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點餐吧!」韓風招呼。
「你們請客?」這很重要!她要確定。
「當然。」飛衡遠失笑。
「我要一個海陸大餐。」也不矯情,她對靠近侍者點了菜單上第一價位的餐點,她今早沒吃飯,肚子餓到可以吞下一頭牛!
飛衡遠抿唇搖頭,從桌面上遞出名片至她面前,眸子精明一閃後,不疾不徐開口,馬上導入正題——
「飛衡遠。韓風的名片昨天已經給你了,相信你已經認識他。我們將是你的顧問及經紀人,為你處理工作上的事乃至生活瑣事。」
「嗯?」春風听得一愣一愣,怎麼飛先生說得好像已經定案?
「怎麼?還沒決定?听韓風說你的意願很高,不是嗎?」他雙眉一揚,似笑非笑,炯炯目光鎖住她。
「我……啊……我……」糟糕,她又結巴了!
噢——別放電!這樣她恐怕會很快就答應。
春風只瞧他那眉目就暈了,天知道他黑白分明的眸子多具有放射魅力!為什麼愈是光芒迫人,就愈教人心弦亂顫?溫文韓風反教她安心許多。
「伍小姐……」韓風介入,沉吟後和善微笑。「我可以叫你春風吧?」
「嗯。」她點頭。果然韓風讓她舒坦些,陰晴不定的飛先生果不要亂放電、願意真心笑一笑,她可能會更喜歡他。
「春風,你就答應了吧!嗯?接著我們好談條件!」韓風柔軟催促。
「我……不知道耶!」春風一番吞吐,想點頭卻搖了頭,室友們的勸阻在腦中浮現。
還是不知道?!兩個男人已經對這始終沒個肯定的答案產生怨念。
「你似乎沒啥主見?」飛衡遠繃著臉。兩次的接觸,他並看不出她有意願,韓風似乎太有把握?!
「呵呵……對!除了沒啥主見,還什麼都不會。」春風訕笑據實以告。她一直知道自己的缺點。
飛衡遠對她坦率到愚蠢的回答不耐,暫時瞥開視線,懶得瞧她、懶得吭聲了!他的特助有義務處理好這個大草包!
「春風,你就把這樁交易,當作善事吧!」韓風對上了春風。
「什麼意思?」她不懂。
令人垂涎的前餐陸續送上桌,她的注意力很快便集中在食物上,也付諸搜括行動。
韓風的和善已經沒有意義,她已無暇思考。食物——是上帝賜給人類最棒的犒賞!
「坦白說,頂尖目前已經不打算培養不具經驗的新人,我們之所以會找你,是希望你能當‘替身’……」韓風開始娓娓道來。
今天不能再拿什麼高明的談判技巧了,非得要她點頭、搞定這件事,他們沒有多余的時間跟她迂回。
「頂尖旗下的模特兒,臨時出了棘手的大狀況,但是有一場柄際發表會馬上就要舉行,我們必須找人頂替她去參加……」
韓風展開說明,伍春風以狂烈的攻勢進食,飛衡遠見她根本無心聆听。
「韓風,等她吃完。」飛衡遠提醒。看來,這女人使用嘴巴的時候,耳朵的功能就會喪失。
春風無辜抬起臉,覷了他們一眼,又埋頭解決剛上桌的主餐。
嘖嘖嘖!美妙的海陸大餐。被宰割成完美形狀的肉塊、癱瘓在盤上的花枝、曲著身體看起來很孬的明蝦……呀!怎麼看怎麼好吃!它們全是祭她五髒廟的上等供品!
兩個男人,木然地觀賞巨台春風掃肆海陸兩地。
「春風,我可以開始說明了嗎?」
待她最後一口食物入了嘴,韓風耐著性子問她。快吧!快吧!誰給這女人扎個失憶針吧?他想直接綁架她了!
春風吃飽了,滿足了!眉在笑、眼在笑,抿得彎彎的嘴也笑著,七情六欲在臉上全寫了明。
「嗯!可以。」她抹抹小嘴兒,呵!連唇邊油漬都香噴噴,美味猶在哪!
這會兒,倒教飛衡遠玩味再三,他安靜凝睇。世間有這種飽了肚子、就笑得燦燦幸福的女人?
在春風專注的聆听之下,韓風大致說明,也讓她知道,她所要頂替的某主角已躺在病榻上。
「我可以問一下……我是當誰的替身呢?」听完後,春風躊躇問道。
韓風與飛衡遠交換視線,拋卻消息走漏的風險顧慮,坦白告訴她。
「金芭比。」
「呃?金芭比?」春風眼眸大瞪。「她……出車禍傷得那麼重啊?」
春風不禁為素不相識的金芭比感到難過。韓風方才的一番說明盡避回避許多細節,但也讓她了解到,事件女主角的傷勢很不樂觀。
「所以我們非常需要你當她的替身,你的身形長相與她酷似。」
「嗯!有人說過我長得像她耶!」春風方才默哀的臉蛋,馬上換成樂陶陶的表情。她的憂與喜,時常只在轉瞬間。
「假以訓練,你會更像她,更可以扮演她。」
「如果……如果她一直沒有好起來呢?」春風並非意圖永遠取代她,只是轉念間滿溢憂心,很純粹只是善良的憐憫。
「這不是你該擔心的問題。」沉默許久的飛衡遠終于冷聲回答。她只需扮演好傀儡,不容她有太多想法。
「她會好起來的!」韓風異常嚴肅,眉宇間更是蒙上一分堅定柔情。「伸展台和鎂光燈,是她的最愛!」
春風噤聲了。
看著他的神色……那與母親當年在病危的父親床前,曾經說過的言語、表情一樣。母親對父親有著深深的依賴與情感,在父親撒手人寰之前,仍篤定地堅信父親會好起來……
她心中頓時涌上一陣暗暗翻騰的滋味,百感交集,同時也動容。
桌前的三人,陷入安靜。
韓風著實痴情。飛衡遠了然一笑,低頭燃了根香煙,視線瞥往窗外。
吞雲吐霧中,他以戲謔卻又深思的眼眸,穿透雲霧看著外頭的一草一木、車輛行人。
「我晚上給你們答復,好嗎?」最後,春風給了這樣的答復。
「可以!」
這次的懇談沒有達到確認,三人分道揚鑣。
春風悵然地看著銀色賓士揚長而去,才慢慢踱步回公司。
第四章
春風失神地晃回公司,縈繞在心的,不只是花花綠綠的鈔票,還有韓風那撼動她心版的凝肅神情。
那是她記憶中,父母生離死別之際,所曾感受到的震撼。
那是讓她屏息心悸的感動。
那是一種含蓄的深情。
什麼時候,她也能被人以那樣的愛意溫情關注?
「春風——」她的身影才出現,辦公室內便傳來叫囂。「幫我倒茶啦!」
「春風!把全公司的電腦全部擦一擦!」
「春風,上次叫你我排的版到底弄好沒啊?」
「春風!等一下去幫我買衛生棉!」
雜志社里,午休過後的員工們紛紛暴躁窮嚷著,不是因為他們中午沒吃好、沒睡好,而是春風在公司里面,本就是最沒地位的小嘍。
一切,春風充耳不聞,她踏著堅定步伐,一路往老板的辦公室前進。
叩叩——兩聲輕敲。她決定了!
「進來。」里頭回應。
「老板,請問我有沒有年假?」她開門見山就問。
堡作滿一年,不知被公司剝削了多少權益,反倒是飛衡遠提供的一百萬顯得闊綽大方!
「沒有!」大胡子老板瞄她一眼,人往後一靠,椅背後仰,一雙小腿跨上桌,然後悠哉地掀開當期發行的雜志,擋去她的臉。
「那……如果我要請長假的話……」
話都還沒說完——
「除非你家死人,喪假就準。」
「我家沒死人。」春風臉色丕變。
可惡!滿腮幫子的黑色花菜,你咒我媽死啊!晦氣得很!
對孝順的春風來說,這是不能挑釁的禁忌。
「如果想休息,就滾!小妹請什麼長假?」大胡子老板的聲音,從雜志後頭刺耳地飄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