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了,這沒什麼好計較的,也不重要;重要的是,你真的會好好對待蕾蕾,不讓她吃半點苦嗎?」孟若翎問道。
「是的,我一定會的,我保證!我愛她勝過愛我自己,無論如何我都不會讓她受半點委屈的。」他信誓旦旦的保證。
當下,孟若翎的心抽動了一下,他的保證,對她而言竟像是諷刺,她深愛的人愛著她妹妹還勝過他自己,這般的深情,令她不心生妒意,也難了。
「希望真是如此,否則的話,我是饒不了你的。」
「放心,要是我真有辜負蕾蕾的一天,我一定會不得好死!」他不惜發下重誓,以示明志。
「你以前跟若翎在一起的時候,好像也這麼說過吧?」吳之儀懶懶地開了口,像是鄙夷他重誓下的可靠性。
「之儀。」孟若翎向她使了個眼色,要她適可而止。
楊韶安則心虛的垂下頭,臉色也白了。
「韶安,如果沒事了,你先走吧,我和之儀再坐會。」
「喔,好,那我先走了,若翎,你多多保重。」
「謝謝,我會的,拜拜。」
「拜拜。」
楊韶安忙不迭地離開,離開前是看也不敢看吳之儀一眼。
吳之儀拍拍孟若翎的手︰「既然你己決定了,就看開一點吧,別再眷戀著他了。」
「我哪有?」回避她的眼神,孟若翎低下了頭。
「還說沒有?我們相交二十幾年了,我還會不了解你嗎?若翎,試著去遺忘他吧,他就要成為你的妹夫了,你再放不開的話,苦得會是你自己的。」
孟若翎吸吸鼻子,艱澀的開口︰「你以為感情是說放就能放的嗎?如果真有這麼容易,為何還有那麼多人嘗盡失去所愛之苦,之儀,你不曾經歷,你不會懂的。」
「我怎麼不懂?你們男女之情才叫真的愛情,而我們這種……見不得光的就不是愛了嗎?」她覺得有一點受到了傷害。
「之儀,對不起,我不是這個意思,我只是指男女之情這種經歷,我一時沒有想到其它方面上……」
「算了,我不會怪你的,你現在心情不好嘛,失戀的人最大,說什麼都是對的。」她調侃的說,想讓彼此都好過些。
孟若翎回給她一個感激的眼神。
「既然感情不是輕易就能放的,那就靠時間把他淡忘吧,或者重新開始新的戀情,唯有這樣,你才能走出自己。」
「新的戀情?我哪有對象啊?這比放下感情還難!」她嗤之以鼻。不過,她的腦海迅速閃過一個連她都覺得意外的人,那就是——孫頌卓。奇怪,她干嘛想起他呢?
「不是有听你說過最近認識一個朋友嗎?在行銷顧問公司當總經理的,是不是?」
天!她正好提起他,孟若翎覺得心思怪異極了!
「拜托,他已經有女朋友了。」
「是嗎?那真是可惜,有女朋友了……喂,問你一件我不懂的事。」
「什麼事?」
「你們男女之間……有純友誼嗎?」
孟若翎突地心頭一凜,像當頭棒喝一樣,似乎打醒了她什麼似的。「純、純友誼,當然有啊!誰說男女之間只能談情說愛呢?你說是不是?」她竟然無法肯定的堅定立場,而尋求他人的表態。
「我怎麼知道?」吳之儀覺得好笑。「我不懂才問你的,你怎麼又反問我呢?真是的。」
「又不是真的問你,只是尋求你的認同嘛,對了,你怎會好端端地問起我這個呢?」
「沒什麼,只是突然想到的,唉……男女之間的關系真是復雜又難解,幸好我生來和別人不同,否則,像我這樣一個重感情的女人,不知道會為情受多少苦呢?」她突然有感而發的自嘲自己一直引以為恨,情感上的憾事。
「你怎麼突然變樂觀了?」
「有嗎?我一直都這樣啊,很多事我早就看開了。」
「這樣就好,其實能不為情所苦的人是最幸福的。」
「咦?怎麼現在反倒是像你在安慰我似的?有沒有搞錯?失戀的人是你又不是我。」
「拜托,別再提這兩個字了,听了我心里就煩。」孟若翎無奈的朝她翻了翻白眼。
「好,不提、不提。」吳之儀搭上她的肩。「走吧,我們出去逛逛、散散心,你的心情就會好了。」
「我不想逛街,我想回家。」
「別啦,就當陪我好嗎?你一個人在家更會胡思亂想,我很害怕你會因此想不開而做出什麼傻事,畢竟你是我第一個踫到在男女感情方面失戀的朋友嘛,我實在難以預估你在沖動之下會有什麼驚人的舉動……」話到這里,她突然張口結舌不再往下說了,因為她發現孟若翎正瞪著自己。
吳之儀才猛然想到,原來她不小心又月兌口說出那兩個字了。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下次絕對不會說了。」
一個月後,楊韶安和孟若蕾舉行婚禮。
下午,孟若翎趨車回到了雲林,參加他們的結婚典禮。
一整天下來,她只有兩個字可以形容,那就是——難堪!
其實,如果可以選擇的話,她是怎麼樣都不會出席這場婚禮的。但是,她不能選擇,因為她是新娘唯一的姊姊,再加上孟、楊兩家的親友,都知道她和楊韶安本是訂完婚欲結婚的未婚夫妻,如今,新娘從姊姊變成了妹妹,一定會引得眾人的好奇、猜疑,若她又再無故缺席不到的話,肯定會加深好事者的八掛與同情心,揣測她必是遭到無情的拋棄才因而避不露面的。
她可不想這樣!成為他人茶余飯後同情的對象。
就算是真的輸了,她也只在人後獨自品嘗這失戀的苦果,至于人前,她怎麼樣也要收拾心情強顏歡笑一番。
這是她的傲骨,也是她最在乎的——尊嚴。
可是,她錯了,也深深地後悔了。
整個晚上的婚禮,盡避主角是那對新郎、新娘,盡避自己也強裝笑容,像個沒事人似的幫忙招待賓客,可是,依舊逃避不了一波波投射而來同情的目光,及背後的竊竊私語、指指點點,讓她如芒刺在背的度過了每一分、每一秒。
再有,本以為她對他們已經能釋懷了,對楊韶安曾有的痴狂愛戀,也因為他的背叛、他的欺騙,早就煙消雲散了。
可,當她看到一身帥氣挺拔的楊韶安,挽著如白雪公主般美麗的妹妹時,那種由眼神透露出來的款款深情、那種笑起來迷死人的笑容,簡直教她看傻了眼。
他,從來沒有這樣對待過她啊!
她覺得心痛、覺得嫉妒、覺得難過!
她好想痛哭一場!為了什麼呢?因為她對他還有情嗎?她無法確定。總之,她是真的後悔來參加這個婚禮了。
忍著幾度欲中途離席的沖動,她勉強自己挨到整個喜宴的結束。
十點多,她終于可以解月兌了!她迫不及待的「逃開」,在午夜一點鐘的時候,她回到了台北。
一回到家里,她什麼也不想做,連燈也不開,就筆直的走進了臥房,人向著窗外,背靠著床鋪席地而坐,接著,她就把頭埋在弓起的雙腿上,????地哭了起來。
一室的冷清黑暗,包裹著她孤獨又脆弱的心。
只有外頭些許透過窗戶而灑進來的亮光,照耀出她顫抖的身影……
「鈴……」她的手機突然響了,她打算不理,任由它去。
可是,來電的人的耐心似乎好得反常,固執的始終不肯放棄。孟若翎沒轍,她實在被電話聲吵得心煩意亂極了,只好起身翻坐在床上,從皮包里拿出了手機。
「喂喂,若翎,你怎麼了?」電話另一端傳來孫頌卓急切的聲音。他早已在自家窗邊等候多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