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晴嵐追 第6頁

作者︰沈韋

討厭!討厭!為何她在別人面前很正常,卻老是在他面前出糗?他對她的印象已經不太好了,再繼續這樣下去豈不是更差?

心煩意亂之下,她走得急忙,偏又想知道藺斐引听到她想買又大又亮的古董會有什麼感覺,因此好奇地回頭望,只見他唇角勾起一抹奪魂攝魄的微笑,她絕望地叫了聲糟。他果然在嘲笑她,可惡!

童老板的話帶給藺斐引無限想像,他想像著華晴嵐要的」又大又亮的東西」,可能是一面大金牌、一座黃金打造的屏風,或者是擺在佛寺里的大佛,這些全都金光閃耀,符合她的要求。

想到她置身于一堆金光閃亮的物品中間,而且同樣的刺眼,那畫面肯定十分有趣,他情不自禁地笑了出來,正好被她給看見了。

見到她一張小臉瞬間爆紅,一副很尷尬的模樣,讓他忍不住加深唇角的笑。許是賞花宴那天她帶給他的印象太差,以至于他面對她時會不自覺地將她當成被他審問的犯人,無法給予好臉色。

假如換個角度來看待整件事,其實並不如他想的糟,嚴格說來還帶點趣味,他應當要輕松以對才是啊!

隨後離開古董店的藺斐引帶著玉菩薩走在人潮擁擠的大街上,對于商販販售的物品,並無多大興致,一心只想將手中的玉菩薩帶回去給姥姥,討老人家歡心。

突地,他眼角瞥見一名十來歲左右、全身髒污的小男孩,趁著衣著華貴的行人佇足購買商家販售的物品而不備時,偷竊其荷包。由男孩干淨俐落的手法看來,即知他已運用相同方法行竊得逞多次。

藺斐引眉間一擰,不動聲色地尾隨得逞的男孩走過大街,來到僻靜的小巷。

男孩未曾發覺他的跟蹤,自以為順利得手,喜孜孜地自懷中掏出得手的三個荷包,打開來計算今日的收獲。

「把不屬于你的還回去。」藺斐引不疾不徐地命道。

男孩猛然一驚,這才發現原來自己早就被人盯上了!

他神色警戒,揣緊掌中的荷包,瞪向衣著樸素,但仍可以由上好的衣料瞧出對方身份顯貴的男人。

「別多管閑事!」阿忘抿著唇,像頭小獸般,凶狠地張牙舞爪。

「難道沒有人教導過你,不可竊取他人財物嗎?」藺斐引未將他的虛張聲勢放在眼里,沉著聲與他講道理。

阿志嗤了聲,將他的說教當成是在說笑,骨碌碌的眼瞳靈活地轉了轉後,轉身跋腿就跑!

男孩的動作快,藺斐引卻比他更快。當男孩起了逃跑的念頭,馬上就被他看穿了,且被他像拎小野貓般地拎起,如何也逃月兌不得。

「他女乃女乃的!放開我!你抓著我做什麼?!快點放開我!」被拎起的阿志惱怒地大吼,小臉脹紅,揮動手腳想要攻擊眼前的男人,卻連他的衣角都模不著,令他更加火大。

「嘴巴放干淨點!不然我把你丟進水里,讓你好好將嘴巴洗干淨。」藺斐引警告他,語調仍維持一慣的低沈冷靜。

「他女乃女乃的!我就是嘴巴臭怎樣?你大人欺負小孩,算什麼英雄好漢?」阿志不怕死,繼續挑釁。

「你究竟是要還回去,或是要我把你送進宮府,讓你爹娘因此而蒙羞?」藺斐引給他自個兒選擇。

「我就是要偷光你們這些為富不仁、殘害善良老百姓的有錢人!打死我也不會還回去!我爹娘早就被你們給害死了,想送我進官府就送吧!反正十八年後,我又會是一條好漢!」阿志骨頭硬,嘴巴更硬,一副大不了一死的模樣。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你爹娘被誰害死了?」藺斐引一怔,放下他,追問。

唉獲自由的阿志腳底抹油,再度想溜,偏又被他一把抓起。

「原來你是想逃,才會編出謊言來騙我。」真不能小看這孩子。

「我是想逃沒錯,但我沒編謊言來騙你!」阿志怒吼,爹娘含恨而死,這事兒豈能胡說八道?

「既然你沒說謊騙我,那麼說說究竟是怎麼回事?」藺斐引想知道到底出了什麼事,使得一個孩子渾身充滿忿恨與不平。

「你知道那麼多做什麼?你和那些不把人命當一回事的有錢人,有何不同?」在阿志心中,所有有錢有勢的人全都是惡人!

「你若什麼都不說,怎麼知道我和他們有何差別?或者,你只敢大聲嚷嚷憎恨,卻沒有勇氣道出所遭遇到的不平?」藺斐引故意用話激他。

「誰說我沒有勇氣?!」阿志氣忿男人質疑他的勇氣。

「很好,既然有勇氣,就將事情的來龍去脈全說出來,再來判定我是否和欺壓你的人為一丘之貉。」藺斐引放下他,讓他得以好好把話說清楚。

「好,那你听仔細了!」不管他遇上的是否為惡人,反正在這世間,他一個親人也沒有,如果死了,還可以到地府和爹娘重聚,倒也不蝕本。

阿志將他的身世原原本本道出。他的父親是個秀才,在城西的私塾當老師,他娘溫婉美麗,平時在家中繡花貼補家用,一家三口雖然過得不富裕,但也得以溫飽,過得很幸福。

怎料到,城里有名的曹大善人有一天無意瞧見他娘的美貌,竟起了歹念,先是假意與他爹友好,而後設局讓他爹不小心打破價值連城的古董,最後在他爹賠償不起高價的古董時,派人強行帶走他娘,說是要抵債!

恩愛夫妻硬是被拆散開來,他爹左思右想,終于明了這是曹大善人設的局,于是告官去,豈料順天府尹和曹大善人素來友好,早就被曹大善人收買,因此顛倒黑白,硬是說他爹誣陷京城的大好人,當庭杖責一百大板。他爹是個文人,怎堪杖打?且衙役在順天府尹的指使下,皆往死里打,一百大板沒打完,他爹便死了;他娘也因不願受辱,咬舌自盡,留下他孤伶伶一個人。他想為父母申冤,求助大人,得來的全是一陣怒罵與責打,因為根本就沒人相信向來造橋鋪路、開倉派糧的曹大善人會作惡。

阿志不僅求助無門,還遭受奚落責打,因此他深信所有人都一樣欺善怕惡,人人永遠只會相信有錢有勢的人所說的話,他亦不再期待會有人為死去的爹娘出頭了。

「怎樣?你也要罵我惡意詆毀曹大善人對吧?」阿志睨著他瞧,等著即將隨之而來的臭罵與責打。

「並沒有。你叫什麼名字?」藺斐引皺眉听完男孩的陳述,難過著不管在什麼地方,相同的事總是一再發生,「你知道我的名字做啥?想要告訴曹大善人,要他斬草除根是嗎?告訴你,我一點也不怕他!我叫關清志!」阿志聲若洪鐘地報上大名。

「好,關清志,你有勇氣跟我走嗎?」他挑了挑眉,挑釁地問。

「你要我跟你上哪兒去?」阿志人小卻不笨,總要先問清楚,免得死得糊里糊涂。

「為你爹娘伸冤,如何?」

「你為何要幫我?」阿志狐疑地看著他。

「我不僅是在幫你,更是在幫助其他可能同樣受害,卻得忍氣吞聲的人。」他認為曹敬既然敢有恃無恐、強搶民女,那絕不是頭一回這麼做,大有可能以善人之名做為掩護,背地里無惡不作多時了。不過,這些全都要詳盡調查才行。

「那你有啥本事?你要知道,作惡的人可是曹大善人啊?」阿志听見他有意為死去的爹娘伸冤,小臉瞬間閃閃發亮,可是想到要治人人稱頌的曹敬可不簡單,小臉又瞬間黯淡無光。

「我雖沒有飛天遁地的本事,但已足以懲治惡人,讓他們受到應有的懲罰。」拔除像曹敬這樣的毒瘤,是他的責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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