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達那里之後呢?」約翰問。
「無論如何都比坐在這里等警察來逮捕我們好。」培頓說。「我們等得越久──」
麥隆打斷他的話。「我等夠了。如果必須親自動手才能把事情搞定,那麼我就要親自動手。」
約翰一拳打在桌上。「不行。」他吼道。「我們在同一條船上,除非大家同意,否則你不可以輕舉妄動。明白嗎?」
「你從什麼時候開始變成我們的老大了?」麥隆本噥。
「這樣吵于事無補。」培頓說。「大家都冷靜下來,也許達樂會帶來好消息。」
「那是另一個問題。」麥隆說。「為什麼蒙克不能向我們任何一人報告?為什麼非透過達樂不可?他領的是我們大家的錢,我們應該能隨時掌握他才對。見鬼的!我甚至不知道蒙克的行動電話號碼。」
「我覺得麥隆說的對。我們為什麼不能直接跟蒙克談?」
「你們兩個太計較小節。」約翰說。「蒙克是達樂帶進來的,記得嗎?也許我們的殺手不喜歡跟我們四個見面,是因為他不信任我們。」
「胡說。」培頓說。「達樂就是喜歡支配他。依我之見,那只是無聊的權力游戲。」
約翰惱了。「只要他把事情辦好,我才不在乎他向誰報告。」
達樂在門口听到他們的談話。「你要蒙克的行動電話號碼?二二三一六九九。滿意了嗎,麥隆?你呢,培頓?你要他家的地址?連我也不知道,但我可以盯梢、查出他住在哪里。」
「告訴我,你有好消息。」培頓說,不理會達樂的諷刺。
「如果你問的是蒙克拿到包裹沒有,答案是沒有。」
「他還是沒有找到那些該死的文件?」麥隆不敢置信地問。
「包裹一定在醫院里。」培頓說。「只有那里是蒙克無法徹底搜索的地方。」
「那就叫他再去那里找。」麥隆說。
「我叫蒙克繼續監視雷米雪。」達樂說。「他又不能分身,何況,他已經搜過她在醫院的衣物櫃。麥隆,記不記得我說過他甚至請一個助手幫忙在急診室里找過?他不可能大搖大擺地進去翻箱倒篋。用點腦筋,好不好?」
「我不喜歡假設。」約翰說。「我不相信雷米雪在離開醫院時沒有把包裹帶走。你認為蒙克搜查她家和她的診所時有多徹底?也許他在匆忙之間……」
「胡說。」達樂說。「他是職業好手。他怎麼會不徹底?他一交出包裹就能賺到一大筆錢。他跟我們一樣想要找到那些檔案。」
「都怪你的老婆。」培頓對約翰說。「她把我們害慘了。」
「我們殺了她,記得嗎?」達樂說。
麥隆把臉埋在手掌里。「約翰,都是你這個王八蛋害我們陷入這場噩夢里。」
約翰依然冷靜。「覆水難收,我們必須放眼將來。」
麥隆搖頭。「什麼將來?如果找不回那些文件,一切都完了。」
☆☆☆
塞奧的行動電話里有六個留言。他趁米雪準備晚餐時到書房听留言和做筆記。處理完留言後,他打電話給柯諾亞,要他開車從畢洛斯過來。
「晚餐好了嗎?我快餓死了。」他走進廚房問。
「還沒好。」她說。「這里不是飯店,你得幫忙。」她拿起刀開始切芹菜和胡蘿卜,他靠在水槽上看她切菜。
「天啊,妳真厲害。」
「男生們都那麼說。」
「妳用起刀來像機器人,快、狠、準。」
「你真會哄女孩子開心。」
他抓起一根胡蘿卜送進嘴里。「妳要我做什麼?我快餓死了。」
「那個雙層漢堡沒有用嗎?」
「那只是開胃小菜。」
「你可以幫我點燃烤爐的火,你右手邊的抽屜里有火柴。」
「烤爐在後院嗎?」他狐疑地望向窗戶外面。
「那當然。怎麼了?」
「我需要擔心外面有另一條‘露薏’嗎?」
「不需要。」她向他保證,然後忍不住捉弄地說︰「當然啦,貓王可能在附近。你可能會想帶掃帚出去,以防萬一嘛。」
他戛然止步。「貓王?」
她撕下一張鋁箔,把蔬菜堆在中央。「本地的名人。上次看到‘貓王’的人發誓牠有十六尺長。」
「給鱷魚取名為‘貓王’?你們這些人有毛病不成?」
「不是每一只都有名字。」她辯道。「只有令人印象深刻的那些。」
「鱷魚叫‘貓王’的事是妳在開玩笑,對不對?」
她甜甜一笑。「可以算是。」
「拿鱷魚捉弄害怕鱷魚的人可以算是很殘忍的,米克。」
「我寧願你叫我米雪。」
「我寧願妳別拿鱷魚開玩笑。」
「好。一言為定。」
「為什麼我不能叫妳米克?大家都那樣叫妳。」
她仔細摺好鋁箔的邊緣。「我不希望你把我當成一個……米克。」
「為什麼?」
「那個名字太不女性化。你認識的男人中有幾個會想和一個名叫米克的女人交往?」
「什麼?」
「算了。」
「我不想算了。妳剛才說妳想和──」
她打斷他的話。「不,我沒有那樣說,反正別叫我米克就是了。去點火吧!別那樣看我,好像你認為我神經病發作了。如果你害怕,盡避放聲尖叫,我會帶掃帚出去救你。」
「男人不尖叫,而妳,米雪,有病態的幽默感。」他再度瞥向窗外。「見鬼的!鱷魚在夜間出來活動,對不對?我才是神經病發作,沒事跑來這個……」他本來要說窮鄉僻壤,但及時改口。「……荒郊野外做什麼。」
但她已經猜到他原本要說的話。她的眼神說明了一切。「我不知道。你告訴我,你跑來這里做什麼?」
「我來釣魚的,記得嗎?我沒料到會有鱷魚擋路。」
「到目前為止並沒有。」她指出。「而且你來這里不只是為了釣魚。」
「妳說的沒錯。」
「然後呢?」
他聳聳肩。「也許我是來尋找某樣東西的。可以嗎?」現在他听來充滿敵意了。
她轉向水槽。「告訴我你要找什麼,我幫你找。」
他不發一語地走出去,她不明白氣氛為什麼突然變得如此緊張。前一分鐘他們還在開玩笑,下一分鐘塞奧就變得嚴肅無比。他在表面上是那種悠閑自在、從容不迫的人。就像一泓深藏不露的靜水……她心想。布塞奧絕不是只有好看的外表而已。
她決定放輕松。如果他願意,他自然會告訴她他的問題是什麼。她不會像潑婦似地對他嘮叨不休。
悶熱卻迷人的夜晚,他們在陽台的鍛鐵桌上吃晚餐。他們的談話內容膚淺而勉強,但塞奧的胃口完全不受影響。他像她父親一樣狼吞虎咽,把晚餐吃得精光。
「如果我像你這麼會吃,我就得把門加寬了。」她說。
他靠在椅背上閉起眼楮。「這里好平靜,傾听著牛蛙和蟋蟀的叫聲。」
她不想害他反胃,所以沒有說明從遠方傳來的其實是鱷魚的叫聲。從小在沼澤地帶長大的她,甚至沒有注意到那些聲音,但她有預感實情會嚇壞大都市先生。
他堅持洗碗。她沒有洗碗機,他只好用手洗。收好調味料後,她拿起毛巾開始擦干他洗好的碗。
「妳為什麼還沒有結婚?」他問。
「沒有時間。」
「現在有交往的對象嗎?」
「沒有。」
好極了,他心想。他不打算在寶文鎮久留,但當他在鎮上的期間,他不希望有別的男人礙事。只有薄情寡義的混蛋才會有那種想法,他心想。
「你在想什麼?」她問。「你的表情突然變得好凶惡。」
我在想我是個自私的混蛋。「我在奇怪為什麼沒有男人追求妳。任何男人只要看妳一眼,就會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