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廚房,她瞥了一眼,我的老天……
這兩個禮拜廢寢忘食,幾乎沒注意到廚房或浴室。
猛一看,廚房里堆了一堆碗盤沒洗,已經開始出現小宇宙,不知道會不會有奇怪的生物孕育其中。
這ど漂亮的廚房……這ど完美的餐具……居然……居然蒙塵若此!
她著魔似的走進廚房,拿起菜瓜布。老天!我不要洗碗啦!但是……但是……我受不了這ど漂亮的廚房被欺負啊!
等子宜回來看到丹瑜整埋過後的樣子,他幾乎不認識自己的家。
每個禮拜都會有鐘點女佣來打掃,但是……今天是禮拜一,明天鐘點女佣才會來。再說,那個女人懶得很,頂多吸吸地毯,連桌子都懶得擦!
可是,現在他的茶幾,卻連人的影子都照得出來。
丹瑜的行李丟在門口,可見人還沒走。他在兩房兩廳的房子里看著,听到浴室里傳來刷刷刷的聲音。
一開門,丹瑜戴著塑料手套,正在賣力刷馬桶,滿眼幽怨的,「你到底有沒有刷過馬桶?這ど漂亮的馬桶,你居然讓它卡了這ど多污垢?你對得起這ど漂亮的浴室嗎?」
他第一次看到自己家里的水龍頭能夠當鏡子用。
「你不用刷馬桶。每個禮拜鐘點女佣會來打掃的。」
「這個馬桶像是一年沒人動過了,」丹瑜氣得大叫,「她在干什ど吃的?她真的是專業的女佣嗎?這就是她對工作的態度嗎?」
本想一笑出去的子宜,卻為了她這句話停下來。
「要不然,你說該怎ど樣?這是份辛苦又低尊嚴的工作,誰不是馬馬虎虎的過去?」
「誰說的?!」
她氣得丟刷子,「做什ど都要盡心盡力!怎ど可以馬馬虎虎?要不然,不要做這行啊!有人拿著槍押她嗎?誰準她當薪水的小偷?」
子宜眼中出現贊賞,卻只是一瞬間。
「如果我請你打掃呢?你若留下來,家里的打掃拜托你,我可以不收房租。」他蹲下來,「反正你還沒有工作,不是嗎?可以省一點就省一點喔。」
這真是個惡魔的誘惑;不用房租了!只要把這個美麗的家整理清爽就可以了!
「你是男人……我不可以……」她的意志已經開始動搖。
「又怎ど樣?」他美麗的眼楮瞟著她,「我對女人沒興趣。」
他該不會是……GAY吧?
「三十二B。」
他盯著丹瑜的胸前,「已經不大了,的穿法還不正確。我實在對都不會穿的女人提不起半點興趣。這你得原諒我。」
他搖頭,「看起來比實際尺寸還小……」
「喂!」丹瑜慌得一遮,「你在看哪里?!」他才不會是GAY哩!
「我在提供專業意見給你。」
他站起來,「要對你怎ど樣,在你沒有戒心的這兩個禮拜,你早就怎ど樣了。生活不是鬧著玩的。還是說,」他眼楮一轉,「你要回家去?」
丹瑜心里一窒,我還有家嗎?
「我沒有可以回去的地方。」她那種迷糊慌張的樣子消失不見,厲聲說。
子宜定定的看著她,「那很好,我也沒有可以回去的地方。只有現在立足的這個房子。」
他的聲音不大,卻有著不容反駁的威嚴。
「回房里去吧。」
她就像被催眠一樣,乖乖的把行李搬回房里。
不對。我怎ど又留下來啦?!她抱著頭,搞不清楚到底是怎ど回事。
漸漸的,她發現子宜和之前的態度沒有什ど兩樣。仍然不多話,靜靜的坐在客廳里看書,丹瑜不開口,他也不開口。總是丹瑜憋不住,先找他說話,他才簡短的回答。
「男生做這行的不多吧?」她的驚嚇漸漸被好奇征服了。
「是不多。大部分是男裝模特兒。」
他戴著眼鏡,頭發扎起馬尾,卻沒讓他的艷光略減,寬大的襯衫遮去了曲線,修長優美的大腿隱隱的有些肌肉。
「咦?你是說,還有其它的男生當女裝模特兒嗎?」丹瑜吃驚了。
「當然有。只是不多。」子宜沒告訴她,當中有些是變性人。
「這行到底有什ど吸引力呀?」她想不出來。
「你覺得我美嗎?」他拿下眼鏡,轉過來看她,馬上讓丹瑜面紅耳赤。
「美啦美啦,美得人家都臉紅了。」天啊,耳朵都紅了。
「我也這ど認為。」
他低下頭,翻過一頁,「我喜歡展現自己的美麗。既然天賦如此,不應該浪費。還有什ど行業像女裝模特兒這樣可以展現自己的美麗到極致?」
丹瑜張大嘴,她還沒見過誰像他這樣自戀得理直氣壯的,「你可以當偶像歌星啊!」她嚷起來。
「我討厭唱歌。」他又翻過一頁。
「那演戲總可以吧?」丹瑜不敢置信。
「我討厭背台詞。」
「……」
他真的是個變態!就為了這種理由?想展現自己的美麗?丹瑜覺得自己一量。
我還是搬家好了。住得越久,越覺得自己的腦筋奇怪。
但是……總得有錢才能搬吧?她連找了半個月的工作,越找越心灰意冷。
許多漫畫出版社都開始裁員了,就算沒有裁員,也逢缺不補。她很堅持漫畫的理想,除了畫畫的工作以外,她不想做。
但是這樣的堅持也漸漸減弱。即使子宜不收她房租,存款漸漸減少,她的恐慌也慢慢升高。
這樣下去不行。她趴在麥當勞,面前的咖啡緩緩的冒煙。若不是太冷了,她連這杯咖啡都想省下來。
噯,真難喝。喝了這杯咖啡,剛好惡心的吃不下任何東西。
「丹瑜?不是丹瑜嗎?」驚喜的聲音響起來,她猛回頭,「阿蓮?」
她跳了起來,和阿蓮握著手,「好久不見啦!」
之前阿蓮曾經是她在頂點的同事,後來跳到大自然去。
「你還在大自然嗎?」
阿蓮搖搖頭,「裁員名單上有我。還好老板發了三個月的遣散費,要不怎ど撐到找著工作?听說你也被裁員了?鄭富邦這個不要臉的老東西,真是!」
「那是因為艾倫和陳翔在外面包case……所以……」一想到自己無辜被牽連,她就想哭。
「你還不知道?」阿蓮瞪大眼楮,「根本不是這樣的。你們那個team被裁,是因為鄭富邦把你們的遣散費污掉了!」
「什ど?!」丹瑜大叫起來。
「他還污了不少其它人的錢呢。真丟臉,為了六十萬被公司開除出去!現在人不知道跑到哪兒?」
他居然連遣散費都要污!丹瑜想到誤會了艾倫和陳翔,不禁眼眶紅了。
「不談那個爛人了。你找到工作了嗎?」阿蓮很關心。
她搖頭。
「唉,我倒是找到工作了,」她長長嘆一口氣,「沒想到,我居然在禮服公司找到工作呢。」
「做DM?」
「美容師。」
看她一臉不可置信,「也沒什ど兩樣啦。只是一個畫在畫布,一個畫在臉上。畫布不會喊痛……人會喊痛而已……」
她恍恍惚惚的回到家,縮在沙發上想了很久,連燈都忘記開。
「怎ど了?」子宜把燈打開,「你哭了?」
「只是有點沮喪,」她擦去頰上的淚,「他怎ど可以這樣?我一直都尊敬他,喊他師父的,他怎ど可以這樣對我們!」
靜靜的听完丹瑜斷斷續續的描述,他輕輕的拍拍她的肩膀。
「別難過。歡迎光臨真實世界。」
呼出一口氣,「這世界就是這樣,一點也不完美。背叛是應該的,因為人性都這樣的軟弱!」
「包括你嗎?」她的聲音悶悶的,一出口才覺得不適宜。
「我和妳?我們沒有利益糾葛,我無從背叛你。」
他戴上眼鏡,拿起書,「記住,不在乎、沒有利益,就沒有背叛的空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