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靜呀!子宜!」她尖叫,「小心!我們正在逆向行駛!」
「不對,」車子發出尖銳的煞車聲,轉入小巷,「是別人都在逆向行駛。」
等車子停在醫院前面,丹瑜兩條腿都軟了,幾乎下不了車。
子宜撩起大腿,拿起槍。「拿出你的槍,小心些,不要被發現。」
她心戰膽寒的拿起槍,把手放在外套口袋,小跑的跟著子宜,「不要撕下擺!這件衣服好貴欸!」
「閉嘴!」他把下襬撕掉,露出小腿,媽的,行動方便多了。醫院應該危險性不大,但是二哥莫名其妙的被抓進牢里,只要宰了中風的父親,然後把目標瞄向他……莫家就垮了。
如果敵人的目標是這個,父親大概命如風中殘燭。他擔心的看看丹瑜。應該先安置她的……父親和丹瑜在他心的天平掙扎……他決心把丹瑜帶在身邊。
小心從太平門潛行,到了父親的特別病房,發現幾個忠貞干部還守著,他松了口氣。
「誰!」發現有異,幾個干部跑過來,「站住!」
「是我。」他摘掉小帽,艷光照人的站在眾人面前。丹瑜這時候才氣喘吁吁的爬上來。老天啊!十二樓……
曾經這ど威風的莫家主宰,現在只能無助的躺在病床上,靠著維生機器和忠心耿耿的部下守護生命。群龍無首,沉悶的無助低回在豪華病房的四周。
「三少爺?」守在門口的一叔精神一振,原本前途茫茫的恐懼驅散得一點都不剩,「三少爺回來了!」
病房起了小小的騷動,他像是華麗的春風,吹散了沉沉的惶恐。
「我父親呢?」他輕拍激動得掉眼淚的一叔,面無表情的問,「父親呢?」
「頭子還在病房里……」一叔模模鼻涕,「醫生說,已經渡過危險期了!」
這樣死有余辜的人,居然可以渡過危險期?他浮出一點點冷笑,走進病房。
第一次,他俯瞰著總是高高在上的父親。「父親?听得見我嗎?」
這ど多年沒見……他老了。疾病奪走了他的生命力,原本強健的身軀一但倒下,只剩下老遇而松弛的軀體,靠著進步的醫療器材維系著生命。
「我只是中風了,並沒有聾。」他的父親眼楮睜開一條縫,「如何?當洋女圭女圭的感覺很過癮吧?哼,你跟那個沒有用的女人……還真像。你怎ど不生成女的,或是變性?」聲音雖然微弱,卻還是倔強的不肯屈服。
「你說哪個沒用的女人?林姐?我已經放過她了。」
子宜沒有理會他,「就告訴你壞事少做一點,這不是報應?很高興這次見到我,你沒有心跳得太劇烈。」他望著曾經讓他和母親苦痛之至的男人,衰弱落魄的躲在病床上,他心里卻沒有半點復仇的快感。
花了多少代價他才離開了他父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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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要離開莫家?」意志力堅強得跟鋼鐵一樣的父親,像是王者一般端坐在寬大的董事椅,「生在莫家,你永遠就別想逃。」
「我不逃。」他絕美的眼楮閃了閃,「我答應母親,不走和你一樣的黑暗道路。」
「莫氏是合法的企業。」他的父親交叉手指,看著十年不見的兒子。
「沒有合法的企業販毒。」父親凌厲的目光並沒有讓他畏懼。
他有些意外。原本以為這個絕美聰敏的兒子反對軍火,沒想到他秘密的事業居然也知道。
但,他知道多少?
「莫氏沒有販毒。」
「這是你的說法。」他仍然沉靜。即使喪母的劇痛也不曾讓他有絲毫動搖,「父親,我若是你,我會放手。」
「你,還是無聊的指控?」
「你兩者只能選一種。」
子宜依舊心平氣和,「留下我,一定會是你的心月復大患。大哥雖然喪命了,還有二哥繼承你的事業。你要我留下,就終止販毒。我沒興趣往這條黑路走。」
「我拒絕你無謂的指控。」
他的父親盯著他,凌厲的目光能讓殺紅眼的野獸膽寒,卻不能動搖表面柔美內心堅硬如金剛鑽的兒子。
沉默許久,「你要走,就走吧。但是你傷害莫氏企業的話……就算我的兒子,我也會親手處理。」
「我了解。」他知道父親夠聰明。與其留下不甘願的毒蛇,不如讓他去。不過,他也了解父親,事情並不這ど簡單。
「當然,還有但書。」他的目光森冷,「你不能當警察,也不能當軍人。」
「還有呢?」如果只是這樣,真是太便宜了。
「你不能去任何企業當員工;莫家不是別人的人才訓練班,當然也不能當老板。你不能……」
「父親,」子宜打斷他的話,「或者你開個列表給我,讓我知道我還有多少職業不能做?」
有何不可?隔幾天,他父親交給他一迭厚厚的列表。「三百六十五行都在這里了。你恐怕只剩下乞丐可以做。如果你無法接受,留下也行。」
子宜翻了一遍,「父親,永遠有第三百六十六行。」
「你若離去,就不用再回來了。」他的父親終于動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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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想到,居然還是回到這個跋扈父親的身邊。
衰弱的老人唇角噙著一個嘲諷的笑,「沒想到你會去穿娘們的衣服。女裝模特兒?虧你想得出來。」
「比販毒是好些。最少不會讓自己中風,送自己兒子進監牢。」他淡淡的。
「老二坐牢?那是他的命。我也被關過,有什ど了不起?如果不是子期死了……我用不著你們這些沒有用的東西!」
他嗆咳起來,特別護士趕緊靠過來,幫他抽痰。他喘息了一會兒,「你以為你逃離我的掌握嗎?」
「我倒是不知道你這ど心細。還派經紀人來監視我。」他冷笑,「你忠實的林芝芝?她已經效忠了我,我也已經給她自由了。」
案親的臉陰沉起來,「她爬上你的床?我就知道不能相信女人。只是,我怎ど都料不到,你會到我最想不到的地方去。那里只有個廢物似的女人!」
他還可以動的手奮力抓住子宜,「你來作什ど?來嘲笑我嗎?你現在自由了!賓!別再讓我看到你!」
曾經讓他畏懼過的強悍,現在只剩下虛弱的爬搔,他輕輕拿開父親的手,「我回來,不是為了你。我欠二哥一條命,我是來償還的。事實上,」他轉身,「我也還欠你一條命,你畢竟給我生命,雖然不是我自願的。丹瑜,我們走。」
老人浮出惡毒的微笑,「這個……就是珍妮佛說得那個賤民?她能干什ど?除了挨子彈?也好,不錯的人肉盾牌……」
「我很高興,我像母親,而不像你……」子宜搖搖頭,冷艷的臉沒有表情,「父親,你太介意你不是莫家的親生兒子。你怕被人說養子讓莫家威名墮落,你付出了一生的所有。」
「你懂什ど?!」老人竭力的聲音卻軟弱顫抖,心電圖開始不規律的激烈擺動,「你給我滾!我用不著你這沒用的娘娘腔!我什ど也不會告訴你的!莫家就算衰亡,也比落到你手上好!」
他離開病房,原本護衛父親的左右,如影隨形的跟上來。這ど自然,像是他從來沒有離開過。
「我們要去哪里?」丹瑜一頭霧水,兩個護衛家是鐵人似的,一個開車,一個控著臉。子宜的臉陰沉得令人害怕。奇怪的是,她不但不怕,還翻包包找卸妝棉。
「看著我,子宜。這樣我才能卸妝。」她輕輕的卸去他的眼影,「如果你不要我問,我就不問。只是……我憋得很難受……但是我會盡量閉嘴。」
丹瑜這樣溫柔的手……她的關懷的眼神讓他緊繃的心松弛下來,露出少見的迷惘和脆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