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大紅的囍字將待嫁女兒的蘇府妝點的熱鬧非凡,婢女細心為即將出閣的小姐打扮,可臉上的表情卻是不甚喜悅,彷佛不樂見小姐出閣般。
相較于婢女的苦瓜臉,銅鏡上映照出的卻是一張嬌俏的臉蛋兒。蘇心透滿心歡喜的看著鏡中的自己,美得連她都快要認不出自己來了呢!她忍不住吃吃發笑。
「小姐,虧妳還笑得出來。」喜兒見她笑,忍不住翻白眼嘀咕。
「為啥我要笑不出來?今兒個我要嫁人了呢!」蘇心透朱唇高揚,明白透露出她的喜悅。
「小姐,妳真的不再多考慮?」喜兒勸她打消嫁人的念頭,深怕她事後會後悔。
「妳在胡扯些什麼?甭考慮了。」蘇心透噘了噘嘴,透過銅鏡睨了小丫頭一眼。
「小姐,不是喜兒愛嘮叨,只是妳這是在走一步險棋呀,如果嚴焱不來妳怎麼辦?」喜兒怕極了,怕小姐會樂極生悲。
蘇心透自信滿滿的說︰「嚴焱他一定會來,他才不忍心看我另嫁他人呢!」為了今天她可是期待已久,全都安排好了,就等嚴焱出現帶她遠走高飛。
呵!那將是多麼浪漫、多麼綺麗的畫面,她心神向往。
「可是……」喜兒沒她來得樂觀,從頭到尾她看得清清楚楚,全都是她家小姐對嚴焱一見鐘情,跟在他後頭跑,拚命的追,希冀嚴焱能回報她的情意;可惜嚴焱這人處處留情,後頭多得是跟她家小姐一樣的姑娘,嚴焱從不把任何女子放在心上,繼續過他逍遙自在的生活。
這回小姐居然為了要刺激嚴焱而嫁給別人,因為小姐深深相信嚴焱是喜歡她的,定會出面阻止,且帶她自婚禮上逃離,兩人就此私奔,浪跡天涯……
唉!小姐這回真是愛嚴焱愛到發傻了,這個主意無論她怎麼看都不會成功,小姐哪來的自信呢?
「他一定會來的!笨喜兒。」蘇心透又睨了她一眼,不許她再說出嚴焱不會來的話。
「好!好!好!他一定會來。」喜兒沒辦法,唯有順著她的意回話。
「妳等著瞧,待會兒他就會風度翩翩地自窗口躍入,告訴我,我是屬于他的,在這世間除了他嚴焱以外,誰也不許嫁。」她作夢般偏頭輕喃,想象那令她感動的畫面。
「是!是。」如果事情真能如小姐所預期的那當然再好不過,但她就怕事情會不如小姐所預想,到時小姐一定會痛不欲生的。
深怕不夠完美,她忙著問︰「喜兒,妳再幫我看看,我這樣美不美?」
「美極了,我相信任何人見著小姐妳這模樣,肯定都會愛上妳的。」喜兒笑著為她調整好鳳冠。
「嗯!」蘇心透听見喜兒這麼說,當下放心了不少。
她只希望在嚴焱來接她時,她是美麗的;她熱切渴望嚴焱能夠響應她的愛,但她要求的並不多,一點一滴都好,只要在他心中她和其它女人是不同的,那就足夠了。
「女兒啊!我的寶貝兒!」蘇老爺的哭喊聲由外傳到內,盡是依依不舍。
他難過地抱著寶貝女兒直哭。心透才
七歲,怎地就要嫁人了?嗚嗚,他好舍不得呀!
「爹,您別難過,心透會回來看您的。」蘇心透也是舍不得離開父親,難過的安慰著父親。啊!就要這麼嫁人了,若非她愛上嚴焱,她也舍不得這麼早就嫁人而離家。
案女倆抱成一團感傷哭泣,喜兒則是忙著安撫兩人。
「妳什麼人不好嫁,怎偏挑了個生了重病的來嫁?爹愈想愈不對,妳還是別嫁好了。」蘇老爺思來想去始終覺得不對,明明有許多好對象讓女兒挑選,心透怎會偏偏選上一個听說是一腳踏入棺材的病勞子,且還不顧他的反對,非對方不嫁,可心透又沒見過那人,究竟是打哪來的堅持?
他是心疼女兒啊!若非心透為了迫使他答應這門親事而絕食,他壓根兒不會將女兒嫁給一個病表;他是財大氣粗,可也不缺半毛錢,根本用不著將女兒嫁給那種對象啊!
「爹啊!您不會懂的,但,我保證,您很快就會了解女兒為何會這麼做了。」會堅持嫁給一名病表,當然有她的考慮。想想,倘若嚴焱听見她要嫁給一名半死的病表,在為她感到心疼之余自會趕來阻止,她全都計量好了,不會出錯的。
「可是爹還是覺得不值啊!」蘇老爺再次放聲大哭。他的寶貝女兒就要離開他了,嗚嗚,他這輩子從未這般難過,嗚嗚……
「爹,您別再哭了,您再這麼哭下去,女兒會心疼的。」蘇心透為像個孩子般哭泣的老父拭淚,擦著擦著,又覺得不舍,跟著落下更多晶燦珠淚。
哭了好一會兒,直到媒婆進來催人,他們這才不情願的松開對方。蘇心透噙著淚想,嚴焱何時會出現?應該快了吧
扒上紅蓋頭,正式拜別父母,喜兒及媒婆將她扶上花轎,鑼鼓喧天,正式邁向夫家。
坐在花轎中,蘇心透緊張的雙手緊揪,想著下一刻嚴焱就會出現,攔在花轎前,于眾人驚慌之際,像個土匪將她擄走;思至此,她忍不住開心的掩嘴竊笑。
還好只有喜兒知道她的想法,不然一定會嚇壞所有人,旁人可能還會說她不知羞呢!
但她就是喜歡嚴焱,喜歡他喜歡到不顧一切。她是在追他追得太辛苦的情況下才想出這個計謀的,不管事後其它人會怎麼說她、想她、看她,她只想和心愛的人廝守在一塊兒,就這麼簡單。
花轎似通行無阻的往前行,一雙小手絞扭的更緊也更為死白。
「他會出現的,一定會的!」在花轎內,她一次又一次以堅定無比的聲音如是告訴自己。
外頭傳來熱鬧的鞭炮聲與鑼鼓聲,听得出有許多人在圍觀。城內兩大商家聯姻,自是所有人討論的焦點,新娘的嫁妝與迎親隊伍的排場都是上上之選,假如他們稱第二,絕不敢有人稱第一。
蘇府的綢緞是名聞天下,蘇老爺要嫁女兒當然極盡奢華,而迎娶的方府也不容小覷,他們所經營的木材可是全國第一。方蘇兩府聯姻正可謂門當戶對,再合稱不過,唯一的缺點就是方府少爺病弱,方家全由老夫人主事。
瞧!那好不容易下床出門迎親的方少爺,這不就病懨懨的坐在馬背上嗎?他身旁還有多名大漢小心護衛,彷佛隨時都會倒下暴斃,當場讓新嫁娘成為寡婦似的。可憐哪!眾人莫不暗自猜測,新嫁娘可能不久就會成了俏寡婦。
沒一會兒工夫,花轎來到方府大門口停下,新郎靠著大漢撐扶下了馬背,踢轎門,新娘緩緩地踏出花轎,由著媒人與喜兒牽引進方家大門;在進方家大門前,她頓了下,傾听四周動靜。
沒有!好似一切再正常不過。
嚴焱不是該出現了嗎?還是他打算在她拜堂時出現搶親?嗯,一定是那樣的,她不用太擔心。唇兒一揚,她放心的跟著大伙兒進入大廳,準備拜堂。
里頭鬧烘烘的,彷佛每個人都期待著這場婚禮,她強迫自己靜心聆听,听听看那道她日思夜想的嗓音有無出現。
「啊!嚴少俠,您也來了。」一道老邁的聲音響起。
嚴是他嗎?是他嗎?光是听見這個姓,蘇心透的心便開始雀躍。
「幸會!」嚴焱爽朗笑著和人打招呼。嚴格說來,他是代替嚴家堡出席這場婚禮,雖然方府他並不熟,但蘇府的小姐他倒是熟得很;蘇心透是一個熱情愛笑的小泵娘,常追著他跑,說喜歡他,要他娶她為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