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都怪我,你先坐下嘛,別生氣。」陸毅華怕了他這等的氣勢,也只好先行全部承擔,好聲安撫他。
李德忿忿的坐了下來,一雙大眼猶瞪視著他,顯示火氣還是很旺盛,一時之間難以褪去。
「是,這件事我是有錯,可你呢?難道就沒有嗎?」接收到他投來的利眼,頓了頓,陸毅華決心勇敢的把話說下去,將過錯一肩挑起,向來不是他的作風。「沖得那麼快,也不曉得是吃錯什藥了,問也不問我一聲,就自己行動了,也不能全怪我啊……」雖是說得有理,他仍是不敢直視正在盛怒中的他,因此,他看起來倒像是在自言自語。
「你……」李德直覺的想反駁他,可又一個字都說不出來,因他有理,自己無話可說。
「算了吧,你也別再生氣了,兩人都有錯,就各讓一步,好不好?」
李德沉默不語,看來是接受他的話了。
陸毅華一見,立即將椅子再拉近他一點,適時的轉移話題。「這件事我們就暫且放下,不說了,倒是這件事的源頭……咱們來聊聊啊。」他的表情有點曖昧又神秘兮兮的。
「什麼源頭?」
「你還裝蒜啊?要不是你急著把事辦完,要從我口中得知那個姚小姐的事情,你會這麼急躁?」
李德睨了他一眼,不反駁的態度,顯示他是默認了。
賓果!看著他的樣子,陸毅華就知道自己猜對了。
兩人相識至今,十個年頭了,他對他的了解,可能比他的父母還深,只要他動動小指頭,他就會知道他在想什麼了,更何況是方才那種情形。李德做人處事一向沉穩、內斂,凡事都是慎思熟慮,經過大腦的思考才會有所行動的,除非有什麼另當別論的狀況,他才會一反常態,像變了個人似的,就像剛剛……
「是不是看上人家了?是的話,我可以幫你牽牽線喔!」
「才不是咧,我只是覺得……她很特別,很吸引人罷了。」李德壓根不想承認他對她一見鐘情,而他向來對種事是嗤之以鼻的。
「這就是嘍,喜歡人家就承認嘛,男子漢大丈夫,何必如此畏畏縮縮的呢?愛就要勇敢的說出來啊,」
「你不懂啦,我……」李德煩躁的抓著頭,有點不知所措。
其實,他不想承認對她一見鐘情不只是單純的不想,而是他自己真的不知道對她到底是怎樣的一種情僥?她看起來有點冷,可眼神卻又是該死的溫柔,對她是剎那間莫名的傾心,可一向理智的他覺得這種感情未免虛無,單純的第一眼感覺就可以稱得上是愛嗎?這一點也不同于他上段感情的模式;兩人相交、相識一年,才認同彼此而開始交往,雖然最後仍是分手了,可戀情一談八年,帶給他的卻是一輩子永難抹滅的深刻回憶。
這才是愛,不是嗎?沒有結果,卻也不後悔。可是一見鐘情的感情呢?想必來的快,去的也快吧?
「不是吧?你該不會還對小芬舊情難忘吧?」陸毅華猜測道。「你們已經分手一年了。」
小芬就是李德相交八年的女友,從他大二開始交往,去年才以個性不合而理性的分手。
「才不是!我只是……並不確定罷了。」
「我說有心動就可以行動了,現在都什麼時代了,已經不適合談細水長流的感情了,像你和小芬,兩人對看一年才看上眼,那太慢了吧?現在你可是二十八了,不是十八,沒有多余的時間慢慢耗了,你自己要想清楚才好。」
「可是,我還沒有深入的了解她,怎麼知道我們到底適不適合?」他依舊理性的固執。
「邊行動邊了解啦,不然的話,她被迫走了,你還在一旁察言觀色的,到時,你就後悔莫及了。」面對他的固執,陸毅華只好來個善意的警告。
「她沒有男朋友嗎?」不知怎的,話一問出口,他竟然有一絲絲的興奮,自己都覺得不可思議。
「據我所知,沒有。」
「是嗎?那她幾歲?」
「好像二十四吧?她大學一畢業就到飯店工作了,快兩年了。」
「她家住哪里?家里有些什麼人?平時的興趣是什麼?」
「呃,這個……」他聳聳肩,一副「莫宰羊」的模樣。
「你不是說你認識她嗎?怎麼什麼都不知道?」李德又發火了,有種被騙的感覺。
「我是認識她啊,可是又不是很熟。你也看得出來啦,她一副冰冷冷的樣子,凍都凍死人了,以我這種和她南轅北轍的德性,想要和她深交,你說有可能嗎?」
他的話有道理,李德可以諒解,不過——
「她才不是冷冰冰呢,她也有柔情的一面,只是你沒看出來罷了。」他永遠也忘不掉她的眼神,是那麼的柔情似水,像蘊涵了許多心事似的,令他想一窺究竟。
「喲!才見一面,就這麼了解人家啊!還說不確定喜不喜歡人家,你也太龜毛了吧!就像我,我可是很確定對那個小可愛情有獨鐘喔,我們身高差那麼多,我還照追不誤,你們一個一七八,一個一九○,配起來剛剛好,站在一起,說有多登對就有多登對,你還遲疑什麼?上吧!我全力支持你。」
「真的?我們看起來很登對?」他的話,無疑對李德是相當大的鼓舞。
「是呀!你放膽去追求她吧,我則去追求那個小可愛,各自出擊,一定各有收獲!」陸毅華信心滿滿的說。
李德的斗志,當然不若他來得高昂,不過……一想到那對清幽的眸子,說什麼他也要去試試看,縱使不一定能有什麼結果。他想,只要能接近她、了解她,一切也都值得了。
***
晚上八點鐘,姚羨宜戴著墨鏡,左顧右盼的偷偷進入了一家高價位的咖啡廳內。
她的高挑、美麗,和戴著墨鏡的舉動,立刻引起店內所有客人的注目,直到她隱身在某個角落為止。
「等很久了吧?」拉開椅子坐下,她立刻拿掉墨鏡。
坐在她對面的是一位年約三十的男人,成熟、穩重,更有一股翩翩不凡的氣勢,名叫杜信倫。
「還好。」
「笑什麼?」她褪去外套,發現他唇角的笑意。
「笑你很笨。你戴墨鏡是不想讓熟人認出你,可是你這樣反而引起眾人的側目,人家都以為你是哪一個明星呢!你說,是不是不戴反而會好一點呢?」
「也許你說的對,可是戴墨鏡會讓我有安全感。」
「這麼見不得人?」
她狠瞪了他一眼,他舉起手做賠禮狀。
侍者上來點餐,暫時停止了談話。
「你媽到現在還是管你很嚴?」
「十年如一日,而且有變本加厲的趨勢。今天晚上要不是飯店臨時有事,我還不曉得能不能出得來呢!」
「真可憐,還好你已經二十四了,只要再熬一年就行了。」
「呵……」她冷冷的笑了出來。
「怎麼了?」
「我沒你那麼樂觀,我媽她痛恨死男人了,她認為天底下沒有一個男人是好東西,我實在沒有把握她答應讓我們二十五歲過後再談戀愛的承諾會兌現,一點都沒有。」她哀怨的搖著頭,非常的無可奈何。
杜信倫緊握了一下她放在餐桌上的手,給予一些安慰和鼓勵。
他們交往一年半了,這段時間以來,他們每次的約會無一次不像現在這樣偷偷模模的,其中的壓力,他感同身受,更能體會她承受的要比他多得多了。
「將來的事將來再說吧,別想那麼多了。」
「我也是這樣想,信倫,如果我媽的承諾真的沒有改變,到時候,你會不會馬上和我結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