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言,悅晨倒吸了口氣,怒火狂燒,順手拿起手邊的一個小盆栽丟向他。「不許你嫌棄悅桐!」
「你嫌棄我?!」悅桐大叫,再拔起一棵柳樹,用力砸向翟野風。
「我不是嫌棄,是說實話啊!你們兩個別生氣,別再丟我了!」他左閃右躲,這輩子從未如此狼狽過。
以往若得罪了人,對方不肯听他的解釋,他早掉頭走人,絕不會留下來死纏活纏,可是今日面對的是教他魂縈夢牽的小女人,他說什麼都不能走,非得解開這一團亂不可。
寶珠頭痛地大喊︰「好了,你們倆別再砸了!再砸下去,我這『百花坊』的後院還能看嗎?」
野風撫著心口向她保證。「我是打從心里喜歡悅桐,從來沒有嫌棄過他,你要相信我。」
「你說的話,沒有一個字能信!」力氣耗盡的悅晨氣喘吁吁的,總算不再拿東西砸他。
「我知道我是謊話連篇的大騙子,你們自然不會相信我,但是我也有真心真意的時候,並非每一刻都在說謊。」尤其當他的心向著她時,又怎舍得再騙她、再欺騙自己不喜歡她?
「你口中的真心真意就是用來盜取暗香的解藥,不是嗎?」悅晨挑眉諷刺他。
「對,我的確是趁你不備時盜取了解藥,但是我離開你們倆之後,便一直為此耿耿于懷,我為你們倆擔心受怕,唯恐你們會遇上壞人,沒辦法吃好睡好,所以又急忙趕到京城來。」
野風毫不在意讓她知道他內心的恐懼,他是早就拋棄良知,也毫無羞恥心可言,可一踫上她,便又截然不同,他徹底自食惡果,嘗到了不安、嘗到了心痛,也嘗到了渴望,因此才會急著想挽回錯誤。
「你所說的話,非常甜美動人,可是,我不會再受騙上當了。」不可否認,她為他所說的話產生了動搖,但更教她不敢遺忘的是,他的謊言總是包裹在甜美芳香的蜜糖里面。
這一回,她將不再貪戀蜜糖的美味,忽略暗藏其中的苦澀滋味。
野風自懷中掏出讓他寶貝又寶貝的瓷瓶,輕巧地扔給她。「還你。」
悅晨冷凝著臉接住,寒著聲道︰「既然偷了去,現下再還我,是想要嘲笑我嗎?」
雙手緊握著瓷瓶,回蕩在腦海中的,是他的指尖曾經撫過她胸口的畫面,那熱燙的感覺彷佛就此烙印在胸口,教她難以忘懷,羞得俏臉紅艷艷的。
「這解藥並不是你真心要給,所以現在物歸原主。」痴痴凝望著動人嬌顏,心頭激蕩不已,想要一口吞下她,讓所有人無法看見她此刻的美麗。
「不覺得你說的話很好笑嗎?你已經服下藥,再還給我,可不叫物歸原主。」竟還想把她當傻子般騙得團團轉,是不是太瞧輕她了?
野風自嘲一笑,沙啞著聲說︰「我並沒有服下解藥。」
「什麼?」她一愣,萬萬都沒想到他偷了藥卻沒吃。
「你若不信,可以打開來數。」下巴揚了揚,要她盡避去數。
悅晨急忙拔開塞子,倒出黑沉沉的藥丸數過一遍,果然一顆都沒有少。她驚愕地抬首瞪他。「為什麼?」
她不懂,真的不懂,為何他拿到了藥,卻是不肯服用?究竟他心里在想些什麼?她的心激動得快速跳動,燃起希望,悄悄期待著。
「說實話,我也不曉得是為什麼,只知道一想到你,這解藥我就吃不下去。不管你信不信,你始終纏繞在我心底。」野風坦然望進她的眼,滿腔情感表露無遺。
「不可能……」悅晨不敢置信,語氣虛軟地搖頭否認,可她的心卻無法控制地為他所說的話而雀躍不已。
他說這話的意思是指……他喜歡她嗎?是這樣嗎?真是這樣?
從頭听到尾的寶珠忍不住插嘴道︰「小泵娘,我認識阿風二十多年了,也無數次听他臉不紅、氣不喘地對人謊話連篇,但他這麼認真對一個姑娘家訴說情衷,卻是生平頭一遭哪!」
「悅晨,我喜歡你。」不管此刻有多少人正拉長了耳朵在听,野風要她明白他的心。
喜歡她就是喜歡她,他不再否認抗拒了。
突如其來的話語,讓悅晨驚訝得瞪大了眼,久久說不出話來,雙頰如遭烈焰親吻過般火熱灼燙,而她的心彷佛就要跳出胸口了。
此時此刻,她該如何回應?
她該相信他嗎?能相信他嗎?
「我真的很喜歡你。就算要我說上一百次、一千次、一萬次,我也要你知道,我喜歡你。」野風定定地看著她,雙眸坦蕩,毫不回避。
寶珠為他坦白無偽的表白而贊許微笑。
悅桐則是驚訝到來回看著姊姊與翟野風,不知該如何是好,胸臆中囤積的怒火,已因他突來的表白而消失得無影無蹤。
「……不可能,你一定是在騙我,你怎麼可能會喜歡我?」好不容易找回聲音的悅晨雙腿發軟,慌亂地左右張望,一心想找張椅子坐下,鎮定一下雀躍不已的心扉。
「我沒有騙你,倘若不是太過喜歡你,此時此刻,我壓根兒不會出現在你面前。」為了她,管他是要拿回四神鏡,或是進皇宮大內盜寶,只要能博得她一笑,野風全都豁出去了。
粉唇張了又閉,閉了又張,口干舌燥,完全找不到話回應,鼓脹的心房像停駐了一只鳥兒,正調皮振翅,一下接一下,將已收藏起、受過傷的心扉,再度赤果果地呈現在他面前。
椅子在哪兒?發軟的雙腿就要支撐不住了。不管了,干脆直接坐在地上吧!她一坐到地上,小臉埋在膝中,硬是不看向已讓她產生動搖的臭男人。
野風見狀,對寶珠使了個眼色,要她把其他人帶走,讓他能夠和悅晨單獨談談。
寶珠意會頷首,朝龜奴們努努嘴,龜奴們馬上走得一干二淨。
接著,她再笑著對悅桐道︰「剛才又是扛床、又是拔樹的,你肯定累壞了,不如到廚房去用點飯,填填肚子好嗎?」
一听見有飯可吃,悅桐的肚皮便不爭氣地咕嚕咕嚕作響,可是他不能撇下姊姊和翟野風這壞蛋在一起,所以得拒絕煮得瑩白剔透的白米飯的誘惑。
「不、不用了,我不想吃。」本該是義正詞嚴的拒絕,可是話到當口,不僅虛弱不已,甚至連口水都要流下來了。
「那還真是可惜,『百花坊』里大廚所做的燒鵝可是遠近馳名呢!」寶珠好不遺憾地看著他。
「有燒鵝?」悅桐听見「燒鵝」二字,眼楮都亮了。
「有很多燒鵝。」寶珠強調地點了點頭。
「姊姊,我、我去看一下燒鵝就回來,你別亂跑啊!」用力地吞咽下口水,悅桐的心魂全被燒鵝勾走了,腳步飄飄,乖乖地和寶珠離開。
「悅桐,別去!」悅晨急忙跳起身,想要拉住弟弟。
野風立即自屋頂躍下,張開雙臂攔在她身前,不讓她追過去。
「你為什麼要支開悅桐?究竟在打什麼鬼主意?」悅晨料想他不懷好意,于是雙手緊握成拳,準備在他有不軌的行為出現時,狠狠地迎頭痛擊。
「因為有許多話,我必須要單獨跟你說。」
「我們之間沒啥好說的!總之你快點讓開,我要去找悅桐。」她特意避開他炯炯閃耀的目光,瞪著他身後的廊柱。
「寶珠姊雖然開妓院,但並不是壞人,她會好好照顧悅桐,你不用擔心。」
「不管你說什麼,我都不會相信你的!還不快點讓開?」她已打定了主意,不要再被他所說的話影響。
她並沒有還喜歡著他,一點兒也沒有!
這完全不肯听他解釋的固執小女人,教他挫敗地低吼一聲,接著干脆一不做二不休,直接抓過她的肩頭,結實且狂猛地吻上誘惑他已久的粉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