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她一定還很恨我!我……」她怎麼有勇氣見林以綠?
她話沒說完,耿仲平忽然拉起她大步往外走。
「你干嘛?」她慌亂地想掙開他,卻發現他的力量大得讓她掙不開。
「我不希望你這輩子都想著這件事情。」耿仲平在櫃難匆匆丟下千元大鈔,就拉著她追出去。
「林以綠──」他拉著她快步走著,直到看見前方那略微臃腫的身形,才揚聲喊道。
「啊!雹仲平!好久不見!」林以綠聞聲回頭,花了幾秒鐘的時間才認出昔日舊友,表情充滿驚喜。「好巧,居然會在這里踫到你。」
「對啊,真巧。」他溫和地笑笑,握緊了藏在他身後不敢出來的?敏鳳的手。
「有個人有些話想跟你說。」
「誰?女朋友嗎……」林以綠才想開他玩笑,就看見被他從身後拖出來的那道人影。「?……俞敏鳳?!」
「以綠……」?敏鳳低著頭不敢看她,只是低低地喊了一聲。
「你們好好聊一聊,我回餐廳拿一下我的外套。」耿仲平說著,看了看神色慌亂的?敏鳳,給了她一個鼓勵的笑容。「我一下子就回來。」
兩個人就這麼看著耿仲平走遠,任由沉默在兩人間蔓延。
「以綠……」?敏鳳終于鼓起勇氣打破沉默。
「?敏鳳,我們都已經畢業了,你還想怎麼樣?」林以綠想起不愉快的往事,冰冷地說。
「不是這樣的,以綠,我、我只是想跟你道歉。」听出了她的防備,淚水迅速涌上她的眼眶。
「什麼意思?」林以綠難以置信地問,音調依舊冷冷的,帶著戒慎。
「我……不敢奢求你的原諒,可是,我一定要跟你說對不起。」?敏鳳深呼吸了一口氣,重復著。「那時候我傷害了你,我真的很後悔。真的……對不起。」
林以綠先是訝異地看著她半晌,像是想確認自己沒有听錯,記憶中那個驕傲好強的俞敏鳳,居然會低聲下氣對人道歉。
看著她愧疚的表情和眼角仿佛閃爍著的淚光,林以綠終于放松了戒備,輕嘆口氣︰「算了,其實今天看到你,我已經沒有任何恨意,過去的事情都過去了。」
「以綠,對不起……」听見她這麼說,?敏鳳心里沉重的大石終于落了地,眼淚也跟著落下來。
她一哭,反而讓林以綠慌了手腳。「喂!你不要哭啦!你從來不哭的。」
林以綠一面安慰她,一面從皮包里拿出面紙遞給她,覺得鼻子也有點酸酸的。
沒想到,一下子這麼多年就過去了。
從前以為會恨一輩子的事情,現在好像都透明掉了。
兩人交換著彼此近年來的狀況,林以綠也才從中得知,俞敏鳳被父親逼婚的始末。
「我對你這麼壞……你為什麼還原諒我?」接過林以綠的面紙,?敏鳳頻頻拭淚,卻怎麼也停不了內心的激動。
「因為……」林以綠本想給她一個笑容,月復部的疼痛卻忽然加劇,令她痛彎了腰,只能以詼諧的語調說完僅存的一句笑語。「因為我想我要生了……或許要請你送我去醫院。」
要生了?!?敏鳳瞪大眼楮看著她。
「快生了?!以綠?你……」
「好痛!」林以綠緊抓著她的手。「幫我叫計程車。還有,不要通知我家人,孩子……孩子沒有爸爸,不要通知他們……」
「好,好。」俞敏鳳連聲應答,驚慌的四處張望,空空的腦袋里,什麼也想不起來,最後只能喊出遠方人影的名字。「耿、仲、平!」
第七章
產房里漫長的抗爭著,產房外則是漫長的等待,醫院長廊上,從嘈雜到寂靜,再到接近無聲的狀態,耿仲平低頭看著疲憊得趴在他膝上睡著的?敏鳳,心里有些……無奈。
這種姿勢對正常的男人而言,明顯是一種折磨。
不過如果這種折磨發生在項學長身上,他大概會非常高興就是了。
他輕嘆了口氣,伸手撥開落在她頰邊的柔軟發絲,出神的凝視她美麗的容顏。
她真的好美。
彎彎的眉毛,長長的睫毛覆著沉睡的美眸,挺直的鼻、紅艷的菱唇,架構成一張令人動心的面容。
必學長為什麼拋棄這麼美好的女孩子?而她是不是還想著關學長呢?
心里涌出的疑問,令他感到有些奇異的酸澀。
他不自覺的伸手撫上她柔軟的唇瓣,回想起那日親吻她的感覺,燥熱再度攀爬上他的俊臉。
如果能永遠這樣看著她,該有多好。
雹仲平想著,察覺到她的睫毛微微顫動,然後緩緩地睜開了眼。
「你醒了。」溫煦的淺笑和溫沈的嗓音同時揚起,滿滿佔據她的意識。
她看著他的眼楮,有些茫然,愣了好久,直到听見手術室的門被打開,才急急忙忙地坐起身,滿臉通紅。
「醫生,情況怎麼樣?」耿仲平上前追問。
「胎兒情況很正常,是個女孩子。恭喜。」醫生公式化的答覆。「可是……」
敏鳳听見醫生的猶豫,心一驚,連忙跟上來。「以綠怎麼了?」
「她失血過多,身體還很虛弱,需要留院觀察一段時間。」
「不會有事吧?醫生,她不會有事吧?」?敏鳳緊張地直問,肩膀隨即傳來安定的力量,按下了她的不安。
「暫時沒有大礙。」醫生退後一步。「你們兩位,麻煩跟我去辦入院手續。」
「我……」
敏鳳原想開口應答,卻馬上被耿仲平截斷。
「我去就好了,你坐著。」他溫和的笑著,將她安置回椅子上。「如果等一下以綠醒了,她一定很想看到你。」
看著耿仲平離開,俞敏鳳從地上拾起方才自她身上滑下的西裝外套,有些怔忡失神。
她從前一直覺得他好懦弱,好像很容易被騙、被欺負的樣子,沒什麼男人的架勢。不過現在她不得不承認,他真的長大了。
早先以綠痛倒在路邊時,她手足無措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他卻十分鎮定,露出和平日一樣和煦溫柔的表情,輕聲安撫了以綠和她的情緒,並沉穩地指揮她招來計程車,自己陪著以綠數數字,滅緩陣痛。
那樣的他,渾身散發出一種令人安定、信賴的氣息。
而方才,當她在他膝上清醒,看見他凝視著她的眼眸時,她忽然覺得自已的心跳像是要迸出胸腔。
那種感覺好陌生,從前她喜歡震東哥的時候,雖然很期待和他在一起,可是兩人相處時,卻從來沒有帶給她這樣的心悸。
她對震東哥的渴望,就像對待父親的獎賞般,只是期待被注意、被贊賞。
或許那根本不是愛。
或許她從頭到尾,只是希望得到父親的贊許罷了。
也或許她是真的愛過震東哥,不過不管那是什麼樣的感情,現在她心里很清楚的明白,這一切都過去了。
她心里已經不再有他,不再有那個從來沒有真心愛過、珍惜過她的男人。
現在的她,有耿仲平承諾要陪著她,有一個決定諒解她的好朋友,她覺得已經足夠了。
只要……只要不要被爸爸找到,這一切,都會這樣完美下去。
※※※
非常保全的早晨會議終于結束了,耿仲平也報告完昨晚的股市戰續,整個人顯得很沒精神。
「學弟,你沒問題吧!你看起來快累垮了。」溫望非關切地問︰「如果壓力很大,或者太疲倦,可以先停幾天,不會有影響的。」
「不用了。」耿仲平忍不住又打了個呵欠。「我只是……最近都沒睡好。待會去辦公室補個眠就好了。」
「沒睡好?是我想的那個原因嗎?」蔣承禮撇嘴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