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敏鳳有關嗎?」溫望非精明的眼眸淡淡掃過他驚訝的表情,知道自己猜中,浮起一片笑意。「說吧!早上開會就覺得你不對勁了。」
「其實她現在就住在我家。」耿仲平像做了錯事的孩子般認罪,一面把那日在婚禮上巧遇?敏鳳的事情,和俞其威強迫她聯姻的情形說了一遍。
「你想幫她?」溫望非微挑起眉。
「呃……」耿仲平點點頭,才慢條斯理的解釋︰「她很可憐。」
「是嗎?如果只是這樣,我勸你別白費心思了。」溫望非勾起淡笑,眸光閃爍著興味。「你放心吧!嫁給有錢人不是什麼壞事,?敏鳳的個性不軟弱,絕對不會吃虧。至于跟不愛的人結婚,或許會很遺憾,但不至于到可憐的地步。」
「可是,她會不快樂。」耿仲平原本就不擅于表達,被學長這麼一說,急于辯解卻無法反駁,一時只想得出這個理由。
「她快不快樂與你何干?」溫望非尖銳地直指核心。
「我、我也不知道。」耿仲平無奈低嘆︰「我只是不想看她不快樂。」
「因為不想看她不快樂,所以你打算拿我們這種赤字累累的小鮑司,去換取她的自白?」溫望非眼底的笑意逐漸擴大。
他這個傻學弟十一年前用這個理由考慮過退選,到現在還是沒長進,還是被人家的喜怒哀樂牽著走。
包不長進的是,這個傻學弟花了這麼多年,還是沒搞清楚自己對人家的心意。
「我不是這個意思,我只是想請學長幫我和?先生談判,問他要多少錢才能換到?敏鳳的自白。」耿仲平沒察覺到自己正朝學長的陷阱走去,繼續誠懇討論著。
「就算問到了,錢從哪里來?」
「我想,我有辦法可以弄到。」耿仲平听學長仿佛有動搖的意思,黑眸中重新燃起了一絲希望的光彩。「這幾年,我一直注意美國股市的動向,我想……應該沒問題。」
「我相信你。」溫望非毫不猶豫的說。
事實上,他們幾個學長都知道耿仲平在金融股市方面的天分。
斑中時期,聖喬諾中學有一個特別的金融投資研究社團,是專門教導學校里某些公司未來接棒人關于經濟和金融投資的社團。
當年,原本要被栽培為「慶兆集團」接班人的項敬之也被爺爺逼去參加,每次社團的投資功課都弄得他一個頭兩個大,更別說在實際操作課程時,需要真槍實彈的拿錢去投資。
而項敬之除了打架、談戀愛之外,對一切都毫無興趣,便理所當然地老是弄得血本無歸,眼看虛擬公司就要倒閉。
直到某次當項敬之在體育總部做功課,做得哀聲連天時,耿仲平竟然在一旁輕松替他解決了問題,他們才對這個傻頭傻腦的學弟另眼相看。
非但如此,之後耿仲平還「指點」他股票買賣上的事務,直到學期末,原本快破產的項敬之,一躍成為該社團的首富。
學弟在這方面的天分,自然也引起了社團老師的注意,幾次想叫耿仲平到他所屬的金融公司打工,但耿仲平卻不曾答應。
後來,他們才知道,耿仲平的父親當年自殺的原因,正是因為股市崩盤,所以盡避他在金融經濟方面有非常杰出的才能,卻仍一心只想朝學術界發展,不願觸踫童年時期的那面陰影傷痛。
沒想到,學弟居然會為了?敏鳳破例。
「資金方面,明天我們和樊主任討論看看。」溫望非婉轉地說。
「那學長答應幫我跟?先生談判了嗎?」耿仲平簡直不敢相信,學長居然這麼容易就答應了他的請求。「只要我們知道?先生需要多少錢才能讓?敏鳳自由,她就不用嫁給郭先生了!」
「傻學弟。」溫望非微微一笑,那自信的笑容里,含著算計的意味。「自由是無價之寶,你沒听過嗎?」
「學長?」
「自由是生而平等的權利,所以我們一毛錢都不能給。」溫望非淡淡地笑了。「不過前提是,我們和對方要有平起平坐的資格。所以!你還是先乖乖把赤字打平吧。」
※※※
鮑司高層一致同意耿仲平的計畫後,耿仲平就陷入昏天暗地的工作量中。
當然,大家的同意自然不是為了俞敏鳳的自由,而是為了他決定花兩個星期的時間打平公司赤字的偉大計畫。
其實這個計畫一點也不偉大,不過就是以短線的股票交易,賺快錢。
這些年雖然他沒實際買賣股票,但由于醉心于這方面的研究,他對美國華爾街股市的情況一直很熟悉。
而這幾天他因為工作,開始日夜顛倒,跟著美國開市時間作息,開始以公司里目前僅存的流動資金做有效的短期投資。
不過也由于日夜顛倒,加上神經緊繃的關系,每每股市一收盤,他回公司報告之後,就開始窩在辦公室的沙發上昏睡到下班。
所幸這個星期華爾街股市收盤時,他不負眾望,讓公司的赤字縮滅一半。
只要下星期結束,他就不需要再做這種令人膽戰心驚的廝殺,也可以省下氣力回家好好地做頓像樣的晚餐。
「不好意思,我這幾天太忙,忘了去買菜,我們就在這里吃,可以嗎?」耿仲平覺得非常抱歉,他還說要好好照顧她,這幾天卻累到連煮飯的力氣都沒有了。
「嗯。」?敏鳳看著他眼眶下淡淡的黑眼圈,心里有種怪異的感覺。她不自在地推推偽裝用的黑框眼鏡,尷尬地問︰「公司……還好嗎?」
她以黑框眼鏡和俗氣的兩根辮子示人,是怕被人認出,因為父親最近不停的在媒體刊登她的照片,恐怕全台灣不認識她的人也沒幾個了。
「噢!鮑司很好、很好。」耿仲平沒料到她會關心自己的事情,有些意外。
「你最近每天都忙到早上才睡覺不是嗎?」她佯裝漫不經心地問著,掩飾心里的關切。住在耿仲平家里已經大半個月,無論她是多麼討厭、任性,他對自已的體貼和溫柔,卻一直都沒有改變。
不知道為什麼,這幾日的夢里,震東哥的影子漸漸模糊,她甚至記不起他的模樣,取而代之的是耿仲平溫和俊秀的懇切笑臉。
這又是什慶緣故呢?
「我可能還會忙一陣子,不過明天開始我下班時會順便帶晚餐回來。」耿仲平歉然地說。
「嗯。」?敏鳳原想說些什麼,眼神卻被一名準備離開餐廳的懷孕婦人吸引,臉色驀然發白。
「怎麼了?」察覺到她的異樣,耿仲平順著她的視線望去。「林以綠?」認出是高中時期的同學,耿仲平原想上前打招呼,手卻被她軟軟的手心牽握住。
「不要!」?敏鳳表情很不自然地低下臉。
看著林以綠大月復便便的蹣跚離開,耿仲平微嘆了口氣。
「你們還沒和好嗎?」對于她們反目成仇的事情,他雖不清楚內情,但也略有耳聞,沒想到這麼多年過去了,還是……
「怎麼和好得了?當初我這麼對她,要怎麼和好?」?敏鳳忘了自己仍緊抓著他的手,整個人只是被心里的悔恨漲得滿滿,繼續疼痛著。
「那就去跟她說對不起。」他的嗓音低而溫厚,仿佛在闔述全世界最簡單的道理一樣。
敏鳳有些動容地抬頭看著他溫柔的黑眸,心跳微微加快了,隨即撇開臉,撤回緊握著他的手。「有些事情不是這麼簡單的!我當時背叛了她,她怎麼可能會原諒我!」
「雖然不是所有的錯誤都能夠輕易被原諒,可是你必須試試看。」耿仲平拉回她的手,神色非常認真。「如果你曾傷害過別人,那麼,你就要為那個人的傷口負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