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是他!全是他的錯!
房焰舲將所有事一股腦兒地怪在他身上,方能使自己心里好過些。
和房焰舲一樣,樊瀧的心思也是五味雜陳,尚理不清該拿房焰舲如何是好,他們之間存有太多不該有的牽絆,而這所有牽絆竟是他一手造成的?
怎會如此?他到底在想什麼?聰明的話,就該和她保持距離,何苦如此牽扯不清?
兩人各自陷入各自的心思當中,沒有任何交談,但心卻拉扯不住,它——不斷飄忽的遠揚,不知會飛向何處、停佇于何方。
「找到了!」一聲狂喜大暍,將兩人的心思拉回。
太好了!總算讓他找著人了!算他聰明機靈,在懸崖之上發現房焰舲的寶劍,雖是斷了兩截,但仍被他眼尖認出;他大膽猜想她是掉落懸崖底下,特意尋找通往底下的路。果真皇天不負苦心人,他的付出得到了成果。
炳!炳!回去後,非得向房孤絕好好邀功不可。
房焰舲瞪著武偉看,樊瀧也看向武偉,他的出現更是證明他和房家父女之間的關系密不可分。
「找我的人出現了,你走吧!」房焰舲輕聲在他耳邊說道,同時,她的臉斂起所有任何表情。
「據說他是你父親最看重的人,看來傳言並不假。」樊瀧並不介意與武偉正面沖突,他有自信不會打輸。
「既然你已經知道,那你還不走?」
「姓樊的,乖乖把人放下,否則我對你不客氣。」武偉仗著自己在江湖上的名號響亮,無懼的大聲放話。
「你走,最好永遠都不要再出現,我……我爹他不會放過你的。」忍了許久,房焰舲終究是低聲把警告說出口,然後輕輕地掙月兌下他的背脊,低頭斂眉,不教武偉瞧出她的異樣。
「什麼?」他納悶地看著她,不明白她為何要他走。
「我爹他若是知道你要做什麼,他會殺了你的。」深吸口氣,像是怕自己會反悔似的,她匆匆說道。
「我不會走。」他搖搖頭,她絕對不會曉得,這小小的警告在他心底引起多大的震撼。
她——關心他?
「隨你,到時若是你身首異處,可別說我沒警告過你。」她拚命的說服自己,之所以警告他是要還他的救命之恩,別無其他。
「姓樊的,你別敬酒不吃吃罰酒,再不放人,有你好受的。」武偉離他們尚有一段距離,听不見他們在談什麼,但見房焰舲神色自若,仿佛沒發生過任何事般,這……還真不知教他該怎麼做。
姓樊的可知道房家莊的內幕?他應是曉得房焰舲的兩種面貌了吧?!否則怎會沒對房焰舲奇特的裝扮感到訝異。
哼!既然如此,干脆他就來個一不做二不休,直接殺了姓樊的,以杜絕後患。
沒有考量房焰舲尚在樊瀧手中,極可能因為他的出手而陷入危險,他一心只想要取得樊瀧的項上人頭,在房孤絕面前立下大功,使房孤絕更加看重他。
于是,他要起漂亮的劍招攻向樊瀧。
「你退後些。」樊瀧沒打算讓她受到牽連,輕輕的將她推到身後,再上前迎接武偉的正面攻擊。
房焰舲站在後頭看著他們倆過招,為武偉輕敵的舉動,嘴角泛起一絲冷笑。那個笨蛋真以為自己打得過樊瀧?
簡直不自量力!
長劍來襲,樊瀧于閃開長劍的同時,長腿輕松一抬,立即讓武偉狠狠地摔趴在地、吃了滿嘴沙,姿態丑陋到教人發笑。
「可惡!」武偉萬萬想不到自己會有輸得如此難看的時候,他氣得齜牙咧嘴叫嚷,恨不得馬上殺了姓樊的泄恨。
樊瀧並未將他的怒火放在心上。不過是短短一招,便已讓他探出武偉的底;武偉的功夫沒房焰胎來得好,會輸是自然。
「我要殺了你!我要將你碎尸萬段!」武偉抓狂地狼狽躍起,揚著手中的長劍不住叫嚷。
房焰舲冷眼笑看武偉丑陋的嘴臉。「嘖!丟人現眼。」這人是不是沒有自知之明?明知打不過人家,還敢撂下狠話,可笑之至。
等等!平日她與樊瀧對峙,是否也出現過同樣的面貌?她……也曾這樣不滿叫罵嗎?好丑!好丑!丑到連她都看不下去了。
她煩躁的想著自己先前曾有過的行為,簡直和武偉一樣愚蠢可笑。
而樊瀧在面對她及武偉時,可有不同?無聲的問著自己,她細心觀察。
武偉疾疾沖向樊瀧,執意非挫挫樊瀧的銳氣不可。可惜,他同樣沒能沾到樊瀧的衣袖,即使樊瀧受了點小傷,要對付他仍是綽綽有余。
樊瀧攔下武偉手中的劍,反手將之架在武偉的脖子上,登時令武偉嚇得冶汗直流,真怕樊瀧手一滑,就要了他的小命。
看到了這兒,她已有結論——樊瀧對武偉的手段要比對她來得冷絕。她開心的悄悄笑開唇兒。
「你……想怎樣?」武偉顫著聲問。
「你認為呢?」這人留不得,樊瀧加重手中力道,將武偉的頸子劃出一道血痕。
「別、別、別殺我。」剌痛由頸際傳來,武偉嚇得快昏過去,連忙出聲求情。
樊瀧半眯著眼笑問︰「你會怕?」武偉既是跟隨房家父女,想必做過不少壞事,這樣的人也會怕死?他怎麼不想想其他遭他所害之人?
「我、我……房姑娘,救我!快救我!」武偉很沒出息的向房焰舲求救。
房焰舲看了看武偉的孬樣,再看看樊瀧,並未出聲代武偉求情。
說來好笑,她和樊瀧之間什麼都沒有,武偉憑什麼認定她能代為求情?莫說她不願代武偉出頭,她若要,樊瀧還未必肯賣面子呢!
樊瀧回頭望著她,似在等她開口。
「救我啊!你快些救我,我會淪落到他手中,全是為了你,你怎能不救我?!如果我出了事,你回到房家莊後,該如何同房莊主交代?」武偉急了,他拚命來此,可不是為了賠上一條寶貴的性命。
樊瀧瞅著她問︰「你怎麼說?」假如她開口代武偉求情,他是否會明知那是不智的選擇還是放了武偉?
樊瀧很想知道她會怎麼做,而自己又會怎麼回應。
「隨便你。」她淡然丟下一句,不在乎武偉是生是死。
「你?!你怎麼可以如此說?我是為你們父女倆賣命的啊!你居然可以要他隨便?!」武偉氣炸了,指著房焰舲叫罵。「我告訴你,不管你是為何而來,所有事一律與我無關,你要找就找她!全都是她做的,人也都是她殺的。」事情到了這個地步,為了保命他也沒啥不能說的了。
樊瀧嘲笑的揚揚眉。「這就是你們用的人?」如此貪生怕死之輩,實在不像是她會用的人。
「看來我爹是看走眼了。」武偉的貪生怕死,總算讓她瞧清了他的真面目。
「那就由你來處置吧!」樊瀧松開對武偉的鉗制,將他推開。
死里逃生的武偉緊張地模著猶在淌血的頸子;還好,他的頭尚安好的擱在頸子上,沒出事兒!
「你可以走了,他會帶我回房家莊。」她的眼神在暗示他速速離去,別引起她爹的注意,不然他的命恐怕會保不住。對武偉她是有滿腔怒火,但由于他對房家莊還有用處,所以現下她並不打算殺了武偉。
「我知道。」但樊瀧並沒有離去的打算。
「既然知道,為何還不走?」她低聲催促,不想他的留下造成其他事端。
「我看著你離去。」唯有看著她安然離開,他方能放心。
「……」她不明白他是基于何種原因選擇要看著她離開,也不敢去深究,僅能默默無言凝望著他。
心底的感覺是酸澀中帶著一絲甜蜜,他的神情、他的舉動,在在顯示了他在保護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