坦白呀。」他眼神清澈,卻也坦白得讓人覺得殘忍。「老師,我不是好人。我迷戀各式各樣的女孩子,她們不同的芳香和心靈、,都讓我有不同程度的著迷。對每個女孩我都是認真、誠實的,就因為我是這樣的壞人,所以她們要離開,我不會挽留。」
他的聲音慢慢低下來,「……因為她們值得更好、更專一的愛情……而不是我這個無藥可救的公子……」
望著他,不知為何,兩行淚緩緩滑落艷然雙頰。
「老師?」崇華訝異的拿出雪白的手帕,「怎麼了?我說了什麼不該說的話?」
她說不出話來,心里有股濃重的愁緒和感傷。訂婚的那個女孩是她的學生,一個頗有才華卻相貌平庸的女孩。那女孩曾經因為情傷自殺,早就是校園里悄悄流傳的八卦,但是崇華卻努力的追求她,百般照顧呵護,直到她重新站起來,找到新的幸福。
現在又為她郁郁寡歡,懷念不已。
「……你是個很笨的公子。」任他拭去頰上的淚珠,艷然的心悄悄融化。
這淚……是為他流的?
崇華將臉湊上前,輕輕吻去她的眼淚,沿著眼淚的軌跡,輕輕吻上她的唇——這是一個溫柔而香甜的吻。
「讓我照顧你,好不好?」他的耳語像是惡魔的誘惑。
「明日又天涯。」她閉上眼楮,「明天會發生什麼,我永遠都不想預測。」
「那且記今宵之歡吧。」他有力的擁抱,填補了彼此心中的孤寂。
吧台的角落,兩人忘情的擁吻,像是再也不會有明天。冬雨的寒冷,只有彼此的體溫才能夠抗拒。
是酒精,是孤寂,抑或是心動?她不想分辨,也無力分辨。
且記今宵之歡。今夜,她用不著一人孤枕,任寂寞啃噬。
頭痛欲裂的醒來,艷然昏昏沉沉的按住太陽穴,發出一聲申吟。昨晚真的喝太多了。
不情願的睜開眼楮,赫然驚見崇華俊逸的睡顏就在她眼前。
她微張開嘴巴,目瞪口呆的看著不應該出現在自己床上的人。
這是夢吧?一定是夢!大概是她修女的生活過太久了,才會產生幻覺。她鴕鳥的把被子拉高蓋住頭,告訴自己,昨天的一切不過是場春夢,只要眨眨眼,崇華就會消失……
但是,當她悄悄將頭探出棉被,卻發現他並沒有消失,反而將她抱緊一點,皺著眉頭咕噥兩聲,又睡熟了。
哇啊∼∼她抱住頭,在心里發出一聲慘叫。不會吧?昨天晚上……他們不是接吻而已嗎?兩個人喝了十幾杯酒,接吻、擁抱……然後崇華送酒醉的她回家……
然後呢?
大腦叮的一聲斷線了。果然酒後會亂性,她在半醉的狀態下,又和崇華……
天!艷然的臉轟地紅了起來,眼眶卻發熱了。難道自己真寂寞到這種地步,連跟學生都這樣不清不白嗎?她還有什麼資格當老師?
強烈的羞愧讓她想跳下床,卻被崇華抱得更緊。
他睡眼惺忪的睜開眼楮,「艷然,你要去哪兒?我不準你又偷偷跑掉。這里是你家,你還想跑去哪兒?」
「我我我……你你你……誰準你喊我的名字?艷然不是你叫的,你是我的學生,我……我……」越想越羞傀,她哇的一聲哭了出來。
听她邊哭邊說,又哄了豐天,崇華終於明白了她的意思。
「拜托……這是兩回事吧?」他打了個呵欠,「在學校,我尊重你的老師身分,但現在又不是上課時間。再說,我們有血緣關系嗎?還是你懷疑我身上有什麼病?昨天我有做防護措施,應該不至於——」
「你!」艷然憤慨的抬起頭來,「你是有預謀的!其實你根本是騙我的,對不對?!你沒有傷心欲絕,只不過是……只不過是……」她越想越生氣,掄起拳頭就想痛揍眼前這個王八蛋一頓。
「你冤枉我!」崇準架住她,「你看我脖子上掛了什麼?」
艷然憤憤的看過去,只見他頸問突兀的戴著一個護身符,「護身符。那又怎樣?」
「我在里面都會放一個。」他說得臉不紅氣不喘,「那才是真正的護身符。」
艷然瞪大眼楮看著眼前這個外表可愛如天使、內心卻比撒旦還邪惡的可惡大男孩。在護身符里放……虧他想得出來!
「大小罷剛好。」他很得意自己的創舉,「燈光好、氣氛佳的時候,不用掃興的跑去7-11買,掛在脖子上也不會被人看到,只是要記得時時補貨——」
「我掐死你這個胡說八道的公子!」
艷然撲上去一陣扭打,崇華笑著躲開,她乾脆騎在他身上,想左右開弓賞他幾個耳光,卻又被他抓住手。
「放開我!」她氣得兩靨艷紅。
「你知不知道這個姿勢很曖昧?」他露出邪魅的笑容。
她的臉蒼白了一下,「喂……如果我不是作夢的話,我們應該……應該……所以……呃……你不會……」
「會。」他的笑容隨著身下的動作變得更加邪惡,熟練的順勢進入她,看她輕喘的顫抖,他很滿意,「昨天差點把存貨用完了,幸奸我背包里還有好幾個。」
「你什麼時候……」艷然想擺月兌他,卻被緊緊的扣住腰,動彈不得。
「趁你說話分心的時候。」他顯然很得意,「這也是公子的才能之一。你以為每個人都能當公子嗎?一個成功的公子,不是長得好看就行,這其中也是有學問的……」
「路崇華,你是個混蛋!」
「是啊。但是你對這個混蛋似乎很滿意……至少你的身體很滿意……」
她也只能將指甲深深的掐進他的肩膀,表達一點不甘願的抗議。
這一天,艷然很稀奇的請了病假。她沙啞的聲音,沒人懷疑她是不是真的感冒。
同一天,崇華也蹺課了。不過,大家都知道他最喜歡的女朋友訂婚了,自然傷心欲絕,也沒人懷疑。
事實的真相是——
艷然悲慘的癱在床上,哀悼自己意志不堅,居然任由一個學生折騰她一天一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