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生,食物已經打包好了。」楚蒂從走廊上喊道。
席醫生立刻站起身來。「我還能幫上什麼忙嗎?」他問道。
「如果你能幫我發個電報,告訴我兄弟我會晚些時候回去,那我將會感激不盡醫生伸手去拿了紙和筆。「你把它寫下來,我明天一大早就去辦。」
「你通常是星期一去利底鎮出診嗎?」
「不,我通常是星期二和星期五去,但我可以編個理由提早去。」
「沒有必要這麼做。此外,你不該改變你的慣例。」
「你會盡快找幫手過來嗎?」
「是的。」
「我希望你會。」醫生說道。「我應該先提一件重要的事。鮑力將會離開一陣子,去達科塔州參加他每年的家族聚會。他在這裹住的這些年來,他每一年都一定會去,而大家都希望他快點走。我們當然不希望他帶更多手下回來,而我知道,如果他得知依莎有了幫手,一定會這麼做的。此外,現在要搬動孩子太危險了,而你也不想擔心鮑力的手下會放火燒依莎的家。如果他們知道你在裹面,他們鐵定會那麼做的。」
「鮑力會離開多久?」
「每一年都不一定,沒有人知道。去年他離開了六個星期,但前年他一個月內就回來了。我听說那是一個大型的家族聚會,因為他似乎是全家族中最成功的一個,所以他喜歡待上一陣子被人吹捧。」
「我想寫下另一封電報,等時機到時再請你發出去。還有,如果你有雷丹尼的消息,我要你通知我。我想和他談一談。」
「我要怎麼跟你聯絡呢?」
「我每個星期一晚上會過來看你。」
「只是為了得知我是否有那位官員的消息嗎?小伙子,我看你恐怕會大失所望了。要聯系上他的機會幾乎是微乎其微。」
道格搖搖頭。「那不是我來看你的最主要原因,先生。如果我沒有出現,那就表示出事了,而那也是我要你發那第二封電報的時候。你了解嗎?」
「我了解。」醫生同意道。「你來的時候要小心。」
「我知道。」道格說道。「不過,我倒希望有辦法能夠把依莎和孩子帶來你這裹。」
「如果你那麼做,會為全鎮帶來大麻煩的。鮑力常去看她,而我相信當他不在時,他的手下會替他做這件事。如果她不在她應該在的地方,他們會為了找她而把整個鎮給拆了。也不能帶她去利底鎮,因為鮑力在那裹也有朋友,而這附近也沒有別的城鎮對新生兒來說是夠安全的。你只能暫時躲起來,小伙子。如果你不讓鮑力的手下看見你,他們就不會去煩依莎。你不會想讓那禽獸來追你的。不,你不會想要那樣的。」
道格並不同意。「只要依莎和她兒子一旦安全之後,我就要鮑力來追我。事實上,我十分期待。」
醫生感到一陣毛骨悚然。依莎的守護者微笑地道出最後一句話,但他的眼神卻帶著另一股神情,它們如死寂般地冷酷。
席醫生猛然向後退了一步,然後才想到自己根本不用害怕。他跟著道格走進廚房,然後又對他輕語了一個忠告。「等時機成熟時,你將需要幫手,小伙子。鮑力的手下有二十四個人為他工作,而他們每一個都是專找麻煩的無賴。加上鮑力,共有二十五個人。」
「我一點也不擔心,我的兄弟們會來。」
席醫生的太太听到了這句話。「你家有幾個兄弟啊?」她問道。
「加上我妹夫,總共有五個。」
席醫生露出不可置信的表情。「五個對二十五個嗎?」
道格微笑了。「那已經綽綽有余了。」
第六章
道格一直到快破曉時才回到依莎家。在他卸下補給品及安頓馬匹之前,先沖進屋內看依莎和孩子是否安好。
她站在壁爐前,手上拿著獵槍。當他呼喚她的名字、並輕輕敲了門時,她跑到門邊,打開鎖,然後撲在他懷中。她一點也不在意他已全身濕透。
「我真高興你回家了。」
她的雙臂緊緊抱住他的腰。他感覺到槍把頂著他的背,連忙伸手到後面將它從她手上拿開。依莎依然抱著他,道格則傾身將槍放在桌子上。
「我很高興听到你這麼說。」他說。「你在發抖。如果你願意放開我,我就去壁爐裹加一根木柴。剛當母親的人應該要小心一點,你可不能生病了。」
依莎不想放開他。「我不冷……我只是松了一口氣,你終于回來了。道格,我好擔心你。」
她現在全身顫抖得很厲害,他緊抱住她以防她摔倒。
「我也很擔心你。」他承認道。
依莎將臉埋在他胸前。「你有沒有遇到困難?」
「一點也沒有。」道格回答道。「我拿到你「願望清單」上所有的東西,以及一些其它的。然後我去找席醫生。」
「可是鮑力告訴我說,他的手下日日夜夜鄱在監視他的房子。」依莎緊張地說道。
「他們沒有看到我。」他安慰她道。「我也見到了醫生的太太。她包了一袋食物和新鮮的牛女乃給你。」
「哦,她真好心。」
「醫生給了許多建議。」
依莎拍著他的胸膛。他不禁猜想,她是否知道自己在做什麼。
「你真厲害,道格。」而且可靠,她在心中補充道。「你是怎麼進出雜貨店及席醫生家卻不被發現的?你弄壞了鎖嗎?」
「沒有,我只是把它撬開罷了。」
「天啊!你從哪兒學來的啊?」
「我很久很久以前是個小偷。」
不知怎麼地,她突然覺得他的告白很好笑。他不知道她為何會有這種反應,不過他喜歡看她笑。她的笑聲中充滿了喜悅。
道格逼自己專注于現實的狀況中。他抽離她的擁抱,拉著她的手,然後把她帶回床邊。「你起來很久了嗎?」
「我幾乎整夜沒睡,」依莎承認道。「孩子也是。他剛剛才睡著的。」
「席醫生要你試著每個小時喂他吃一次女乃。他開始吃女乃了嗎?」
「是的。」她回答道。
「你想他吸夠了嗎?」
「是的,」她回答道。「而且他也吞下去了。」
她听起來似乎對自己的成就十分驕傲,但又有些害羞。他看到她抬頭看著他,互相微笑了一下,然後他叫她回去睡覺。
「我不能幫你卸下補給品嗎?」
「不用了。」
「哦,我差點忘了。我替你做了早餐,放在流理秮上。」
「等我把東西都整理好,安頓好「布托」以後再吃。」
「你有沒有把錢留給古先生?我這一生沒有偷過任何東西,而我也不想現在開始。」
「我留給他他所應得的。」
技術上而言,他並沒有對她說謊,但他也沒有說實話,不過他並不為此感到心虛。他留給古維農他們欠他的,而事實是他們什麼也沒有欠他,一毛錢也沒有。古先生背叛了依莎,和鮑力結為同伙,而道格認為,古維農和他弟弟杰伯,那個不名譽的電報室主人,都應該被趕出鎮外。那才是他們所應得的報應。
依莎興奮得根本睡不著,但她還是假裝睡了,好讓道格能夠把補給品拿進來。
每次當她听到他進門的聲音,她就更加興奮。她數著壁爐前的地板發出嘎吱聲的次數。她听到了十二次,那表示六次到廚房,六次回到馬車上的聲音。他手上是拿得滿滿的,還是一次只拿一袋東西呢?
等待令她既快樂又痛苦。終于,她听到馬車被開回谷倉去的聲音,而她再也忍不住了。她掀開棉被,穿上睡袍和拖鞋,然後躡手躡腳地走進客廳。
依莎不禁驚喘出聲,因為桌子和四張椅子士都高高地堆滿了袋子,地上還有更多。她跑到桌子旁,當她看到一大罐的女乃油,真正的女乃油,還有另一個裝滿咖啡的罐子時,不禁又驚喘一聲。她的手撫過每一個袋子,而每當她一轉身,她就看見另一樣更棒的東西。在白紙中包著牛肉干、火腿、培根以及四條大的酸黃瓜。酸黃瓜汁滴在桌布上,而她認為那是世上最美的景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