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她真懷孕了,身為教徒的父親,縱使再氣再不甘願,也不可能讓她墮胎,所以小小才敢利用這荒唐的想法,試圖逃月兌嫁給一個陌生人的命運。
想起這件事,小小原本亮晶晶的貓兒眼也跟著黯了下來。
其實她是一個千金小姐,但生在她家的代價,便是女兒不值錢、僅是用來企業聯姻的貨物,她不想自己也走上姐姐的路,所以她決定掙月兌這一切。
本來她以為自己還有兩、三年的時間可以慢慢想辦法,卻沒想到那混蛋老爸突然急著把她嫁出去,所以小小只好選擇最冒險、卻也最有效的一條路——
一個未婚懷孕的女兒是家族之恥,自然也不會有人想娶她。
當然,她才不想隨便在路上拉個男人上床。再怎麼逼不得已,她也非得找個看得順眼的男人才行。
正當她在煩惱的時候,那個撞掉她芳心的冰山男,躍上她的腦海。
而在觀察他近一個月之後,小小終于下定決心。
就是這個男人了。
他是她在短短二十三年的人生中,唯一一個能讓她心跳不已的男人,但小小也很清楚,自己跟那男人沒有未來。
那個男人太冷、太冰,任何試圖融化他的女人,只有落得傷心淚流的下場。
但他令自己著迷的原因,就是因為他的冷淡。所以小小雖然喜歡他,卻從未想過要進入他的生活、進而去改變他。
只要能默默看著他,小小就覺得很滿足了。
現在,她決定打破自己的原則——
她要去接近他!上他的床!偷他的精子!
餅了這一夜,他們就不可能再有交集,而她的暗戀也將結束。
所以,慈愛的天父啊。請容許她為了私心偷一個孩子……
「老大,那個女人又來了耶!」
原本正在擦拭杯子的酒保阿海,在新客人進門的第一時間,隨即眼楮一亮,彎身對坐在吧台邊上的石鴻飛說道。
阿海一邊說著,還不忘擠眉弄眼、曖昧地笑笑,仿佛是在告訴所有人,他口中的「那個女人」正是為了石鴻飛來的。
在旁人的眼中,阿海的行動就像跟熟客聊天般普通,就算听了他們的對話,也不會有人懷疑這兩人的關系其實是老板與員工。
沒錯。石鴻飛正是這家名為「遺忘」的酒吧老板。
但這件事除了酒吧的員工外,沒有旁人知道,因為石鴻飛總是靜靜坐在吧台,就算店里有什麼糾紛,也是由員工出面處理,石鴻飛才得以享受他開家酒吧的唯一理由——不受瑣事打擾。
有時阿海不由得懷疑,哪天店里真要被人給砸了,石鴻飛恐怕也會默默喝完自己的酒,然後起身離開。
「老大,你不覺得那女人今天有點奇怪嗎?」
石鴻飛仍是沒有開口。
事實上,石鴻飛甚至沒有回頭看那個女人一眼。
即使沒得到石鴻飛的回應,阿海一個人也說得挺開心的。沒辦法,有石鴻飛這種沉默寡言的老板,阿海早就習慣了自言自語。
「平常你一踏進店里,那個女人沒多久也肯定會跟著跑進來,但今天她硬是晚了十多分鐘才進門耶!」阿海指出異常點。
石鴻飛沒應聲,只是默默喝完最後一口酒。
他將杯子放回吧台上,以指輕敲台面,示意阿海添酒。
阿海一面添著酒,嘴巴仍沒閑下來。
「老大,你真的不回頭看看嗎?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錯覺,但那女人今天打扮得還真是特別漂亮呢!」
阿海仍是絮絮叨叨地說著,完全不怕話題中的女主角,會听到他們的談話——或該說是阿海的自言自語。
因為阿海知道,雖然那女人總是追著老板的身影,卻從未踏進他身邊一公尺範圍內、更不曾對他做過任何接觸或騷擾,所以阿海對她格外好奇。
明明是喜歡老板的,為什麼她卻不曾有過行動?
石鴻飛依然不為所動,拿起了杯子,卻沒再沾上一口。
不需要阿海的提醒,從那女人踏進酒吧的那一瞬間,石鴻飛就已經察覺「她」的出現。
即使自己總是背對著她,可畢竟,沒幾個人能讓他這麼明顯地感覺到——
她正在注視著你……全心全意。
但今晚,那道總是注視著他的目光,似乎稍稍有了改變。
比往日多了一分狂熱,以及義無反顧的決心。
那是她過往的注視中,從未出現過的異常熱切……熱切得近乎急躁了。空氣中似乎有某種騷動正在發生,仿佛正暗示今晚將不同以往。
石鴻飛的唇角微微勾起類似微笑的弧度,平靜無波的目光底下,則有抹難得一見的玩味。
他在等待,等待她走到他身邊。
毫無理由地,石鴻飛就是有信心。
今晚她肯定會有所行動。如果不是準備好要接近他,她異常的熱切注視又該如何解釋?
此時,阿海本就閑不下來的嘴巴,又忍不住嘰嘰喳喳開了口——
「老大、老大,那女人走過來了耶!」
阿海睜大眼,準備仔細瞧瞧她究竟想做什麼。
雖然這女人也該算是「遺忘」的常客,但除了靜靜窩在一旁喝酒,以及非常光明正大地盯著老板瞧,她從沒張口說過半個字,沉默的程度絕對跟老板有得拼。
阿海因為要主持吧台,所以從沒有機會服務過她,至于其他曾服務過她的服務生呢……別說她的名字,甚至沒有半個人能從她嘴里挖出半個字。
種種因素加起來,讓阿海對她更是好奇得不得了。
今晚她打破以往總是默默坐在角落的習慣,首次走到吧台邊上,阿海緊張地吞下一大口口水,準備仔細听她的第一句話會是什麼。
「請給我一杯長島冰茶。」
在阿海殷殷期盼的目光下,小小淡淡吐出教他差點跌倒的失望言語。
「小、小姐……」阿海一手靠在吧台上,他很怕自己真會因為失望過度而跌下吧台。「長島冰茶的酒精濃度很高,你恐怕不大合適。」阿海勸道。
雖然他不曾服務過她,但阿海可是對「遺忘酒吧」每一位熟客的喝酒習性都了若指掌。
眼前這位小姐只點過啤酒,酒精濃度再高一點的就沒听說過了,所以她今晚一下子從啤酒跳到長島冰茶,讓阿海除了勸她別喝之外,不免懷疑她是否知道長島冰茶並不是一種茶品?
「我需要酒精給我一點勇氣,讓我有勇氣去勾引男人。」小小仍是淡淡開口,順勢在石鴻飛身旁坐下,嘴上雖講著要勾引,卻瞧也沒瞧他一眼。
她雖然裝出滿不在乎的模樣,說出「勾引」二字時似乎也挺豪放的,但只有她自己曉得,她已經緊張到心髒都快跳出嘴巴。
暗戀他也有半年了,但她還是第一回離他這麼近呢!
淡淡的煙草味從他身上飄來,教小小益發緊張,她需要用上全副心神,才能壓抑自己益發急促的呼吸。
她不敢瞧他,因為她怕自己會忍不住受他的吸引力影響,進而忘記今晚最重要的工作——勾引他上床!
聞言,阿海的眉毛挑得高高地,眼底的失望瞬間讓興奮之情填滿。
哇哇——夠勁爆!真是不開口則矣,一開口就是要勾引男人,就不知她要勾引的對象,現在是怎麼想的?
阿海一邊想著,眼楮在石鴻飛的臉上打轉,試圖瞧出老板在听到這麼勁爆的宣言後,會有什麼樣的反應?
不過,任憑阿海怎麼用力瞧,就是看不出石鴻飛的表情有何改變,仿佛他剛剛什麼都沒听到。
阿海再次失望地垂下眼,他也真是糊涂,早知道老板的不理人是出了名的,現在怎麼可能因為一句小小的勾引宣言,就會給人家回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