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格走向前。當他經過她身旁時,她試圖絆倒他。他抓住她,猛然將她拉到身旁。
「我為你帶來一個結婚禮物,父親。」道格朗聲說道。「我無法完全肯定,但是我有種強烈的感覺……這個潑婦是麥依恩的女人。」
她為他的出言不遜而踹了他一下,然後他所說的話如閃電般穿透她腦海。
一個結婚禮物?不,不可能。她無法理解。「你的父親該不是要結婚了吧?」
她的聲音像是努力從喉嚨擠出來似的,道格轉頭注視她。「對,他就要結婚了。怪了,你這個俘虜怎麼老問一些稀奇古怪的問題?」
她雙膝發軟,道格不得不挽住她。上天為證,她無法再承受任何驚奇了。首先她發現她有了個哥哥,現在她又得知她的父親要成為一個重婚者!
「他要娶那個女人?」她邊問邊用手向長桌盡頭一揮。
道格點點頭。族長的未來伴侶顯然覺得受到了侮辱。「把她帶出去,」她叫道。「她冒犯我。」
茱麗朝那女人跨出一步。道格迅即攫住她的胳臂,緊得讓她以為他捏斷她的骨頭了。她不由自主地痛叫一聲並抽身遠離他,她衣服的袖子隨之被扯裂開來。
道格看起來頗為驚駭。他用只有她能听見的聲音低語道︰「我不是故意要傷害你的,請你站好。反抗對你沒什麼好處。」
族長的嘆息聲清晰可聞。「你先離開,」他對陪在身旁的女人吩咐道。「我不需要你來干涉。」
她過了好一會兒才听命行事。當她經過茱麗身旁時,對茱麗惡狠狠地瞪了一眼。茱麗不予理會。
「麥家族長正在路上。」一個戰士在門口叫道。
茱麗覺得自己的心跳為之停止。依恩來了。
「他帶了多少人?」馬家族長喊道。
「他只身一人。」那個戰士報告道。「不慌不忙地策馬登上山丘。」
族長笑了。「這小子倒挺有膽量,」他評論道。「我敢打賭他什麼武器也沒帶。」
「的確。」戰士答復道。
茱麗渴望能沖出去投到丈夫的懷抱里。她正準備行動,但道格抓住了她,他緊緊抓住她那早已瘀青的手臂並將她拉到身旁。
「你不能虐待女人,道格,無論她多麼惹你生氣。我要的是依恩,不是他的女人。」
「上天垂憐,我求您講道理,族長,在血腥戰斗爆發以前停止這一切。」
門口傳來賴神父的禱告聲。茱麗轉過身來,看見神父正跑進大廳。
他一個箭步來到茱麗身旁。「你還好吧,夫人?」
她點點頭。「神父,你是不是來為馬家族長主持婚禮?」
「沒錯,茱麗,」神父倦怠地答道。「而且我希望能在為時已晚之前跟這些人講講道理。」
茱麗搖頭對神父低語道︰「我可以向你保證這里不會有什麼婚禮。」
「放開她,道格。」神父吩咐道。「看看你對她的手臂做了什麼好事。她的皮膚已經腫得發紫了,你傷了她。」
道格立即听從神父的吩咐。重獲自由的茱麗跑向門口,道格攬住她的腰將她抱了回來,此時依恩走了進來。
他並未佇足查看周遭狀況或估計敵人數量,只是筆直地走了進來。茱麗看了他的表情一眼,隨即閉上雙眼,依恩正想殺人。她認為道格可能成為依恩的目標。
「放開我,」她低語道。「如果你不放開我,他會殺了你。」
她的哥哥倒挺識時務的。她立刻沖向依恩並投入他的懷抱,將臉龐埋在他的胸膛上。
「你沒事吧?」他問道。「他們沒有傷害你吧?」
她可以感覺到他的發抖。她抬頭注視他,他的表情告訴她,他的顫抖並非出自于恐懼,而是憤怒。
「沒人傷害我,」她告訴他。「他們對我不錯,真的。」
他點點頭,然後輕輕推了她一把,讓她站到他身後。
他走上前去面對敵人,茱麗跟著他。重獲自由的葛罕和派特也向前移動,分立于茱麗兩旁。
兩個族長互相凝視了許久,兩人都在估量對方。馬家族長率先打破沉默。「你似乎有了個麻煩,麥依恩。我俘虜了你的女人,而且還沒決定要如何處置她。你竟敢一方面試圖和鄧家結盟,同時又派遣特使來想和我結盟,你以為你能使我們反目成仇?」
「你是個傻瓜,老頭,」依恩的聲調因憤怒而顫抖。
「玩弄我們的是鄧家的人。」
馬家族長用拳頭重擊桌面。「我和鄧家已經結盟了,你現在還想叫我傻瓜嗎?」
依恩毫不猶豫。「是的。」
馬家族長做個深呼吸以控制升騰的怒火。他將頭偏到一側凝視著依恩。然後他搖搖頭。「你放意激怒我,」他評論道。「我想知道理由何在。每個人都知道我重視家族連系,而和鄧家的結盟正好符合我的期望,你一定知道鄧家族長的二堂妹悠妮嫁給了我弟弟吧。沒錯,這就是家族聯盟,麥依恩,家族的向心力勝過一切。然而你竟因為我忠于家族而叫我傻瓜?你太聰明,不會故意激我殺你。你非常珍惜你擁有的一切,所以你到底在玩什麼把戲?」
依恩並未及時作答。
「這個女人是你的妻子嗎?」
「她和我的關系你管不著。」
馬家族長咧嘴一笑。「我可能會把她留下來,並賜給我的某一個族人。」他恐嚇道,企圖粉碎麥家族長那冷靜自制的態度。「道格,你在等她上你的床嗎?」
「是的。」道格喊道。
氣氛劍拔弩張,兩位族長就像兩頭正用頭部彼此撞擊的公牛。茱麗移到丈夫身旁。「你不可以把我留下來。」她嚷道。
她的父親雙眼微瞇。「你的魯莽使我生氣。」他怒吼道。
「謝謝你。」她答道。
依恩差點當場露出微笑。他可以感覺到茱麗正在顫抖,但盡避如此,姓馬的完全不知道她事實上有多麼害怕。這個事實使他相當愉快。
「你有英格蘭人的口音,」馬家族長評論道。「而且你似乎跟你丈夫一樣瘋狂。你們兩個究竟知不知道你們正大難臨頭?」他將目光集中在茱麗身上。「或者是……你很高興看到你丈夫處于生死關頭?」
茱麗和依恩都默不作聲,馬家族長的耐性達到了極限,他開始對依恩吼叫。依恩對于敵人的威脅似乎完全無動于衷。他絲毫不動聲色,神情仿佛木塑石雕。事實上,他看起來完全興味索然。
當馬家族長將他的憤怒之情長篇大論地宣泄出來後,已是滿臉通紅且氣喘如牛了。「喂,你有麻煩了,」他叫道。「從來沒有人敢叫我傻瓜,沒有任何人。」他將背靠在椅子上,下定決心。「我要殺掉你,依恩,就因為你那一句侮辱。」
「不!」茱麗叫道,並向前跨近一步。依恩抓住她的手,阻止她繼續前進。
她轉頭注視他。「我必須和他談,」她悄聲道。「請你諒解。」
他放開她。她取下項鏈將戒指握在拳頭中,然後走到她父親面前。
大廳一片死寂,每個人都等著她開口。
「你的確俘虜了依恩的妻子。」她開始說道。
馬家族長嗤之以鼻。茱麗張開手指,讓戒指落到他面前的桌上。
馬家族長好半晌只是木然盯著那個戒指,後來終于拿起了它,他臉上的訝異是顯而易見的。他將目光移到她身上,仍然大惑不解。
茱麗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對,你俘虜了依恩的妻子,」她再次說道。「但他娶的是你的女兒。」
第十四章
她的父親仿佛被利劍當胸穿過似的,他的身子猝然前傾,快滑下椅子時又猛然向後跌靠在椅墊上,看起來激動萬分而且難以置信。他搖頭表示拒絕相信,她則點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