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明白,他真心為她改變、試著收了浪蕩的心,所以她也不想讓他認為,她猶是他口中小鼻子、小眼楮的計較女人。因此,她不敢直接吐露她的顧慮,不敢讓他知道,她對他,是那麼、那麼的不相信。
畢逍遙輕笑一聲︰「你想太多,跟我結婚不可能讓你失去自由。」
「怎麼不會呢?」她有許許多多硬拗的理由。「結婚我就不能一個人住啦,我要跟你一起住,兩個人一天到晚綁在一起,你說,這樣會很自由嗎?」
他皺眉,細細凝視著她,然後溫柔對她問起︰「你真的喜歡一個人住嗎?告訴我。」
一個人生活,沒有家人,她不孤單嗎?她不想要一個依靠嗎?
他相信,她想。
「我……」陶喜悅沉默了。
她常常逃避孤單,常常希望有人陪,要不,她也不會老跟象牙那票朋友泡在一起,說都不寂寞,是騙人的。
等了許久,未听她坦白她的內心,畢逍遙輕嘆口氣。「唉……好,我們就暫時不談結婚的問題,走吧,我們回台北。」
最末,他如此決定。
其實,聰明如他,怎可能不捕捉她的幾分心眼?
她八成顧慮著,她對他還不夠相信。
看來,除了讓她知道,吃這行飯需要才氣與匠氣,還要教她知道,愛一個人,需要信任和勇氣,更必須充實表達自己心中想愛、完全體會信任對方所愛。
他需要她,希望她也能如他一般。
不過,博得她百分百的感情與信任,似乎不太容易?
他畢逍遙曾經落得朋友間的奚落詛咒,如今果真是報應。他嘗到風流花心的苦果,竟然要追著一個女人,好說歹說讓她相信他。
她喜歡他,卻不相信他?
唔……他發現,她至今還沒對他說過「我愛你」?!從她口中說出這句話,一定很迷人。
他期待,期待她自願對他這麼說的那一天……
***
晚上九點。
象牙踏出公司大門;他抬頭瞧瞧市區霓虹,輕嘆一口氣……又是加班到夜幕低垂,廣告這工作,還真不是人干的。
走至帥氣的重型機車旁,他發動車子、戴上安全帽,然後跨上機車呼嘯而去,遠離了大樓。
行經高架橋下,他念頭一起,將機車停在豆漿店門口。
買了籠喜子愛吃的湯包之後,再度跨上機車,繞向另一頭,往陶喜悅她家的方向而去。好久沒見到她了,不曉得她工作的情形好不好?
幾次撥電話給她,她總說忙,匆匆掛了電話。
這丫頭,忙什麼呢?
想起她,象牙一面騎車、唇角上揚掛著抹微笑,右手也振奮地催了油門,一路往她家的方向奔馳。
轟隆隆──機車來到她家巷口,他停靠好車、熄火,走進她家的幽暗小巷。
按了門鈴,陶喜悅前來開門──
「象牙?」她見著他,咧開了笑容。「怎麼這麼晚來找我?」
象牙對她笑著,拎高了手中的袋子。「喏!你愛吃的。」好久不見,她……更美麗了。他覺得,這一天的工作疲憊,在看到她之後,完全消散不見痕跡。看著她的笑臉,他便滿足。
「哇──」陶喜悅瞬間眼眸燦亮,迫不及待扯來他手上的袋子,轉身往屋內走去。「湯包?!對不對?你經過高架橋下那家豆漿店喔?呵呵,這家伙,還是你最了解我,知道我哈這湯包哈很久了……」
象牙關了門,搖頭笑著,隨她走入屋內。她就是這麼容易滿足!真可愛。「今天又加班啊?」陶喜悅沒招呼他,反正象牙這幫朋友,走她家像走廚房一樣,甭她費心招呼了,她只是顧著吃她最愛的湯包,囫圃吞了滿嘴。
「嗯,剛下班。」象牙往她沙發上一癱,懶洋洋回答。瞧她塞了滿嘴,欸……他真開心。「你上班上得怎麼樣?都沒听你提起。」
「很好啊。」
陶喜悅一心只想快點將美味的湯包塞下肚,回答得很敷衍。
「好就好。」象牙安心了。
他們可說是多年知己,高中時代就認識。她總讓人擔心,工作老不穩定,生活過得亂七八糟,有時候真讓他看不過去。
不過……看樣子,目前這份工作,她如魚得水,畢大師應該有善待她吧?
想到這里,他于是問起︰「喜子,畢大師對你好嗎?」
聞言,陶喜悅差點噎著,她吐出嘴里咬了一半的湯包,猛咳幾聲。「咳、咳、咳!你……你怎麼突然這樣問?咳──」
難不成,奸情曝光了?他知道她跟畢逍遙談起戀愛?
應該不會,他們很低調保密的。至于為什麼有默契的一同低調不對人提起?說真的,陶喜悅也不知道,也許……兩人都覺得現在還不穩定,不想讓太多人知道他們的戀情。
「瞧你,吃湯包也能噎著。」象牙忙倒了杯水,讓她喝了順口氣,大掌也在她背後忙拍撫。
「咳!」陶喜悅再咳了聲,總算舒服些。「你怎麼會問我,他對我好不好?」
象牙一笑︰「關心你啊。」她大概從不知道,他對她的心意……
「喔。他啊……還不錯啦!」陶喜悅簡略回答,並不打算對象牙提起他們的戀情。
「工作間的配合,沒問題吧?」
「廢話!」
陶喜悅自夸地拍了拍胸脯。「我這麼聰明,跟誰都配合得來啦!」
「哈──」象牙讓她逗笑了,豪邁笑出聲。看來,她工作愉快,那麼他可以放心了。
「你咧?最近工作怎麼樣?老這樣加班,感覺上生活品質很差、好不安定喔,欸,要是哪個女生跟了你,一定很可憐,你忙得要命、一天到晚不見蹤影……」
陶喜悅逕自說著,沒察覺象牙唇瓣浮上的苦笑。
他無奈。喜子永遠這麼遲鈍,永遠看不出他愛她。
她嘮嘮叨叨說了一大串,象牙看著她認真說話的動人神情,轉眼,他臉色蒙上嚴肅。
「喜子……」他輕喚,有一股沖動想對她告白。也許,兩個人在一起,生活會穩定點,他也不用老是遠遠看著、為她瞎操心。他守候多年,她可明白他的用心?
「嗯!」陶喜悅瞧他神色正經,納悶回望著他。
「我……」這一瞬間,他又遲疑了。告白的言語,悶在心中多年,反反覆覆也跟自己練習了好幾遍,但始終沒有勇氣提起,他真怕,怕她拒絕。
「什麼事啊?」
陶喜悅更狐疑了。「嘿!吧嘛婆婆媽媽呀?」她還真看不習慣他這個樣子。
「我──」象牙好不容易欲一鼓作氣出口……
手機鈴聲響起──
他吞了話,垂首吁了口氣後,掏出電話接听。「喂?」
「……」那端,不曉得說了什麼。
陶喜悅在一旁看著,只見象牙听著,一下子瞪大了眼楮,一下子咬著牙關、胸口激動起伏,他的臉色越來越凝重,那雙好看的劍眉,也緊緊地擰起。
「嗯、嗯……」
他很簡短回應,接著又柔聲安撫。「好,你別哭、別哭了,我馬上過去,待在那兒別離開,我很快就到。」
隨後,他掛了電話,片刻沉默。那張粗獷的臉,蒙上一層寒霜。
「怎……怎麼了?」陶喜悅不安地問起。
偷覷著象牙自接電話起,到現在的表情變化,她……從來沒看過象牙臉上的線條繃得這麼冷酷又嚴肅,她覺得,他在壓抑著什麼?怒意嗎?為什麼生氣?
「走!」他霍地起身,拉起喜悅。「Amy出事了……」
「她、她、她出了什麼事?」
陶喜悅匆匆忙忙抓了外套,慌張問起。象牙的臉色好難看,Amy出了很嚴重的事?!
「她被人家下藥迷奸,現在人在賓館里,我們……去帶她回家。」他皺著眉,說話的口吻很輕、但卻很沉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