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若翎淺淺地笑了,為他的話,也為自己心情的釋放。
在這一剎那,她有一種錯覺,愛情是無所不在的,失去不代表是永遠的失去,也許是另一種幸福的開端。
是嗎?她奢望著。
孫頌卓回到家里的時候,已經是晚上十一點半了。
呂映慈坐在客廳里看電視,一見他回來,便沒好氣的迎了上去。「卓,你到哪里去了?下午我們不是說好要去逛街的嗎?怎麼我在房間換好衣服出來,你就不見了?你是怎麼了?」
「喔,我臨時接到一個朋友的電話,他有急事要我幫忙,所以我走得很急,來不及告訴你。」實情是他在客廳的窗口見到孟若翎準備外出,覺得她這幾天好像不太對勁,因擔心她有什麼事,才匆忙決定跟蹤她的。
「是嗎?我沒有听到電話聲啊。」她半信半疑。
「我的手機當時放在口袋,你當然听不到。」他自然流暢的應對,無任何「說謊」的破綻,他自己都感到驚訝;更令他感到意外的是,他們之間已開始有了「謊言」。
「對了,你的手機為什麼都沒開機。」
「沒電了。」其實他是刻意關機了。
「那你為什麼這麼晚才回來?」所有的疑問若不一一解開,她的心里會有疙瘩。
「朋友喝醉了,我必須送他回去,他住得遠。」他面不改色的回道。他是越來越佩服自己了。
「哪一個朋友?我認不認識?」
「映慈,你夠了沒有?放過我吧,我很累了,想洗個澡,然後上床睡覺,有問題明天再問,好不好?」他求饒的看著她。
呂映慈不置可否,靜靜地退開到一邊,繼續看她的電視。
待孫頌卓沐浴完畢回到了臥室,她也到床上,準備入睡了。
孫頌卓站在梳妝台前,拿著吹風機吹著他剛洗淨的頭發。
呂映慈身體側躺著,以手捏起了頭,近距離的凝望著他,一副柔情似水的模樣。
「卓,我們很久……沒有那個了。」
「什麼?」她的聲音很小,吹風機的聲音又轟轟轟地響,他根本听不清楚她在講什麼。
她爬起身,跪在床上,一把搶走他的吹風機關掉,再塞回他手中。「我說,我們很久沒有做……了,不如今晚就……」她有點羞澀的低下頭。
孫頌卓一怔,整個人像是呆掉了,他當然明白她話中的意思,可是,他突然感到為難,和十分、十分……的不願意,他現在沒有踫她的心情,完全沒有。
呂映慈並沒有發覺他退怯的表情,仍一徑地說道︰「可是已經沒有了,你下樓到超商買好不好?」
沒有了嗎?他當然不知道。因為他們真的很久沒有……他一點也沒注意到這件事。
「既然沒有了,那就算了吧,映慈,我今天真的很累,不想再跑上跑下了。」他覺得松了口氣。
「才幾步路而已……」她嬌嗔的抱怨。
「映慈,對不起,下次吧,我累得想馬上倒頭就睡了。」
「你……好吧、好吧,算了,下次若你想要的時候,就別怪我不近人情,我一定想盡辦法拒絕你!」她賭氣的放下「狠話」,隨即倒在床上,拉起棉被蒙頭就睡,不再理會他了。
此時,孫頌卓是真正的松了口氣,為何會有如釋重負的感覺?其實他自己也不明白。
曾有的渴望,曾痴迷的感覺,如今他竟覺得是負擔,這又怎麼會是一時半刻就能想清楚的呢?
一整個晚上,他輾轉難眠,身邊的人兒,溫暖不了他浮躁不安的心。
索性,他干脆起床不睡了,倚在窗邊看著孟若翎的臥房。他給自己斟了一杯紅酒。
其實,以他的視線所及,是看不太清楚她的身影的,只見微亮的燈光及被帶起的被褥。
可是,不知怎麼的,他就是想這麼的一直看著她,仿佛她就在他身邊,帶給了他前所未有的平靜。
敝怪的,不是嗎?
第五章
楊韶安匆匆地趕赴一家復合式的餐廳。
今天一大早,他便接到了孟若翎要求見他的電話,他心有預感,他和蕾蕾的事情會有轉機了。
懷著緊張、期待的心情,他踏進了餐廳內,不料,見著了孟若翎的同時,也看見了吳之儀。
他們從小便是鄰居,一同長大,雖稱不上有什麼濃厚的情誼,但起碼也是多年的舊識,何況她和孟若翎親如姊妹,在這幾年中,她和他的距離,也不自覺的拉近了許多。
可是,不知怎的,他就是有一點怕她,男人性格、大小姐般的驕縱,讓他捉模不定,更讓他想退避三舍。
現在可好了,想必孟若翎已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訴她了,看來他此番前來不是听取好消息的,而是面對兩個女人的「審判」!
他怯怯地走向她們,在她們面前站定。「若翎、之儀。」
兩個正在交頭接耳的女人,同時抬起了頭看他。
「坐啊。」孟若翎的表情平靜,看不出是什麼樣的心情。
而另外一雙凌厲的目光,卻是毫不留情的落在他的身上。
楊韶安選擇在孟若翎的面前坐下,他是眼光偏也不敢偏的直視著前方。
「楊韶安,你好樣的!」吳之儀還是忍不住的要替好朋友出口怨氣。
「之儀,我要你陪我來,不是來罵他的。」孟若翎拉著她的手,輕聲阻止她。
「可是,我憋不下這口氣啊,最可惡的男人就是感情大騙子了,沒想到這麼倒霉就讓你踫上了!」說話的同時,她還不忘繼續將憤恨的眼光投在楊韶安身上,看得他挺不是滋味的。
「我知道我真的太過分了,若翎,對不起。」他態度恭謙的朝孟若翎頷首致意。
「我不要再听你說這三個字了,這是一點也沒有意義的。」她因他這三個字感到心煩。
「我知道,說再多也彌補不了你什麼。」
「你唯一彌補我的辦法,就是對蕾蕾好一點。」說這句話的時候,她的心是沉痛的。
「什麼?!你的意思是……」雖然他並沒有很意外,但還是感到是份突然而來的驚喜。
「我同意解除婚約了。」她摘下手上一枚一克拉的鑽戒,遞給他。「這是你送我的訂婚戒指,我想也應該還給你。」
「不,你可以不用還給我的,你可以留著……」
「不,我不留下任何一件不屬于我的東西,你還是拿回去吧。」她很執拗,睹物思人,她怕情難自抑。
「好吧。」楊韶安只好收了起來。「若翎,真的很謝謝你,我和蕾蕾會永遠感激你的。」
吳之儀不肩的在一旁努努嘴。
「你們打算什麼時候結婚?」
「盡快,蕾蕾的肚子快大起來,不能再等了。」
「你們會在台灣結婚嗎?」她很在意這個問題。
「當然,我們的親戚朋友都在這里,婚一定是在這里結的,我們不想讓大伙勞師動眾到美國去。」
很好!完全不顧及她的感受,她要如何面對大批的親戚朋友,和她自己的……傷痛呢?
孟若翎隱忍住自己的心情,又續問道︰「那婚後呢?繼續在美國的學業,還是留在這里工作?」
「我會繼續在美國念完博士才回來。」
「那蕾蕾呢?」
「她當然跟我一起,只不過她的碩士不念了,她要專心照料我的生活起居,及準備當一個好媽媽。」
「原來……你們什麼都已經計劃好了。」她再度感到悲哀,被要求願諒及同意,只是一道例行的手續罷了。
「其實,我和蕾蕾一開始就相信,你會成全我們的。」
「怎麼?!是吃定她好欺負啊?」吳之儀忍不住的插了口。
「沒有、沒有,我們沒有這個意思,只是我們太了解若翎了,她外冷內熱,心地比誰都溫柔、善良,絕不會惡意刁難我們、要我們不好過的;只是如此,沒有什麼吃定她好欺負的意思,你要相信我。」他急急地辯解,先看看吳之儀,又看看孟若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