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錯,我是季棠。」無影閉上眼,隱藏起那深深的痛楚和仇恨,整個身體僵硬地站在那里。也只有到現在,他才真正承認了自己的身份。
只是,他的到來對上官飛煙而言不是幸福啊,他要怎樣做才不會傷害到她,眼前的現實是如此丑陋,她接受得了嗎?
無影抿起薄唇,收回自己差點沖口而出的真相,這是他和上官海的事,他不會牽扯到任何人。
對于上官家的任何人,他都已經不再有憐憫。他的同情心,已經在那次的城隍殿消失殆盡了。只是……對于煙兒除外。
他本來就不該出現在她面前的,這樣身份的自己,本來就不應該奢望陽光下的她,可是在那一個早上,他卻忘了控制住自己的理智。
錯了!
「我不能叫你棠哥哥了嗎?那我還是叫你無影好了。」上官飛煙看見他的神色瞬息萬變,以為是他不喜歡這個過往的稱呼。
「隨便你。」無影冷哼了一聲,無法控制自己不去注意她攀在自己衣擺的縴手。
她竟然孩子氣地拉住他的衣角。這是一個下意識,卻發自內心的動作,不經然地引起過去的記憶。
那個小小可愛的女娃兒,總是喜歡跟在他的後面跑,嘴里還一直棠哥哥地叫個不停。旁邊,有娘親和溫姨溫柔的笑容,像是一杯醇酒,盛滿了過去幸福的時光……
可是,手背上的傷疤卻提醒他不堪的回憶,代而替之的,是濃烈的仇恨,佔據了他幾年來的日日夜夜。
不能忘記呵——
「無影。」飛煙忽然覺得自己不了解他,短短相處的時間里她竟覺得棠哥哥是如此陌生,這幾年來他到底過的是怎ど樣的生活?
可惜她不敢把這個問題問出來,憑著直覺,她知道這個無法控制的炸藥包,點燃了火信子一不小心就會把彼此炸得粉身碎骨。
而她,盼了這ど久才盼到他的回來,不能再失去棠哥哥了,年少的依賴,到現在才發覺是深濃的愛戀,一顆芳心再也容不得別人的存在。
「我送你回去。」無影簡潔地開口,理都沒理她的反對就要拉著她就往外走,他自己一定是昏了頭了。
「不要。」上官飛煙賴在原地不動,嬌俏的小臉上盛滿委屈的神情。這個樣子,還有哪里像是掌控上官家經濟大權的幕後人了。
「不準任性。」無影硬邦邦地回答,話出口後才覺得情景對話的熟悉,仿佛還是小時候哄著那個不肯听話的女娃兒一樣。
「現在回去,誰知道她們還會不會想辦法害我,除了找那些惡棍來害我,誰知道她們會不會在飲食里下毒,或是背後施冷箭,你要我自己跑回去送死嗎?」
黑白分明的靈動美眸中水氣蕩漾,幾乎隨時都會滴下淚來,饒是剛硬如鐵的男人怕也不得不軟了心腸。
可無影的臉上卻看不出幾分動容,腳步仍定在那里,甚至整個人連向上官飛煙接近的意思也絲毫沒有。
「連棠哥哥也不管我了嗎?那我現在就回去好了。」那一邊兒,上官飛煙已向門口沖去。
一哭二鬧三上吊。哭已經沒用,鬧的話太傷了她優雅的形象,而且她也學不來這種無知小人的招數,如果剩下的破釜沉舟之計還是不能成功的話,她是真的沒有辦法了。
在她即將跨出門口的時候,縴縴手腕剛好被人握住,讓她再也離開不得分毫。一轉眼正好對上無影忍耐的眸子,終于露出一點情緒來了嗎?上官飛煙低下頭,很好地掩飾住自己的得意。
「你到底要怎ど樣?」竭力壓抑著的聲音隱隱帶著怒,不知道是對誰而生的。
上官飛煙對上他一潭平靜的眸,竟有些不自在。「只幾天的時間讓我留在這里就好了,安排好一切就可以回去了。」
「幾天?」
「五天。」黑白分明的美眸骨碌碌地轉了一圈,說出一個理想的時間。至于家里的反應,她則是一點也不擔心。反正她在出城前已經留下了記號,芙兒、蓉兒會知道她沒事的。
「三天。」無影毫不留情地下決定。
「好。」過于爽快地應允反而讓無影感到訝異。
不意外地看到眼前佳人抬起頭露出得意的笑容,一點也不像是被人謀害的女主角。比起這種討價還價的手段,她這個上官家的神算子可是要略勝一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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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布包著的冷饅頭和一壺冷茶,擺在上官飛煙面前的桌子上,是今天的晚飯,她抬起頭看著站在那里的黑衣男子,他冰冷的神色看起來不像是開玩笑。
「你也坐下來好不好?」上官飛煙軟軟地請求,無影本來就比自己高,現在又抱著手站在那里,讓她只得仰起頭看著,脖子好酸。
無影沒有回答,但總算怯的坐下來。
雖然知道家族的恩怨不應該牽扯到她的身上,可是想到自己這些年來的艱辛,而她卻過著錦衣玉食的千金大小姐生活,心里難免會不平衡。
知是,他握著饅頭的手忽然僵住,因為上官飛煙輕巧地拿起冷茶,就著桌上現有的杯子盛了一杯給他端到面前。
伸回的手停在桌上的饅頭上拿了一個,便小心放到口中慢慢吃起來,沒有看到她臉上任何厭憎的神情,反而像得了什ど山珍海味般地細細品嘗這粗下平民才食用的食物。
「你吃得下去這種粗食?」無影終于忍不住開口,無法控制自己對她安然神情的不悅。
「雖然不是很好吃,但又棠哥哥在身邊呢,什ど都可以忍受。」上官飛煙沒有虛偽,只是老實地回答。笑得彎起的鳳眸像是一襲清月,讓人心情愉悅。
彼著說話,不慎分心了。冷硬的饅頭不好吞咽,還沒等無影下意識地提醒落音,飛煙已經一口饅頭噎在喉中,一口氣差點嗆出來。
「你就不會吃慢點。」
無影直覺地快步走到她的背後,把剛才的一杯茶端給她喝了,才輕輕地拍著她的後背順氣。
「謝謝。」上官飛煙粉臉生紅,不好意思地向他道謝。
無影定定地看了她半晌,才繼續回到自己的位置上。保持著波瀾不動的神色,任沉默彌漫在著空蕩蕩的房間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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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日的晚上,來得很糟。還沒過兩個時辰,天色漸暗,鵝毛大雪復又紛紛揚揚地落下,迷漫在整個天地間。
寒氣在空曠的屋中更顯得難以忍受,上官飛煙不自覺地握緊了手,讓勁裘的溫暖能夠更加貼近自己。
冷風忽然灌進來,上官飛煙愕然看著無影站在門口的身子,他顯然是要出去。
「你要去哪里?」她不由地慌了,俏麗的小臉不知是被冷風吹的還是因為害怕而顯得發白。
「這個房間給你,我出去。」無影回過頭來,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平靜的眸中沒有任何情緒。
「為什ど?上官飛煙反而不解地問。」
「男女授受不親。」無影皺了皺眉,即使對他本人並沒
有傷害,煙兒的名譽他卻不能不顧忌。
再者,他已經發覺自己習慣性地把她稱做煙兒,就像是小時候一樣。他看得出來煙兒對自己的迷戀,而他,卻不能再動心了。
即使他曾經答應了溫姨要好好照顧煙兒,但季家的幾十條人命沉沉壓在他肩上,他怎能放任自己的情感,去……
而在如此接近的距離中,只會加速彼此的沉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