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次,他沒有特別的感覺,只是將握緊的手收緊,低頭在給她一個微笑。「走,我帶你去看更漂亮的地方。」
越過修剪整齊的綠色草皮,進入清涼的樹蔭下。陽光點點,從樹枝灑落,呈Y字型伸展的大蓮霧樹被人釘上幾塊木條,做成一道簡單的階梯,順著階梯往上去,是一間似乎只會在卡通里出現的小巧木屋。
「玄麟,那——是樹屋嗎?」她睜大眼楮,驚喜的問。
「那時我和我哥的秘密基地。」他驕傲的說。「我接幫它起了一個名字,叫做「月屋」。」
「「樂屋」?你的姓的那個「樂」嗎?」
他搖搖頭,咧嘴微笑。「你上去看看。」
她好奇的看著小巧的木造樹屋。「那個梯子安不安全?」
「放心放心,我昨天才剛上去過,不會甩死你這只小胖豬的。」
「人、人家才不是小胖豬呢!」她委屈的向男朋友抗議。
男孩只是露出整排白森森的牙齒,推她爬上梯子。
幸好今天穿的是牛仔褲,他慶幸的想。
小心翼翼的爬上梯子頂端。看看樹屋里狹小的空間,不確定低頭望向男朋友,卻發現他正抬頭,目不轉楮的在研究者什麼。
「玄麟。」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天氣的關系,男孩可疑的紅了臉。「什麼?」
「你不上來嗎?」
「喔——喔!」他拐一下,才會過神來。「你先進去,我馬上上去。」
搭建在半空中的樹屋內部空間高度不可能太令人滿意,連個頭不甚高大的她都必須低著頭,更不用說是身高已經快要突破一百八的他了。木屋角落有一個小小的木櫃,她看著玄麟彎腰從櫃子里拿出一條白色的床單,鋪在地板上。
被他的舉動嚇了一跳,才後知後覺的發現兩人目前的獨處狀態。穿著無袖運動上衣的男孩心無旁鶩的整理著床單,金色胳膊上結實的肌肉隨著動作起伏弧度,晶瑩的汗珠順著俊挺的臉龐滑落,從他身上放射出來的體熱強烈到令人不安的程度,甚至連細微的呼吸聲都變得一清二楚。她感覺到心髒瘋狂鼓跳,嘴巴也開始發干。
盡避交往這一年來,他從沒有過任何逾矩的動作,還是忍不住害怕起來。
「玄——玄麟,你、你在做什麼?」努力壓抑逃跑的沖動,她怯怯的問。
男孩不說話,只是露出詭異的笑容,示意她在床單上躺下。
她用力搖頭,悄悄往後退一步。
看著向來溫馴的女孩難得的反抗態度,他望向地板上的床單,又抬頭看向滿臉通紅的女孩,眨眨眼楮,露出有點尷尬的笑容,似乎這才恍然大悟。「若衣,我不會非禮你啦……至少不是今天。」他壞壞的加上最後一句。
「……真的?」
「你是要問我現在真的不會非禮你,還是以後是不是真的會非禮你?」他一邊淘氣的反問,一邊氣定神閑的月兌下鞋襪,如貓科動物般精瘦優雅的年輕軀體伸展,呈大字型躺平在床單。
「玄麟!」她知道自己現在的臉一定紅得很夸張。
「關于第一個問題,我一人個保證,現在絕對不會對你做出不軌的行為。至于第二個問題,我也已人格保證,」他頓了一下,勾起一側嘴角,露出不懷好意的微笑。「絕、對、會。」
「玄麟!」她著急的大叫,完全不知道如何應對這樣的談話。
躺在床單上的男孩搖頭大笑,「你啊……我開玩笑而已啦!快點過來。」
遲疑片刻,終究還是帶著紅通通的臉蛋,坐到床單的邊緣。
然而,他似乎對于兩人之間的距離感到不滿,伸手一攬,將她拉倒在懷里。驚嚇之余,第一個反應就是掙扎。
「那,你看。」他噓聲說到,手指比向天花板。
其實有一半不想反抗的她和言靜下來,乖巧的順著他指的方向望去。
屋頂和牆壁一樣,是由木板搭成,唯一的差別,在于天花板的中央開了一個小小的天窗,透明玻璃切割成特殊的角度,陽光透過天窗,幻成七色水晶。
「很漂亮對不對?」枕著的胸膛隨著醇厚的聲音震動,屬于他的獨特溫暖氣息霸佔嗅覺,輕微卻明顯的電流從發梢滑下脊椎。她不太確定該怎麼形容那種感覺,一點點的愉快、一點點的迷醉、還有強烈到自己都害怕的歸屬感。
如果可以的話。她希望時間能永遠停留在這一刻。
「這是我跟各個上小學的時候,管家請人幫我們搭建的。每年的暑假,我和哥哥大部分的時間都窩在這里,玩耍、念書、聊天。這里是屬于我們的地方,只有我和哥哥會來,連姐姐都沒上來過幾次。」
「你還沒說︰為什麼叫‘月屋’?」
「‘月’是月亮的月。你看那個特別設計的天窗,天氣好的時候,那個窗戶可以讓光線照下來。如果是有月亮的晚上,整個樹屋會像塞滿掉下來月光一樣。漂亮到你沒有辦法相信。不管到哪里,都不會看見跟那同樣漂亮的月色。」說著說著,他突然安靜下來。
「玄麟?」
「……沒什麼,我只是突然想到,這是我第二次自己一個人過生日,以前在晚上切蛋糕之前,我和仲麒都會自己在這里先舉行我們自己的生日儀式。自從仲麒出國以後,我已經很久沒有來這里了。昨天因為想帶你來看,才又上來整理一下。」他的聲音突然變得低沉。「這個月屋,好像不應該一個人進來。」
她知道他和哥哥的感情很好,也知道他對哥哥接受家里的安排出國讀書這件事一直耿耿于懷。有些時候,她甚至會有一點嫉妒他那個從來沒有出現過的雙胞胎哥哥。
不過現在絕對不是吃這種無聊飛醋的時候。
「玄麟?」
「嗯?」
「我、臥在這里陪你。」
看不見他的表情,但是不知道怎麼的,她突然可以很清楚的知道,此刻的他的嘴角必定帶著那個很熟悉的溫柔微笑。
「玄麟?」
听到熟悉的輕柔聲音呼喚,他努力張開眼楮。
靠,他剛剛不會睡著了吧?看來是。胸口悶悶的,一直保持不動的手臂也麻了,原來抱著女朋友睡覺是那麼不舒服的——呃,其實也不算很不舒服啦,只是有些意外的後遺癥罷了。
「怎——」他清清喉嚨。「怎麼了?」
嬌小的女孩蹲在樹屋唯一的窗口,似乎在好奇的看著什麼。「有一只鳥。」
他努力想移動失去知覺的手臂。「鳥?」
「嗯,一只紅色的鸚鵡。是你們家養的嗎?」
「喔,」不幸,根本用不上力。他放棄了,干脆賴在原地等血液循環恢復。「那是「默默」,我姐養的鸚鵡。我姐這兩天去美國陪仲麒過生日,它才自己偷溜出來的。」
「默默,」她似乎對那只可惡的鳥產生了興趣。「過來。」
「若衣,別浪費力氣了,那只鳥是不會听話的。」
紅鸚鵡是幾年前姐姐收到的禮物,據說是非常聰明的一種紅鸚鵡。一開是大家都興致勃勃的想要叫它說話,過了幾個月,才發現那只笨鳥根本什麼都學不會,只會瞪著那兩個陰險的小眼楮,噸噸嘴、拍拍翅膀,完全不肯搭理任何人——除了吃飯時間以外。
有幾次,他和仲麒甚至偷偷把它腳上的鏈子打開,希望這支沒用的鸚鵡會苯苯的自己離開,卻發現它不管怎麼飛,都不肯離開這棟房子的範圍,根本是吃定了他們樂家。
惡質到極點的死鳥一只。
「可是——玄麟,剛剛我一叫它的名字,他就過來了呀。」女孩回過頭,不解的看向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