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序幕
很久以前有一個很特別的家族。他們姓柯,一份比血緣更濃厚的情感將他們緊緊地系在一起。
他們童年之時在紐約市相遇。逃亡的黑奴亞當、扒手道格、槍手寇爾,以及騙子達維,相互扶持地在幫派林立的紐約市生存下來。有天他們在巷中找到一個被丟棄的女嬰,于是發誓要給她一個更好的生活,所以便來到了西部。
他們在蒙大拿州中部一塊叫做「玫瑰山莊」的土地上定居下來。
在他們成長的過程中,唯一的指引來自亞當的母親梅麗寫來的信。悔麗從他們寫給她的那些感人信件中認識了她兒子的伙伴。他們向她吐露他們的恐懼、希望和夢想,而梅麗回報給那些孩子從未擁有過的──一個母親無條件的愛和接受。
漸漸地,她變成每個人的梅麗媽媽。
二十年之後,梅麗來和他們一起生活她的兒女們都很高。她的到來的確是件可喜可賀的事。她的女兒嫁給了一個好男人,正準備生第一胎,而她的兒子卻長成高尚、強壯的男子漢,而且個個都在自己的領域中成功有為。但梅麗媽媽還不太滿足。他們都太過安于單身漢的生活了。因此,相信「天助自助者」的她認為,她還有一件事必須處理。
她要插手管一管。
第二章
這個嬌小的女人有麻煩了,而且是很大的麻煩。這世上沒有任何人,不管是男人或女人,膽敢拿著獵槍指著柯道格,而不付出慘痛代價的。等到他一有機會把槍從她手上拿走,他就會讓她知道這個事實。
首先,他必須先對她說軟話,讓她走出馬廄站到燈光下。他計劃一直對她說話,直到他夠靠近時,再出其不意地攻擊她。他會把獵槍從她手中拿走,取出子彈,然後橫放在膝蓋上折斷它。不過,如果那是一把好槍,他便會留著。
道格幾乎看不見她。她蹲在門後,躲在陰影之中,槍把靠在門最上層的板條之上。谷倉的另一頭有一盞煤油燈掛在門柱上,但燈光對他所站的位置而言,實在微弱得不足以看見任何東西,而他距離敞開的門口只有幾呎遠。
傾盆大雨打在他身上,他全身都濕透了,他的馬「布托」也是。他需要盡快拿下馬鞍擦干牠,但顯然他想做的和這個女人願意讓他做的是完全不同的兩回事。
一道閃電照亮了門口,隨之而來的是一陣震耳欲聾的雷聲。「布托」抬起前腿,發出一聲嘶鳴,然後甩甩頭。顯然這匹馬和他一樣不想再站在雨中。
道格一面注意著指著他的獵槍,一面輕聲安慰著馬匹,告訴牠一切都會平安無事的。
「你是葛依莎嗎?」
她用一個低沉粗啞的聲音回答了他。他以為是他的口氣太凶了,因此嚇壞了她,正準備用較柔和的口氣再問一次時,他听見她開始喘息的聲音。起初他以為他听錯了,但那聲音愈來愈大。她的確是在喘息,但這實在一點道理也沒有。從他進入谷倉以來,這個女人一動也沒有動過,所以她應該不可能會喘不過氣來。
道格等到喘息聲漸漸消失之後才開口說話。「你是葛派克的妻子嗎?」
「你知道我是誰。立刻走開,否則我就要開槍了。出去時別關門,我要親眼看著你離開。」
「小姐,我是來找你丈夫談事情的。如果你能好心地告訴我他在哪裹,我會去找他談。他難道沒有告訴你我要來嗎?我的名字是……」
她吼著打斷了他的話。「我不在乎你叫什麼名字。你是鮑力手下的人,我只需要知道這點就夠了。滾出去︰」
她聲音中的恐慌令他挫折不已。「你不必發脾氣,我走就是了。能否麻煩你告訴你丈夫,柯道格會在鎮上等他,付給他那匹阿拉伯種馬的余款?不過我必須先看看那匹馬,這也是他同意的。你能記住這些話嗎?」
「他賣了一匹馬給你?」
「是的。他幾個月前賣給我一匹阿拉伯種馬。」
「你在說謊!」她喊道。「派克絕對不會賣掉我的阿拉伯種馬的。」。他沒有心情和她爭執。「我有文件可以證明。請轉告他我剛才所說的話,好嗎?」
「你買了一匹你從未見過的馬?」
「我弟弟看過了那匹馬,」他解釋道。「而他的判斷力和我一樣好。」
她突然哭了出來。道格向她走了一步,然後才發覺自己竟有想要安慰這個女人的念頭,因此他停下了腳步。
「我恨抱歉你的丈夫沒有告訴你那匹馬的事。」
「哦,天啊,拜托,不要在這個時候。」
她又開始喘息起來。她到底是怎麼了?他知道事情不大對勁,而他有種預感她的丈夫是她哭泣的原因。那個男人應該要告訴他妻子他賣了那匹馬的。不過,她的反應也未免太激烈了。
道格認為他該說些安慰的話來幫助她的心情好起來。
「我相信每一對夫妻都有踫到困難和問題的時候。你的丈夫賣掉那匹種馬,一定有他的理由。或許他是人忙了,所以才忘了告訴你。事情大概就是如此而已。」
喘息聲愈來愈大,然後停止了,接著她開始哽咽起來。這個聲音令他想到受傷的動物。道格想走開,但他知道如果她遇到了麻煩,他是不能棄她而去的……這個老派克到哪裹去了?
「這不該發生的。」她哭喊道。
「什麼事不該發生?」他問道。
「走開︰」她喊道。
道格固執地站在原地不動。「除非你告訴我鮑力是誰,否則我是不會離開的。
他傷害你了嗎?你听起來好象很痛苦的樣子。」
依莎本能地響應了她在他口氣中听到的關心。「你不是為鮑力工作?」
「不是。」
「證明給我看。」
「我必須給你看你丈夫的信及他所簽字的文件,否則我無法證明。」
「留在原地別動。」
道格一動也沒動,因此他也實在搞不懂她為何要用喊的。「如果你要我幫忙你,那麼你就得告訴我哪裹不對勁了。」
「每件事都不對勁。」
「你必須再說得更明白些。」
「他要出來了,而現在實在太早了。你難道不明白?我一定是做錯了什麼事。
哦,上帝啊,請你還不要讓他出來。」
「誰要出來了?」道格問道。他緊張地往身後看了看,然後瞇著眼看著漆黑的四周。他以為她大概是在說鮑力,不管那家伙到底是什麼人。
但是他猜錯了。
「孩子,」她哭道。「我感覺到另一次陣痛又要開始了。」
道格感覺彷佛有人在他月復部捶了一拳般。「你要生孩子?現在嗎?」、「是的。」
「哦,小姐,請別這麼做。」道格並沒有意識到自己的要求有多愚蠢,直到她啜泣著告訴他。他的頭猛然向後仰。「你現在感覺很痛嗎?」
「是的。」依莎申吟著說道。
「看在老天分上,把你的手指從扳機上拿開,放下獵槍。」
依莎根本無法思考他叫她做的事,陣痛一波波地襲擊著她,令她連站都站不起來。她緊閉上眼楮,咬住牙齒,等待疼痛結束。
當她再度張開眼楮時,她才發現她剛才不該那麼做的。那個陌生人消失了。不過他並沒有離開谷倉,他的馬依然站立在門邊。
突然間,她手上的獵槍被拿開了。她發出一聲恐懼的呼喊,往馬廄內退後了幾步,等待他的攻擊。
按著一切都在慢動作下發生。門被打開了,但對她而言,那個開門的聲音宛如刺耳、無止盡的尖叫聲。那個陌生人,一個高大壯碩的男子進入了馬廄,同她走來。他的頭發和眼楮都是深色的,他的表情憤怒……還有,哦,天啊!她希望他還不會殺她,她肚裹的孩子會死在她月復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