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開了一家民歌西餐廳。」他回答得簡短。
「真的?真好!年紀輕輕就當老板……咦?到了到了!靠邊停就可以了。」她提醒他在一旁停下。
徐澤維抬起頭,不敢置信的看向聳立一邊的摩天大樓。怎麼這麼巧呢?
「你住這里?」
「是啊!住了快四個月了,二十坪的小套房,我一個人住,怎樣?要不要上來,我請你喝杯咖啡。」
「不……不了,我要回PUB去,還有朋友在那等我。」
「那好吧,下次嘍!」她從皮包掏出一張名片給他,鼓起了她醞釀許久的絕大勇氣說︰「這是我的名片,上面有公司和家里的電話,有空……打電話給我吧!」
他接過名片之余,也禮貌性的將自己的名片遞給她。
她一看,不甚滿意的抗議。
「上面沒有你家里的電話那,只有行動電話,你家里的電話不能給我嗎?
「行動電話才找得到我,我根本不常在家的。」
「這樣啊,那好吧!我先上去了。再聯絡,拜拜!」
徐澤維目送她進入大樓的背影後,將自己重重的摔在座椅上。
他為什麼要主動招惹她呢?事隔十五年了,很多事情再也不一樣了……
第二章
自從在月PUB巧遇徐澤維之後,藍佳涵的生活就有了不同以往的改變。
首先便是她不再神經質的夜夜端坐在PUB里,做著連她自己都無法理解的蠢事;再者,她的生活不再像過去,只有工作或是無謂的空虛寂寞來填塞她一成不變的呆板生活。現在,更多了樣——不是苦澀,而是帶點酸、帶點甜的心情。
每次,只要電話一響起,不論是在公司或是家里,她總是滿心歡喜,帶著小鹿亂撞的心情,顫抖的接起電話。
雖然,一次次都教她失望了,但她還是無法抑制內心的那一股渴望,渴望一接起電話時,便听到她期待巳久的聲音……
生活,因為這莫名的期待憑添了前所未有的體驗。
而她,依舊在等待……
夜深了,她還不想睡。她泡了杯牛女乃,在陽台的休閑椅坐下,帶著今天剛收到的「日記」,她準備繼續往下看著「梅」和David的愛情故事……
自從她大膽偷窺這些「梅」寄給David的情書日記,接下來的每一天,她都會習慣性的在收信當天就拆閱,一天一封,從沒間斷過……她覺得自己像在看一部連續劇一樣,持續關注著他們之間微妙的情感發展。
八十四年十二月十八日星期四
和David認識至今,已是九個月又二十天了。
這段日子說短算短,說長也著實漫長。實際上的日子並不長,卻因著對他思念成疾、苦苦痴戀,無形中將日子拉得好長、好長…︰日子似乎是那麼難過,時間仿佛是那麼難捱,一分一秒都覺得是煎熬……
和David之間,從陌生到認識,從認識到成為朋友……不管我倆相識多久,我和他卻始終只是朋友。
不知為什麼,一開始不是男女朋友的男女,要磨擦出我一直等待的愛情火花,竟是那麼困難!
今天,一個人在家百般無聊的過一天。寂寞,一點一滴毫不留情的啃噬著我的心……就在我快被寂寞啃蝕殆盡的時候,我掙出最後的一絲勇氣,決定不要再被動的做個等愛的女人。我要主動出擊,爭取我想要的幸福;結果是好是壞,我都不在乎了。
晚飯過後,我主動打了個電話給David,邀他到月光PUB坐坐。
起初……他接到我的電話十分訝異;當然,這是我們認識這麼久以來,我第一次主動打電話邀他出來。
他沒有推辭,更沒有遲疑,立即爽快的應允了;當時,我的心快樂得有如飛上了天。
我們在月光PUB小坐片刻後,我要求他一起到外頭走走,他立刻二話不說就答應了。
我們信步沿著街道隨意漫步,走著走著,來到了中正紀念堂;此時,夜已深沉,十二月的寒風涼颼颼的直竄心口。我下意識縮緊了身子,而他看了,立即二話不說將自己身上外套月兌下,披在我單薄的身子上。霎時,我的身子不再冷,不是因為他的外套,而是因為他的體貼、他的這份心。
或許是夜色太暗,或許是人煙稀少,也或許是他體貼入微的柔情,我竟情不自禁的對他月兌口說出——我愛你。
我向他表白了?當我自己發覺的時候,不但有一絲羞愧,更有一絲震驚;有那麼幾秒鐘的時間,還是不敢相信自己真的向他表白了!
而David初時的反應,有詫異、有不安,深鎖的眉還隱含著淡淡的痛苦……痛苦?但願是我理解錯了。
接著,他抿著嘴,露出他一貫淺淺溫柔的笑容說︰「謝謝,你是個好女孩。」
什麼意思?我不懂,在我還在分析他話中語意的時候,他把我輕輕拉近他懷里,擁著我好久、好久……
一直到他把我送回家之後,我還是不明白他是什麼意思?到底是接受我還是拒絕我?我不懂。但我的心一直到現在還是十分滿足的,我不後悔自己這麼沖動。也許,表白之後,可能面臨的是連朋友都做不成;但我不後悔,不說出口的愛怎麼是愛?
要是不說的話,他永遠也不知道我愛他,永遠也不知道有一個女孩這麼死心塌地、無怨無悔的愛著他;縱使他是不愛我的,我也要讓他知道,他生命中曾有這麼一個愛他的女孩……
我不後悔,真的。假使從此他真的不再理我了,我也沒有遺憾。起碼我說了,算是對得起自己了。
夜深了,我要去睡了,不管日後面對的會是怎樣一個明天,我都無所謂了。
藍佳涵把日記放回信封里,呆愣愣的坐在原位,抬頭看著天上零零落落的星子。
好一個勇氣可佳的女孩啊;藍佳涵心底十分欽佩。換成她,她根本就沒這勇氣,起碼在今天前,她肯定是個暗戀到老到死,也不會開口向對方表白的那種人。
今天以前?
是的,今天以前她是絕不可能這麼做的,可是現在……她竟因信一的這個女孩改變了她一直把持的原則。
誰說女人就該處在被動的地位?等人追、等人愛?不開口說愛,對方又怎麼知道你愛他呢?但……若他喜歡你,又怎會讓你有先開口的機會?說了,當真能改變什麼嗎?這也就是她以前誓死不向對方表白的理由。
男人如果真喜歡,早就追了,還會像女人家那樣矜持等待嗎?
不,這世上害羞到不敢開口表白的男人,似乎不多了。不開口起碼也該有行動啊,若感覺不到他一點點喜歡的情意,那麼表白這檔事,似乎也是多余。
此時,她不禁想到了自己和徐澤維。
那……她感覺他靠向自己了嗎?十五年的距離是不是太遙遠了?遠得需要再多花點時間才能拉近彼此。
她佩服「梅」的勇氣,激賞她不顧後果無怨無悔的做法;但她目前還不需要仿效她「表白」這事。因為她首先要做的是,找回他們之間曾有的那種感覺——她要他愛上她,讓他開口說︰我愛你。她決定了!
她要像「梅」一樣主動出擊,爭取自己的幸福,不再傻傻的做個等愛的女孩;一等再等,苦的是自己易碎的心,折磨的是自己一片痴心的情……
她看了看手表,還不到午夜十二點,時間還不算太晚,應該還可以打電話吧?她立即回到屋內拿起電話,按下她巳背得滾瓜爛熟的數字——
「喂,你好,我是徐澤維,哪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