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的風度又到哪里去了?先前一件清代的兵器你不也在跟我搶?我就不信你是真的對它有興趣。」石俊穎閑閑地說道。一張笑容可掬的臉直直地看向正前方,連看都不看她一眼。
「我是要買下送我爸爸的!」她狡辯道。
「那好,我也是買下要送我老媽的。」
「你媽?」她瞪大眼怪叫道︰「我才不信你媽還有這樣的好身材!這只有二十三腰的人才穿得下!」
「喔,那抱歉,我說錯了,我是要送我姐姐妹妹的。」他不甚為意地聳聳肩,為自己的改口顯得輕松平常。
「姐姐妹妹?那到底是姐姐,還是妹妹呀?我看你根本是胡扯!」
「不信拉倒。」他對她做了個無所謂的表情。「反正這也不是重點,重點就是——我和你一樣對它有興趣極啦。」「你——」鞏蓓君火大了。他分明是故意和自己作對嘛!好!那旗袍她不要了,把價錢拉到天價之後,再突然地收手,就讓他「喜極而泣」地得標吧,哈哈!避他是要送給姐姐還是妹妹,隨他去吧,她可不在乎了!
「九十九萬五一次……」主持人最後喊價。
碑蓓君再一次急急地出手,主持人喊出了一百萬之後,她還得意頻頻地看向石俊穎,心想︰你死定了!
結果……
碑蓓君嘔死了!她竟花了整整一百萬買下一件中古旗袍?更嘔的是,她打的如意算盤不但打錯了,還反打了自己一巴掌似的!而這可惡的家伙竟像看透她心思似的,突然就不競爭出價了?簡直莫名其妙!她心疼的不是那一百萬,而是那口怒氣呀!
像走進會場時一樣的,她又氣沖沖地走了出去。此地真是不祥之地啊,進出都有倒霉事!
行經外頭停放一排車子處,她在一輛白色賓士車前停了下來,愈想愈不甘心,便握緊拳頭狠狠地朝行李蓋猛捶了好幾下。
「喂,你干什麼?」從司機座位上急急走下了一個人。
碑蓓君定眼一看,是方才因爭車位而搞得她不爽的那個男人。
「原來你還在車上啊?看來你是幫人家開車的司機,既然車上有人,那何不開著車到別處轉轉就好,干嘛還要跟我搶車位啊?」她沒好氣地問道。
「小姐,有車位當然就停嘍,不然還浪費油錢嗎?」四十多歲的他,耐著性子溫和地回道。其實,再踫上她,他是有點怕了她。
「可你害我浪費不少油錢啦!」已吵過的事,在歷經平白損失了一百萬後,怒火非但沒緩和,反倒愈形高漲了。「你知道我後來在這附近轉了多久才停到車位嗎?而且還是人家店家好心,允許我可以暫時停的,要不然我還有得找呢!」
她實在無法理解,為何台灣的停車場是那麼地少?這是她回來之後,完全無法適應的地方。
「這……也不是我的錯吧。」關他什麼事啊?他不過是比她早一步停進這終于空下的停車位罷了。
「還說不是?都是你、都是你啦,明明車位就是我先看到的,你憑什麼搶在我之前插進來?」
當時,她遠遠地就看到了一輛車子正要駛出,她立刻歡天喜地想馬上補位,豈料,另一頭冷不防地冒出一輛白色賓士,速度之外、技術之好,想必是訓練有術,在千鈞一發之際,就這麼硬生生地搶在她之前停進去,而她也就這麼眼睜睜地看著到手的鴨子給飛了!想當然耳,以她的個性必定下車據理力爭,不過……事實已證明了多此一舉。
再次面對她無理的指控,這位司機實在也不知該說什麼了。而他也沒料到,她的火氣竟可以蔓延至今,一發再發!他還真是倒霉啊。
「阿福,什麼事?」
突然一個男聲介入他們之間,兩人反射性地看向來人,一喜一憂。喜的是這位名喚阿福的司機;憂的當然就是鞏蓓君了,她怎麼也料不到又是這位討人厭的石先生!
石俊穎遠遠地就看到他的司機正和一位風姿綽約的女人在談話,不過氣氛不太對,他的司機似乎像是處于挨打的地位;待他走近一看,發現竟是她,也就不足為奇了。
「石先生,是這樣的……」阿福把事情發生的經過,一五一十地告訴石俊穎了。
聞言,他輕笑了起來,看得站在一旁的鞏蓓君心頭亂不是滋味,火氣更大了。
「你笑什麼?」
「沒什麼,只是沒有想到像你出手這麼闊綽的女人,也會斤斤計較如此微不足道的小事,實在太令人意外了。」
「你——」鞏蓓君知道他是暗指方才在會場內的事。新仇舊恨已分不清了,她只知道反正都和他有關就是了。「上梁不正,下梁歪!也難怪你的司機一點規矩也不懂了。哼!」
腳一蹬,她即大步地走了。反正此事再多說也無益了,干脆走人,免得浪費了她大好的光陰。
石俊穎驚愕于她竟會如此草草地罷手,不由得心生一絲惋惜,卻也不怕死地在她身後叫囂著,希望可以激怒她——
「喂,花一百萬買一件旗袍的小姐,搶停車位不是誰先看到就是誰的,誰有本事先停進去才算數……」
碑蓓君絲毫不理會他,充耳不聞地一徑往前走。
石俊穎見狀,沒轍地聳聳肩,也察覺到她的脾氣似乎不若自己以為的那般不可理喻和火爆,充其量只是愛斗而已
斗?靈光一現,他突然有了個想法。
「阿福,鑰匙給我,你自己坐計程車回去。」
「啊?」阿福慌了。該不會是老板不爽了吧?要他去停個車也會惹出事來,現下要請他回家吃自己了?
「啊什麼啊?鑰匙給我呀,放心,我只是要去辦我自己的事,沒有其它的意思。」石俊穎知道他想偏了。
「喔,是的,老板,路上小心。」他心頭大石落了地,歡歡喜喜地雙手奉上了鑰匙。
石俊穎上了車,立刻加快油門駛了出去,在外轉了一圈之後,輕易地就找到鞏蓓君的身影;他伺機在一旁不動,等她開車上了路,他才沖了出來,尾隨她離去。
行駛到路口等綠燈時,他故意竄至她身旁,頭往左轉了九十度,定定地看向正直視前方,坐在駕駛座的她。
丙然,這招是有效的,尤其是對鞏蓓君而言。她生平最討厭的就是莫名投注在她身上的眼光了,看來全像是不懷好意。當她一發現又有人很欠扁的時候,她立刻不客氣地轉頭,準備狠狠地瞪回去,卻——驚訝大過于生氣!
又是他!他為什麼這麼陰魂不散?一天連遇三次,有完沒完啊?
相較于她不怎麼好看的臉色,石俊穎裂嘴而笑,兼點頭打招呼,無疑是對比到了極點!
她忿忿地回了頭,不想搭理他;綠燈一亮,她即踩足了油門呼嘯而去,把他遠遠地給拋在後頭。
見已成功地擺月兌了他,她不由得心情大好,嘴角掩不住笑意地抿了抿,卻在下一秒鐘……
他又出現了!他是故意的嗎?看他頻頻對自己展露笑意。一定是的!可惡!他是什麼意思?想和她飄車嗎?那就來吧,誰怕誰了!碑蓓君如是想。
石俊穎看她又加速了油門,心里明白她是接受自己的挑戰了,于是盡快地追了上去,準備好好大顯身手一番!
接著兩人便在這通往市區惟一的大馬路上競逐了起來,一來一往的,互有超前。
這還是鞏蓓君自回國三個多月以來,第一次開車開得這麼爽快!風馳電掣的,好不舒暢!
一進了市區,兩部幾乎並行而進的車子,忽然有人「落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