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衣服,我朋天叫人幫你送回來。」
「但是我必須回去道歉……」
「為什麼要那麼沒有尊嚴?你沒有必要回頭道歉。」他板過她的肩頭,讓她面對他,審視著她臉頰上的微紅印于這是方才被打的吧?!
「……」她當然知道,錯不在自己。臉上的熱辣退去,但猶感到屈辱,開口道歉,其實她也不甘。尊嚴?眼眶沒來由濕熱,如果不是為了錢、如果肩上的擔子那麼重,她才不要平白受這種氣!
「你怎麼了?」湛天闊懷疑地盯著她微顫的肩膀;她低著頭,他無法確定她是不是在掉眼淚。
「沒……什麼。我也不想過這種……生活。」聲音有點哽咽。
「……」他沉默著。從她不平穩的顫抖音調……他知道她哭了。
雙掌扣住她的肩膀,他安慰地拉近她,讓她貼近他的胸懷。
他以為她的個性很溫馴?不,他錯了!眼淚不代表溫馴,只是透露著她不肯與生活妥協的倔強。百合推拒,雙手在他胸膛上撐著拉開距離;他的靠近讓她感到別扭。
「不想過這種生活又何必回去?這分工作有那麼重要?」他放開她。
百合低頭抹去淚痕,控制好一時的不平情緒,她吸了口氣、開口說話。
「凡是可以讓我賺取金錢的,都很重要。」民間可是疾苦的!她這窮光蛋又少了一份收入了!
「在這里上班,你一個月可以賺多少錢?」他接著問。
「大概兩萬多塊錢。」
「咖啡車一個月的營業收入有多少?」
「五六萬塊。」她回答。他問這個做什麼?這令她頗為納悶。
湛天闊凝眉思索後,開口道︰「我會補償你!」
「你不需要補償我。你沒有義務、也不應該。」百合苦笑,原來他是這樣的出發點。「更何況,你不是害我失業的人。」
「總之,現在——回家去!」
他不多說,執意將外套披上她的肩,帶著她走往酒店的停車場。
當兩輛車一前一後抵達社區住家的停車場……
「我送你上去。」湛天闊熄了火之後,雙手插入褲袋走近,穩重地站定在她車邊。
「我自己上去就好,我們的電梯方向不同。」拉扯著他暫借給她的西裝外套,百合很不自在地遮掩自身的暴露。
「你穿這樣,不怕危險?」他問,卻也沒給她拒絕的機會。當她鎖上車門,他便徑自攬上她的肩頭。
「……」百合心里暗暗咕噥……讓他送才危險吧?她看得出他的眼神與平日不同;多了分侵略訊息、多了分復雜的興趣。
雙雙駐足電梯前,百合尷尬地沒敢吭聲,只是抬頭直盯著摟層下降的數字。
當——
電梯到了,兩人踏進去。
湛天闊抬頭瞥了眼監視器,然後側身擋在她身前。
「做什麼?」他突然的接近,讓百合戒備緊張了起來。
「喀!」他指了指上頭的監視器鏡頭。「你應該不想衣衫不整地被警衛室‘全都錄’吧?」
「嗯……」小小靶激他的細心,她低下頭去,一張臉……熱熱燙燙的。
面對面當下,她幾乎可以清楚地嗅到他胸膛發散著的一股安定力量,與他身上的Boss古龍水淡香。
十一摟……好遙遠,怎麼電梯速度攀爬得龜速似的?百合低垂的眼簾微微顫動著,有些不安。「你……緊張什麼?」湛天闊促狹問起。他始終鎖住目光,看著她眼睫不規則顫動、微聳胸口不安起伏。
「我沒……」她匆忙一抬頭,卻觸了電似的睜大了眼楮。
因為慌亂之中,她抬高臉,與他低著的下巴輕觸而過,紅唇刷過他的下唇瓣。
「……」他沒說話,只是笑著看她。
隨即,他伸出一只手——
百合倒退一步。他要做什麼?
「……」錯愕未平息,她睜大了眼瞪著地看。
「怕什麼?」他沒有踫觸她,只是把大掌撐在電梯的牆面上。
「我……」好危險!她嗅到一股濃濁的挑逗意味。
當——十一樓到了!
「我、我到了!」她從他腋下鑽了出去,逃出被他單手圍箍的圈圈之中。「謝了!」
逃也似的,她奔出電梯,拋下話,馬上跑往自家門前,開門、關門、上鎖。
動作真快,一氣呵成哪!他都還來不及反應!
瞧她飛速逃竄的樣子,湛天闊不禁在電梯里無聲笑著、搖搖頭。
第四章
兩天後,百合捧著以大紙袋裝著、並洗淨的西裝外套,來到湛天闊家門前。
八號十一樓……
她盯著門牌,深呼吸了幾次,猶豫著……要將還給他的外套放在門口就好,還是當面交給他?
按下電鈴決定把外套親自歸還。
等待了兩分鐘之後,大門才敞開,光亮迎向他。
映入眼里的景象讓她愕然了下……湛天闊上半身赤果,下半身只圍著一條白色浴巾。
「對不起……你在洗澡?」她舌忝了舌忝唇瓣,不好意思地看著地上。
當場面對一具陽剛而健碩的男性軀體,讓她頗為緊張。
「你怎麼知道我住這一棟?」他雙手抱胸,斜倚著門框。
廢話,她三不五時都會從她家窗戶盯著這邊、打發她偶爾的好奇心。
「呃……就是知道。」百合不喜歡說謊,也不廢話一堆去說明。
「有事?」
他懶洋洋地吐出兩個字,口氣中似乎有幾分冷漠?
百合識相地遞上紙袋。「外套還給你,謝謝。」
他接過,沒有多說什麼,百合點了個頭,轉身欲離去。
室內的一聲嬌滴滴女聲,吸引她回眸……
「天闊,是誰找你?」
隨後,百合看到一個漂亮的女人出現門邊,衣衫不整、春情蕩漾般的容顏,有幾分嫵媚。
她與女人對上了眼,女人蹙起秀眉打量著她……
百合與她視線短暫相接,連速別開目光。剎那她知道,她破壞人家的好事了。
「抱歉!打擾了!」轉過身,吐吐粉舌,她加快步伐走向電梯。
「沒什麼,只是一個女人。」
在听到他掩上門之後的說話聲音,百合心里驀地一沉……
只是一個女人?
有種毫無干系似的感覺。呵呵——她自嘲一笑!說得也是,她本來就是很平凡的、跟他毫無干系的一個人!
她應該……別對他太好奇,是不是呢?
雖然這樣告訴自己,但站在電梯里面,她仍然會去瑞想……他,是什麼樣的男人哪?宅子里的女人,又跟他是什麼樣的關系?
日子,在同樣的循環中一天天經過。
百合失去兼職的收入,短時間尚未找到合適的工作,只好延長咖啡車的販賣時間,從早上營業到晚上十點以後。
收入並沒有因此增加許多,因為這工商業辦公地區尚未飽和,一些新建大樓仍未完工,所以過了下班時刻,整條街就像褪去繁華的廢墟一般,連街燈都黯淡。
連續幾天不冷不熱的天氣,今晨來了道鋒面。
入夜——更冷了些,街景更蕭索了,人人都另外添了件厚外套,表情冷漠、行色匆匆,不願意在冷冷的街上逗留。
雖然近日失業心情欠佳、雖然天氣開始陰冷,可是她仍容光煥發過著相同的生活,販賣她的咖啡、販賣她的笑容。
數著稀稀落落經過的行人,百合兀自發呆……
她與卡布奇諾——湛天闊之間;以兩條曲線延展的方式相處著,時而平行、時而交錯。
他仍在每天上班的早晨,來帶走一杯卡布奇諾,但總是無聲而來、無息而去;明明已經認識,卻仍像以往毫不熟識那般,兩人極少交談。
百合對他的好奇,不減反增,已習慣每天看到他。
回神人影擋在她面前。
「你?」百合錯愕。湛天闊怎麼會在這個時間出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