悅晨驚呼了聲,粉女敕女敕的唇瓣便遭薄唇密實封住。
這一吻,與兩人曾有過的、輕若蝶翼的親吻有著天壤之別。
兩唇廝磨相觸,如天雷勾動地火,熱燙麻辣,緊繃的心弦同時一震,沉靜緩慢的血液瘋狂奔流,四肢百骸無一處不舒坦。
在焦躁狂放的唇間,她嘗到了世間最醉人的氣息。
在柔軟芳香的唇間,他嘗到了世間最甜美的滋味。
在纏綿悱惻間,兩顆心相互唱和,呼息相互交纏,體膚相互熨燙,濃密且炙烈,織就出一張情網,牢牢網住兩人……
第8章(1)
月光下,樹影扶疏。
唇舌火熱交纏的兩人緊緊相擁,愈吻愈激烈,愈吻愈纏綿。
帶著火的大掌膜拜柔軟嬌軀,在細致如絹絲的肌膚引燃一簇簇火苗。
縴細十指纏繞在濃密黑發上,忘情拉扯,飽含的嬌吟,害羞地自粉唇逸出,听在他耳里,成了世間最美妙的聲音。
灼燙的唇戀戀不舍地離開甜美粉唇,沿著頸際吻上敏感鎖骨,靈活的舌尖在鎖骨凹陷處曖昧地畫圓。
「啊……」情難克制,她拱起身,體內深處像是有把火正竄燃,吞噬了她理智。
「喜歡嗎?」狡猾的牙以不令她疼痛的力道,啃咬柔軟肌膚。
「嗯……」迷醉的水瞳半啟,望著伏在身上的頭顱,他的發束已被她扯亂,朦朧月光下,他的模樣陌生中帶著一分熟悉,曾被他刺得鮮血淋灕的心房,似乎經由他的吻,已開始愈合。
不該是這樣!她怎麼會沒用到被他的吻說服?怎麼可以將他做過的事忘得一干二淨?
倏地,悅晨十指用力拉扯黑發,將他的頭拉離滿布點點吻痕的胸口,嬌喘吁吁,低啞地對他說︰「等、等一下。」
意亂情迷的野風頭皮吃痛地抬起,不滿地追問︰「為什麼要等一下?」
「你不能吻我。」與他靠得太近,仍會無法控制地深受吸引,是以她得拉開彼此,才能讓沸騰的心冷卻下來。
「為何不能?你不是很喜歡嗎?」渴望得到紓解,卻無法如願以償,令他口氣不佳,臉上充滿挫敗。
「這不是我喜不喜歡的問題,而是你根本就不該吻我。」被當面指出事實,教她酡紅了臉,不過仍要跟他講清楚。
「既然你喜歡我的吻,而我也很喜歡吻你,我實在找不出不能吻你的理由。」野風說得理直氣又壯,著實不懂她在堅持什麼。
面對這頭講不听的大牛,她惱怒地指著自己的臉,大聲說︰「你看看我!」
「我正在看。」這小女人怎麼會遲鈍到沒察覺他雙眼從頭到尾痴迷地緊黏在她身上,完全移不開。
她再指著他的鼻尖,忿怒地說道︰「你再看看你自己!」
野風怔了下,心想,他不就一直都是這副德行,有啥好看的?
「打從你我相識以來,我一直以真實面目、姓名面對你,但是你呢?從一開始就化名易容,直到現在,面對我的依然不是真正的你,你給我的除了謊言還是謊言!」他的駑頓不解教她心淒。
他不能以為憑一句喜歡她,她就會馬上相信,然後開心的投入他懷中,她沒有那麼蠢!
「不全然是謊言,我不也告訴你我的真實姓名,何況我是為了方便,才會易容上路。」他希望她能明白自己之所以如此,皆是情非得已。
說是遭盛名所累也好,實在是想找他偷東西與追回失物的人太多,不易容恐怕是寸步難行,是以他總是不斷易容,好阻絕層出不窮的麻煩。
「那不是理由,可知你戴著人皮面具吻我,在我感覺是另一個男人在吻我。」
她愈想愈覺奇怪,像自己的初吻給了一個老頭子,而第二個吻則是給了相貌猥瑣的男子。她不過是想要將吻獻給心儀的男子,真有那麼難嗎?
聞言,野風的臉色瞬間黑沈,處于意亂情迷的他居然沒想到這個問題,可惡!
「你自己也無法敞開心胸信任我,怎能要求我信任?」她傷心地點出兩人之間最重要的問題。
「我已經告訴你我的真實姓名,不是嗎?」他依然不懂她究竟要什麼。
悅晨激動地揮舞雙臂,說道︰「對,我僅知道你的真實姓名,你的過往、你的一切,我全都不了解!你知道嗎?我對朝鳳鎮『松竹客棧』里的大廚與掌櫃的了解比對你的要更多,卻跟你有比跟他們還要親密的接觸,你不覺得很可笑嗎?」
說到底,翟野風對她而言是團謎,惡劣逗弄她之後,就拍拍走人,在她收拾起受傷的情感,準備遺忘他之際,他又翩然出現逗弄一番,簡直是可惡至極。
「這一點也不可笑,你不能和除了我以外的男人有更親密的接觸。」野風完全無法接受她和其他男人在一起,就算是隨口說說,都教他怒火奔騰,恨不得將對方的頭擰下來。
她潑辣地反問︰「為何不行?」
「因為你是我的。」野風想都不用多想就月兌口而出,他是如此在意她,迫切地想獨佔她,這份明確的心意,他希望她能清楚看見。
但她說的沒錯,他對她的確諸多隱瞞,實在是他的過去太不光采美麗,面對純淨美好的她,自慚形穢的他豈有臉大剌剌地攤開自己。
可是,當他選擇上京找她時,已是下定決心要走向她,想要敞開心胸信任她,不再將她排拒開來,讓黑暗曝露在光亮之下。
霸道的話語消弭了悅晨的怒焰,她小臉瞬間羞紅,輕啐︰「我才不是。」
野風目光灼灼,語氣堅定且不容置疑。「你是。」
「我不想再听你胡扯,我要走了。」他灼熱的目光再次在她心頭點燃火焰,教她心慌意亂,她嬌羞地看向一旁綻放的粉色茶花。
她的心撲通、撲通快速跳動,且輕松愉悅。
「別走,我有話要跟你說。」野風拉住她的手腕。
「你還想說什麼?」她澄亮雙眸始終鎖定在粉色茶花上,就是不看他,他的指尖透過細致的肌膚,源源不絕傳達熱力,引起她的背脊一陣酥麻。
「這一次將不再有謊言。」松開她的手,野風除下臉上的人皮面具,以真實面目面對她,要她看見自己的決心。
透過月光,已回首的悅晨再次清楚看見他的真實樣貌,濃密的雙眉,燦爛有神的大眼,挺直的鼻梁與形狀姣好的嘴角,正是那張隱藏在記憶深處、教她難以割舍的臉孔。
她看得入神,感受他的坦然決心,心淌過汩汩熱流,暖暖的。
「我出生在一個叫『福報村』的偏僻小村落,雖然名為福報,諷刺的是老天爺從未降福過村子,住在那里的人都非常窮困……」野風嘲諷一笑,沈聲告訴她關于貧困的村子、早逝的父母與三餐不繼的生活。
悅晨靜靜听他說,透過他的描述,她彷佛可以看見「福報村」里的人為了掙得一口飯吃,得費盡多少力氣與心思,年幼的他必須面臨的種種困境,是她從未想過的。
听得愈多,她愈是為他感到傷心難過,心不住地揪擰、泛疼。
失去了父母年幼的他,得靠著自己咬牙撐過一次次的饑寒交迫,甚至是與野狗搶食,才有辦法熬過來,相較之下,雖然她娘也早逝,但她在爹爹呵護下從不曾挨餓受凍,能夠順利長大,真的是太幸運了。
「為了活下去,我們可以不要顏面;為了活下去,我們什麼事都做得出來,可如果能重來,如果我仍舊誕生在『福報村』,我依然會選擇相同的路。」低沉沙啞的聲音飽含痛苦與譏嘲。
蒼天的不公,讓「福報村」里的人幾番掙扎,最終仍不得不順從命運的安排,走上或是教人不齒、或是教人鄙夷之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