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有人誤觸地雷,一旦嚴重發飆,發起火來打架,那六親不認的狠毒勁,是誰也自嘆弗如的。
「完了、完了!遲到了、遲到了!媽的!怎麼沒人叫我!」樓下還在輕松寫意的吵嘴,一個急急如風的身影夾雜著一串髒話從樓上卷下來。「媽的!媽的!早上要開庭啊!」
「衣尋,淨口。」康新將從報紙里抬頭,對著來人沉聲警告著。
「不是沒叫你,是叫了,你還是照睡。」雷律川回答她的問題。
「早安。」陸冀盟露出難得稱得上親切的笑容對她打招呼。
「不早、不早!一點都不早了。」救命啊!昨晚卷宗不該看太晚。紀衣尋一面整理衣著,一面準備例行公事給關老爺上香。
「早安啊!美女檢察官。」樓從虎看見全館唯一百分之百的美女出現,相當討好地到關老爺的香案前替她點三支香遞給她,一面欣賞著她帶著英氣的漂亮臉蛋,看著她隨手俐落束起馬尾,帥氣中帶著俐落的流暢動作,忍不住喊了一聲「好」。
「好你媽個頭!」紀衣尋反射性一回嘴,馬上收到後頭三個男人警告意味濃厚的瞪視,乖乖收口噤聲,接過香高舉過頭。「關老爺在上!保佑我今天開庭順利,把那個他媽……我是說,讓法官將那個人渣敗類判進牢里,以正司法公義。」
速速拜了拜,紀衣尋匆匆忙忙插完香,繞到餐桌邊,抓起一杯牛女乃猛灌,喝完嗆咳了幾下,抓起吐司咬在嘴里,跟眾人揮揮手當作道別,如風般一路卷到玄關,消失在大門後。
紀衣尋整個人從出現到結束,其間不過三分鐘,樓從虎閑著也是閑著,一路當背後靈跟到底,目送她離家之後,慢條斯理晃回來,忍不住要贊嘆。
「真不愧是個天生麗質的美女啊!竟然連個簡單的燒香拜佛、喝牛女乃吃吐司,都能做得這麼美。嘖嘖!真是啊……」
「喂,雖然講了三千多遍,不過怕你人頭豬腦沒听懂。在此鄭重警告你一次︰不、準、動、她。」由雷律川代表發聲警告,其它兩人眼里也有相同認真的警示意味。
「你們這些有戀妹情結的家伙……」不過就是個干妹妹嘛。樓從虎很受不了搖搖頭,坐回去準備吃他的早餐,不料,一看自己的餐盤,頓時大驚失色。「咦咦?我的法國吐司、荷包蛋跟培根?」
那可是自從新管家到任後,他一天的生命泉源耶!
「誰知道呢?」趁他不查,將早餐瓜分完畢,三個人一臉無辜的聳聳肩,同時起身各自準備上班去。
「我的早餐、我的早餐啊!」樓從虎抱頭哀嚎著,假哭得淒淒慘慘。「你們這些賊!小偷!強盜!壞人……嗚嗚,我要回家跟我媽媽講。」
「跟媽媽講?不如去找廚房的水淨妹妹商量吧。」陸冀盟露出相當漂亮迷人、卻百分之百奸險的笑容。「她心情好可能會賞你幾口。」
「是啊!你還有機會的。」雷律川看他吃癟的樣子,突然想起才來兩個星期的新管家倪水淨,對誰都好,偏偏就是看樓從虎不順眼,心情頓時很爽的大笑起來。
「這是太極生兩儀、兩儀生四象、四象生八卦,萬物相生相長的道理。」康新將相當嚴肅地下了個充滿東方哲學的結論。「簡言之,就是一物克一物。」
說完,三個人帶著愉快的心情離開武道館,各自展開充滿挑戰性的一天。
留下獨自黯然神傷的樓從虎,幽怨地將視線拋向香案上不言不語、漠視刑案活生生血淋淋發生在眼前的關老爺,無奈抱怨。
討厭!你真是個不可靠的神明啊……
一提到兩個星期前空降的新管家,傳說中的「水淨妹妹」,樓從虎就有滿月復的辛酸委屈。
因為……她、她居然看他不順眼!
不是只有一點點不順眼,而是從頭到腳、從正面到背面,完完全全沒有一點好感的不順眼!
他自認長得俊帥非凡,人品端正、家世清白、文武雙全,從小到大人見人愛,雖然眼楮不太大,可是這小小的缺憾卻沒有影響他的魅力,上至老太婆、下至剛滿月的小嬰兒,舉凡女性,都對他喜愛有加。
但不知道為什麼,這位新來的管家小姐卻打從一開始,就沒給過他好臉色。
他想破頭也猜不出自己到底哪里惹得她不高興了,可是,事實擺在眼前,她就是不高興!一看見他就不高興!
也不管前一秒鐘,她是不是還和顏悅色地跟其它人閑聊談天,只要他一出現,無論先前說到哪里、笑得多甜蜜,全都會在看見他的那零點零一秒瞬間消失無蹤,擺出專門為他個人量身打造、特別訂做的晚娘面孔。
標準配備如下︰冷凜千年寒霜的臉,不苟言笑的正經古板,凌厲高傲的炯炯目光、殘酷冷漠的口吻……
這一切的一切,都是只有他才能享有的「獨家福利」。
不過他一點也不感動啊!大人……他要的不多,只是一份早餐而已……
誰教他的胃在短短兩個星期內,已經被她驚人的好手藝養刁了呢!
此刻,樓從虎滿心哀怨地站在廚房門邊,看著里頭忙碌的身影,欲言又止、舉步不前交相重復了一百多次,始終鼓不起勇氣開口。
唉!枉費他還是聲名赫赫的維安中隊隊長,居然連跟個小避家多要一份早餐都開不了口,真是可恥復可悲。
正當樓從虎陷入困苦的天人交戰,一聲冷冰冰的清冷嗓音不悅地飄起,頗有挑釁的氣勢。
「你干嘛?」轉頭準備出去收盤子的倪水淨,一看到他,馬上面罩寒霜。
「沒、沒有。」樓從虎被嚇了一跳,嘿嘿兩聲干笑。「我、我是想,還有沒有多余的早餐,因為……」
「沒有。」簡潔有力的答復阻斷了他的解釋。
嗚嗚,她好凶。樓從虎感覺心髒中了一箭。
「退三步。」倪水淨冰冷的口吻忽然沒頭沒腦發出命令。
「是、是。」樓從虎不敢多問,連連往後跳開三步,說有多乖巧就有多乖巧。
「踏髒了!」寒冰臉蛋出現慍色,直指廚房中光潔磁磚上的腳印,宛若指控十惡不赦劣徒所干下的犯罪證據。
「啊!對不起、對不起。」罪證確鑿,樓從虎對自己的劣行萬分羞慚。「我來擦、我來……」
「不用。」杏眸冷肅斜睨他一眼,悠悠吐出輕蔑︰「礙手礙腳。」
痛苦地摀住心口,帥哥再度中箭。
「我不是故意的。」樓從虎覺得自己好象退化成小學生,乖乖的面對著老師責罵,慚愧委屈的模樣,只差沒咬下唇、絞手指了。
她明明長得很漂亮,笑起來也足以讓男人心神動搖,為什麼偏偏板起臉孔會這麼可怕?
「你到底要干嘛?」拿抹布擦完地板,倪水淨站起身,看他還杵在那,冷冰冰的開口,一點也沒有卸下防備的意思。
「我、我剛剛沒吃到早餐,所以想問問看有沒有東西可以吃?」樓從虎鼓起勇氣,重述自己的目的,還附贈一個友善親切的笑容。
倪水淨揚起眉毛,杏狀美眸冷冷地瞪著他,將近一個世紀之久,終于心不甘情不願地轉身從櫃子里拿出一包東西塞給他。
「泡面?」看清手上的東西,樓從虎用力瞪大眼楮,表現出不可思議的震驚。
她居然狠心讓他早餐吃泡面?
「早餐時間結束,明天請早。」倪水淨冷聲宣布,繞過他,轉身出去收盤子。
畢竟現在面對的可是「殺父仇人」,她沒有千刀萬剮,還拿泡面給他已經算是法外開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