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遲默默的看著她,從沒有看過她這樣溫柔似水的神情。試探性地握住她的手,她沒有甩開,反而將雙手包覆住他的。
「為什麼不要命的撲上來?」她的聲音輕輕的,帶著一絲困惑。「那怪物是這麼的可怕。」
連他自己也說不上來是為什麼,一切是發生得那樣超現實與快速。看到那突然往咖啡廳沖去的獅子,他愣了一下,以為是從動物園或馬戲團走失的猛獸。
他急著想沖過去帶走美麗,可奔逃的人群將他越擠越速,他的心髒幾乎要跳出胸腔,當隔著人群看到她英勇得近乎愚蠢的沖向前去救那小女孩時,他的呼吸差點沒停止。
直到看見另一波危險從天而降,他暴吼一聲,來不及想任何事,人已擠開人潮,沖到她身前,為她擋下那人面鳥的攻擊。
死?或許真的會死吧。但是比起眼睜睜的看著她喪生,他寧可用自己的命換取她的。
直到那一刻,他才領悟到,他愛美麗遠勝過自己的性命。
即使銳利的爪子撕裂了他,他也沒有後悔。
只要她平安就好。
「對不起,我偷偷跟著你。」沒有回答她的問題,未遲面有赧色地將臉別開,「我從來沒見你這麼準時下班過,我想知道你是不是約了誰……」
「楊瑾是我的醫生。」她眼眶含著淚。
「我看見你笑得很開心……你從來沒有這樣對我笑過,我好……嫉妒。」他微微紅了臉。要坦承自己宛如純情少年般的心情,對他來說很難堪。
「怎樣的笑,這樣嗎?」她的淚落了下來,聲音微微顫抖著,笑容卻是他所見過最美的。
「這樣的笑……也很好。」輕輕揩去她的眼淚,「但是我不喜歡你哭。」他掙扎了下,還是說出口,「你的眼淚……讓我覺得難受。」
她笑了,蜿蜓的淚卻更加洶涌。
「你很傻。」
「我也這麼覺得。」
「但是,看你一身是血……」我……我卻無法壓抑那深深的惶恐和後悔。她把這句話深藏在心底。「還想跟我在一起嗎?」握緊他的手,害怕他就這樣消逝。將來的事情,將來再說吧。
「當然。」他堅定的點頭。
「不管將來會如何,」美麗勇敢的說出口,「我這一生,就只有你一個男人。」
紅粉酬知己,寶劍贈烈士。因為他的舍生,美麗終于敞開了自己的心房。
未遲訝異,不明白她為什麼突然改變心意。
「我不希望你覺得虧欠我恩情……」他遲疑的望著她。
「不,我只是做我想做的事。」她把臉別開,臉上出現罕見的紅暈,「會覺得心髒緊縮的,不是只有你而已……」
養傷沒幾天,未遲就嚷著要出院。若不是美麗天天來陪他,他早就躺不下去了。
「出版社有成堆的事情等著我處理!」他焦躁得要命。
「沒什麼特別緊急的。」美麗氣定神間的削隻果,「你乖乖養傷,就當是放假吧。听副社長說,自從星冕成立後,你從沒休息過。」
「那是我的出版社。」未遲的聲音里充滿自豪,「就像是我的孩子,怎麼可能擺著不管?」
美麗笑著把切好的隻果送進他嘴里。「放心,星冕不是你一個人的出版社,你的員工們會守好它的。」遲疑了一下,「未遲,我們的事情,不要讓其他同事知道。」
「為什麼?」他立刻變臉,「我要全天下都知道你是我的女人!」
「若你這麼做的話,我就得離開星冕。」輕輕嘆口氣。
「離開?你想到哪里去?星冕或我,都不能沒有你!」他霸道的抓住她的手,「不準你走!」
「听我說,」美麗捺著性子說服他,「公開我倆的關系,或許傷害不了你我,卻會傷害星冕的向心力。人家會視我和我的團隊為皇後人馬,與你的沖突會被過度解釋。如果你執意公開,我只好離開星冕。」
「峻峰和芯君可以,為什麼我們不行?」他倔強的回道,「誰敢嚼舌根,我就開除誰!」
美麗無奈搖頭,「峻峰和芯君都是個性平和的輔佐型人物,沒有這方面的問題。但是,我們兩人個性都太激烈,工作上沒有沖突是不可能的。」
「我不會和你起沖突的。」他含情脈脈的望著她。
「等著瞧吧。」她失笑,「到時候就知道了。」
「為什麼「女巫學校」缺書?你若不給我個合理的解釋,看我不砍了你部門!」傷愈甫出院的第一次業務會議,未遲便吼得震天價響。
一起開會的部屬們掏掏耳朵。真是太好了,听社長丹田這麼有力,絕對完全痊愈了。
「這畢竟是我們奇幻文學的首次嘗試,怎能不謹慎?」美麗也火大的拍桌子,「再說,適當的缺書也能讓讀者有所期待,有什麼不好?」
「等他們放棄或淡忘這本書,我看你還期待個鳥!」他手指幾乎戳到美麗的額頭,「加印五萬本!不要再多說了!」
「五萬本?!」美麗跳起來,「你是不是休息太久,弄壞了腦子,這本書已經賣了十多萬本,市場已經接近飽和,你還要加印五萬本?用用大腦行不行?」
「你是社長,還是我是社長?」他怒火旺盛,「叫你加印就加印!還有,那個叫什麼胡小蝶的小說有什麼好推的?你干嘛插手管別的部門閑事?你知不知道這是越權?!」
「我只是建議,你高興采用就用,我又不是沒寫報告給你,」美麗一指戳過去,「你要把珍珠看成魚眼,隨你!」
「你……」
「你……」
峻峰和芯君無奈的對看一眼,悄悄的咬耳朵,「他們兩個真的在戀愛?」
傷腦筋的望望眼前互相噴火的兩頭獅子,她長長的嘆口氣,「或許每對情侶表達愛意的方法不相同吧。」
幸好她和峻峰兩人的個性都很溫和,真是老天保佑。
這時,峻峰的手機突然響了,他尷尬的接起來,講沒幾句,臉色突然變得慘白。
「社長,我要請假。」他打斷兩人火爆的爭吵,「我家里出了點急事。」
「請假?現在?」未遲不耐煩的問,「要請多久?」
「三個月。很急。」他什麼也來不及交代,按了按芯君的手,滿懷歉意的看她一眼,便推門離去。
未遲沒有多說什麼,他已經習慣峻峰突然性的請長假。雖然心中奇怪,但是既然峻峰什麼也不願說,他也不便多問。
其他的同事也習以為常,只有芯君蒼白著臉。
她丟了張小紙條給美麗──下班俊一匙吃飯?
雖不知所以,美麗還是點了點頭。
不多時,未遲又開始疲勞轟炸,「為什麼排行榜下降這麼多?還不都是補書不及的錯!龍美麗……」
這場火爆的會議,開得每個人的耳朵嗡嗡作響。
「龍美麗,等會兒來我的辦公室!」終于開完炮聲隆隆的業務會議,臉色青黑的未遲下了命令。
同事們默默的收拾散了一桌子的資料,撿起桌子底下被社長和主編震掉的原子筆。
美麗的部屬還同情的回頭看了她幾眼,實在搞不懂,他們的上司和上上司為什麼只要湊在一起,就有吵不完的架,讓人看了心髒衰弱。
美麗嚴肅的走進社長辦公室,關上門。
「你不奇怪副社長為什麼請長假?」她率先開口。
「他這個人一向神神秘秘的,我早習慣了,以後你也會習慣的。過來。」未遲向她勾勾手。
「社長,現在是上班時間。」她一臉正經的說。
「去他的上班時間!」他好看的眉皺成一團,強橫的起身抱住她,將頭埋進她的頸窩好一會兒。「你為什麼總是和我吵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