悅晨雙頰酡紅似火燒,害羞地雙手抱著胸口退開一步,方才那輕柔的撫觸太過短暫,短暫到她無法確定他的指尖是否真的模到了她胸口,會不會是她的錯覺?
這一路上翟野風除了曾抱著她在地上打滾,使她不小心吻上他的唇外,並未對她有任何不軌的舉動,所以說他突然起了色心撫上她的胸口,不就是在懷疑他的人格?
不行!她不能再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月復,實際相處過後,她對這個男人全然改觀,知道他並不像她原先想的那般糟糕,他絕對不可能故意模上她的胸口,就算真的有,也是不小心踫到。
他的手停留在半空中,一臉無辜地看著她,以平穩的口氣問她︰「怎麼了?」
為了取得解藥,他不顧男女有別,藉由把頭巾交給她的動作,迅速模進她胸口,順利拿到與她先前拿給他服用、暫緩疼痛時截然不同的瓷瓶,心下為成功拿取解藥得意之際,卻也不小心踫觸到她滑膩誘人的肌膚。差一點他就貪戀那醉人觸感,停留在她的胸口不願離開,差一點他就心虛口吃,泄漏了自己的意圖。
「沒、沒事。」果然是她多心了,其實根本什麼事都沒發生,不然他怎麼會一臉不解。
「沒事就好。」已經到了轉身離去的時候,可他仍舊無法堅定邁開這一步,他凝望著悅晨的眼,看著倒映在她眸底的自己,此刻的她對他充滿信任,晚一點她就會發現他的欺騙,是否會對他深惡痛絕?
罷了!不管她怎麼想他都不要緊,反正他就是糟到不值得她喜愛。
他和她,本來就是雲泥之別,她干淨而他骯髒,就像白天與黑夜那樣截然不同。
翟野風過于專注的凝視,使悅晨整顆心卷入漩渦似的,粉唇微啟,提出無聲的誘人邀請。
「你……快去換吧。」他沙啞著聲嗓,極力克制把持,才有辦法不吻上她誘人粉唇。
「好。」沙啞的男性嗓音敲動她的心扉,她嬌羞地走到樹叢後,展開懷中的衣衫。
野風望著她遠去的背影,抑下到口的嘆息,收拾因她而起的心蕩神馳,故作輕松地走向正和粉色小泵娘衣衫奮戰的悅桐。
「悅桐,我去附近晃一下,你好好照顧你姊姊,明白嗎?」野風疼愛地幫他把卡在頭上的衣衫拉整好。
「好。」終于穿好女衫,悅桐松了口氣。
「還有,別忘了看好我們的乾糧,除了不讓野獸偷吃外,你可別一下子就吃光。」擔心他一下子把整袋乾糧啃光,姊弟倆得在荒郊野外餓肚皮,野風仔細交代。
「我知道。」悅桐了解點頭。
「你去把手和臉洗干淨,不然旁人見了會覺得你是個髒姑娘。」野風微微一笑,支開他。
悅桐沒有異議,走到湖畔去清洗髒污的臉龐與雙手。
野風趁此機會,毅然決然抄起他的木箱子,踩著沉重的步伐,頭也不回地離開。
餅了一會兒,悅晨換好衣衫,整理好頭發自樹叢後走出來,便不見翟野風的身影,她好奇地四下張望,依然不見翟野風,心下疑惑不已。
「悅桐,翟野風人呢?」
「阿風哥哥說要到附近晃晃。」洗好手和臉的悅桐坐在草地上,雙臂緊抱著裝有乾糧的行囊,就怕一個不小心會被野獸叼走,當然他也得極力克制,才不會發生監守自盜的憾事。
「是嗎?他去了多久?」悅晨摘下臉上屬于中年男子臉孔的人皮面具,走到湖畔清洗。
「才一下子。」啊!行囊里的面餅泛著香氣,不斷誘惑他,悅桐用力深吸了口氣,一臉饞相。
「你啊,不是已經吃得很飽了嗎?怎麼,還肚子餓?」洗好手和臉,正以素面帕子擦拭的悅晨見弟弟垂涎懷中的行囊,忍不住笑出聲。
「我是已經吃得很飽,可是不曉得為什麼,一聞到餅香,肚子里的饞蟲就又蠢蠢欲動了。」悅桐不好意思地笑著。
「忍忍吧!吃太多東西可是會鬧肚子疼的。」
「可是我從來沒有鬧過肚子疼,不過阿風哥哥說了,要我好好看管乾糧,我要听從他的吩咐,再想吃也不可以拿出來吃。」悅桐用力吞了口口水,堅定宣誓。
悅晨輕笑,舒服地坐在草地上,輕合上眼,迎著和風吹拂過臉龐,心頭猛地打了個突——自從他們和翟野風一塊兒上路後,除了撿拾柴火外,他不曾離開過,今天他怎麼會突然說要到附近走走?
她猛地睜開眼,湖畔四周除了花草樹木外,並沒有村落,他口中的走走是要走到哪里去?
她焦躁不安地站起身,盯著弟弟懷抱的乾糧。他沒有帶走乾糧,表示他不打算走遠對吧?
「姊姊,你怎麼了?」察覺到她的不安,悅桐不解地問。
「沒什麼,我只是在想翟野風似乎去太久了。」悅晨不想弟弟跟她一樣陷入莫名的不安,揚唇一笑,雙眸卻是更加仔細搜尋,四周除了鳥叫蟲鳴外,沒有其他人的腳步聲,她的心不由得一沈。
「是有點久,阿風哥哥不會是迷路了吧?」
「他不會迷路的。」野風比他們都要精明,就算身處無人沙漠也不會有事,她不相信他會迷路,比較擔心的是他撇下他們走了。
「對了,翟野風離開前說了些什麼?」悅晨不顯焦慮地問著,看他是否有留下任何蛛絲馬跡。
「他要我好好照顧姊姊,也要看好乾糧,別讓野獸叼走或是自個兒吃光。」悅桐傻氣地呵呵笑道。
听他這麼說,悅晨的心都涼了。倘若翟野風真的是只要到附近走走,為何要交代這些事?
對了!他的寶貝木箱子!她雙眼快速轉向翟野風原本放置木箱子的地方,空空如也,無須另做懷疑,他已經走了……可是他明明中了她的暗香,怎麼可能在沒有得到解藥前就大膽拋下她和悅桐?
「糟了!」她驚叫,這才想起來剛才她換下乞丐服時,懷里的瓷瓶早已不翼而飛,只是她滿腦子都在想他的指尖究竟有沒有踫到自己胸口,壓根兒沒發現異樣。
「姊姊,出了什麼事?」悅桐被她一聲「糟了」給嚇一跳。
「他果然踫到了!」悅晨一張臉又羞又窘,那輕柔如羽翼般的觸感彷佛還殘留在胸口灼熱發燙,緊接而來的是遭受欺騙的忿怒,本是充滿柔情悸動的心房,頓時熱辣生疼,痛到鮮血淋灕,紅了眼眶。
「踫到什麼?」悅桐抱著乾糧,傻傻地跟在她背後。
「他騙了我們!」悅晨沒有回答悅桐的疑問,因為氣忿、因為受傷,步伐愈走愈急促,眼眶開始濕潤,喉頭梗住。
其實打從一開始,翟野風就沒有帶他們上京找四神鏡的意思,他全是為了盜取解藥,才不得不和她虛與委蛇。她曾經懷疑過他,卻因他一再在王貫財面前維護她和悅桐,放下對他的疑慮,對他付出全然的信任,甚至為他芳心悸動。
現在回想起來,他對他們好全都是場騙局!她真是個大傻瓜!這世間再也找不到比她更傻的人了……
滿腔怒焰令她想要抱頭尖叫,也讓她想抱頭痛哭。
第6章(2)
「姊姊,你還好嗎?」悅桐丈二金剛模不著頭腦,完全不曉得她在說誰騙了他們。
悅桐的擔憂止住了即將潰堤的淚水,她吸著鼻子,用力咽下傷痛,聲音略帶哽咽。「悅桐,翟野風他不是到附近晃晃,他已經走了。」
「走去哪里?」悅桐錯愕不已。
「我不曉得,總之他不會回來了。」冷靜!冷靜!千萬不能哭出來,也不能顯露任何一點備受傷害的神情,否則悅桐會更加傷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