潔玉驚呼一聲,及時被他挽住。「我不知道,我還以為是樹枝刮傷的。」
滕斯站在另一邊。「她流了不少血,爵爺。」
「沒錯。」凱恩盡量平靜下來,免得她驚慌。他用顫抖的手輕輕拉出她腰際的衣服。
「很糟糕,是不是?」潔玉問。
「不要看,親愛的,會不會痛?」
「剛剛我看到血才開始痛。」她注意到衣服的裂縫。「討厭,他們弄壞了莉娜送我的可愛上衣。」她大叫。「凱恩,你看那個洞,那是不是……」
「了彈打穿的?」滕斯插嘴。
凱恩月兌去她的罩衫,正用小刀割開她的內衣。
「她越來越虛弱了,」滕斯小聲對爵爺說。「我們最好在她昏倒前把她送到床上。」
「我才不可能昏倒,滕斯,而且你要為你的胡說八道向我道歉。放開我,凱恩,你怎麼可以割女孩子的內衣,太不像話了,我自己來處理傷口。」
她很想把兩個男人都趕出去,卻無能為力。自從受傷之後,她的肚子一直隆隆作響,現在又開始頭暈,兩條腿也漸漸發軟。
「怎麼樣,滕斯?」她勉強問道。「你到底要不要道歉?」
還沒來得及等他回答,潔玉就知道大勢不妙。「天!我真的要昏倒了……」
第八章
潔玉突然醒來,很驚訝地發現自己竟然躺在床上,因為她一點也想不起來怎麼上床的。過了一會兒她才完全確定,老天啊!她真的昏倒了。
她盡力安慰自己這不是什麼丟臉的事,直到一陣微風從窗口吹來,提醒她只穿著內衣。凱恩和滕斯分別站在床的兩邊,潔玉看到他們一副如臨大敵的模樣,差點又要昏過去。
「好險這發子彈只是擦過去。」凱恩喃喃說道。
「感謝上帝!」滕斯回答。
「是哪個混蛋乘我不備的時候月兌我衣服的?」她冷冰冰地問。
滕斯嚇了一跳,凱恩只是微微一笑。「你感覺好多了,是不是?小姐。」管家問道。
「是的,滕斯,你干麼抓著我的手?」
「讓你不要亂動,小姐。」
「現在放開我,反正我不會干擾凱恩的任務。」
等管家一放手,她立刻推開凱恩放在她腰部的手。「你在戳我,凱恩。」
「快弄好了,潔玉。」他的聲音很嚴肅,動作卻很溫和,真是奇怪。
「你在生我的氣嗎?凱恩。」
「沒有。」他看都不看就說。
「你的口氣不能好一點嗎?」她說。「你在生氣,我真不明白……」她突然驚叫一聲。
凱恩正在替她綁繃帶。「是不是太緊了?」他的眼神充滿了關切。
「你以為這都是我的錯,對不對?」她含糊不清地說。「你一定在想——」
「喔,不,小姐,」滕斯插嘴進來。「男爵沒有要怪罪你,你又不是故意被打中的。男爵只是有點……」
「別扭?」她替他說。
避家點點頭。「是的,當他很關心某個人的時候,就會變得很別扭。」
她轉向凱恩。「你在擔心嗎?」
「沒有。」
「那麼傷勢不嚴重嘍?」
他把繃帶扎好。「只是皮肉之作,潔玉,你很快就會康復。」
「用被單蓋著我的腿,滕斯,而且閉上眼楮不準看。」她命令道。她身上辦穿著內衣,現在既然沒有生命危險,那麼維持體面還是很重要的。
避家照做了,然後出去替她安排晚餐,房間里只剩她跟凱恩。「我不管傷勢怎麼樣,」她說道。「反正我要留下來養病就是了。」
凱恩站在她床邊,露出一個令她心動不已的微笑。「你的話里好像有別的含意。」
「沒錯,你真聰明。當我臥病在床的時候,你要全天陪著我,不準離開。因為這都是你的錯。」她點點頭表示強調。可是凱恩卻一臉疑惑,她用力咬著下唇才勉強不笑出來。
「喔?」他看著她充滿期待的眼神。「你是怎麼得到這個結論的?都是我的錯?」
她聳聳肩。「我還沒想出來,不過我會的,現在答應我,凱恩,我要一直陪著我,否則我絕不肯乖乖養病。」
「好吧,親愛的。」他對她眨眨眼,表情很曖昧。「我會日日夜夜守著你。」
她當然沒有被他唬住。「當然了,晚上你可以回到自己的房間休息。」
「我非回去不可嗎?」他很失望的樣子。
潔玉不想發作,免得刺激他古怪的脾氣,而且,這一回合她已經贏了,不是嗎?
受傷的不方便很快就變成一個有利的條件︰她現在有絕佳的藉口絆住凱恩,或許她可以一直養病養到納山回來接她。
吃過晚餐後盤子還擺在腿上她就睡著了;而且夜里只醒來過一次,床頭櫃上點了兩枝蠟燭,她想起她還沒跟麥修和金寶打訊號,她立刻掀開被單。這時才注意到凱恩,他躺在床邊一張椅子上,一雙腳蹺在床上,白襯衫直敞到腰際,似乎睡得很熟。
潔玉不知道自己看了他多久。老天!他實在迷人極了,絕不僅是英俊而已;對她而言,他就像是暴風雨中一處寧靜的港口,她好想靠過去,讓他照顧與保護。
她的守衛天使開始打鼾,把她拉回現實。她輕輕從床上下來,拿起一枝蠟燭走到窗口,外面還在下雨,潔玉想到她的人還在外面淋雨,十分過意不去。她應該早點打信號,好讓他們找地方躲雨。
「你在做什麼?」
潔玉手上的蠟燭差點掉下來,她被凱恩隆隆的聲音嚇了一大跳。轉過身來,他就站在她眼前。「我只是想看看窗外,」她喃喃說道。「我不是故意要吵醒你的。」
他的頭發亂蓬蓬,睡眼惺忪,一綹鬈發落在前額,她忍不住伸手幫他整理好頭發。
「你可以明天再看。」他的聲音沙啞,充滿睡意,拿走她手上的蠟燭,放回桌上,要她回到床上。「你的腰還痛嗎?」他打著呵欠問道。
潔玉本想說不痛,可是又遲疑了一下。「會痛,」她說,期待他關懷的眼神。「還有點刺痛。對了,你為什麼會睡在椅子上?」
他把襯衫月兌掉。「你佔了大部分床面,而我又不想移動你。」
「移動我?你干麼移動我?」
凱恩吹熄蠟燭,拉起被單,然後躺在她身邊。「我要陪你直到你睡著為止。」
「但是凱恩,這樣子不大適當——」
「睡吧,親愛的,你需要休息。」他用手臂環抱住她,她想推開,卻被他一把抓住。
「這實在不大像話……」她放棄抗議,不做無謂的努力,因為凱恩已經又開始呼呼大睡了。
她想,讓他跟她睡一會兒也無妨,凱恩的確是被她累壞了。她安心地閉上眼楮,知道他絕對會守規矩。可是,很矛盾的是,她內心深處卻暗暗期盼,假如他不要那麼紳士、那麼守規矩的話該有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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凱恩花了整整兩天的時間才找到何威克大夫,他正在一個貴婦人家里幫人接生。他派一個信差來通知凱恩,說他會盡快趕來。
潔玉恢復得很快,並且對養病越來越不耐煩。她無法忍受被關在房間里像囚犯一樣,情緒變得十分低落。
天氣也和她的心情一樣,一直下雨下個不停。
凱恩也好不到哪里去。他令潔玉想起困在籠子里的猛獸,每次他在她房間里,總是很不耐煩地來回踱步,手剪在背後,不停詢問她的過去、她的家庭,尤其是她的哥哥;還有那場亂七八糟的謀殺案。兩人間的爭論就像一場決斗一樣,凱恩總是得不到他要的資料。
潔玉清楚地感受到他的挫折感,同時也發現︰跟他對抗實在是件很累人的事。她盡量小心,不要說太多真話也不要扯太多謊話。老天!他可真是難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