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思是有兩個蘇格蘭蠻子會前來娶走愛琳、愛麗和我之中的兩個,他們有權任意挑選,妳不在被挑選的名單之上,杰宓。爸爸說諭令上只提到我們三個的名字。」瑪莉答道,接著她宣布了最後一個驚人的消息。「而且據說金亞烈,兩個蘇格蘭蠻子中較有權勢的那一個,曾親手殺死了他的前任妻子。」
杰宓驚呼了一聲。但隨即深吸了一口氣,強迫自己藏住心中的懼怕,她的家人全都滿懷希望地看著她,她不能讓他們失望。「爸爸,你真的沒有辦法讓國王改變主意嗎?我們能不能趕快把賦稅補繳給他,或者再稍微多繳一些以撫平他的怒氣?」
男爵搖搖頭。「那表示我必須再向農奴課一次稅。妳和我一樣清楚那些農奴承受不住那麼大的負擔的,今年的收成並不算好。」
杰宓點點頭,努力不讓失望流露在臉上。顯然爸爸真的把那筆稅款花得一文不剩了。「對了,為什麼我不在國王提出的名單上呢,爸爸?」她提出了另一個問題。「難道他忘了你有四個女兒了嗎?」
「不,不是這樣的。」杰姆男爵避開了她的視線,深怕他的小女兒會從他的眼中看到真相。其實亨利國王並未把杰宓除外,諭令里面的字眼是「女兒們」三個字。但是他知道要是少了他最小的女兒照顧他,他的日子一定會過不下去,所以他就擅自決定杷她除外。他認為他這麼做很聰明。「因為只提到『瑪蒂的女兒』。」他宣稱。
「唔,我听起來覺得很沒有道理。」愛麗邊擤鼻涕邊批評道。
「誰知道國王的腦袋里在想些什麼?」瑪莉聳聳肩。「妳只要記著多謝上帝幾聲就好了,杰宓。至少妳不須嫁到蘇格蘭去。想想看,要是妳被蘇格蘭人選上,妳就不能嫁給妳的安德了。」
「這一定是原因所在。」愛麗打岔。「安德男爵很有權勢,而且人緣很好。他曾對我們這麼說過。一定是他讓國王改變主意的。」
「這可能是理由所在。」杰宓喃喃說道。「只要安德真的是像他聲稱的那麼有權勢。」
「我不覺得杰宓真的想嫁給安德。」瑪莉告訴雙胞胎。「妳不必對我皺眉,杰宓,我敢說妳甚至不是非常喜歡他。」
「爸爸喜歡他!」愛麗先瞪了她父親一眼,才發表她的意見。「我打賭是因為安德答應婚後住在這里,好讓杰宓繼續為他做牛做馬──」
「听著,愛麗,不要再開始說這些老套了,拜托。」杰宓懇求道。
「我就看不出我想在杰忘婚後把她留在這裹有什麼不對?」男爵嘟壤道。
「我知道真正的原因是什麼了,」愛琳說。「而且我現在就要告訴杰宓。妹妹,安德已經把妳的聘金交給爸爸了,而且他──」
「妳說什麼?」杰宓從椅子上跳了起來。「愛琳,妳一定是弄錯了。沒有騎士會為了娶妻而付出聘金的。爸爸,你沒有拿過安德一分錢,對不對?」
杰姆男爵沒有答腔,只是專心地喝著他杯里的酒。
「喔,上帝!」瑪莉耳語。「愛琳,妳知道妳暗示了什麼嗎?如果妳說的是真話,我們的父親等于是把杰宓賣給了安德呀!」
「我親眼看見安德把一袋裝得滿滿的金幣交給爸爸的。」
杰宓覺得腦袋里彷佛有一枝錘子在敲擊一樣,她決心把那袋金幣的真相問清楚。「爸爸,你沒有真的拿我去換那袋金幣吧?你沒有那麼做吧?」她無法掩飾住聲音中的懼意。
「不,當然我沒有,我的天使。」
「爸,你知不知道你只會在你做了很可恥的事的時候,才會叫我們天使?」愛麗嚷道。「上帝!我越來越恨這個昵稱了。」
「那只不過是一筆小小的借款罷了,」杰姆男爵叫道。「快給我停住這種我會賣掉我的寶貝的荒謬說法。」
杰宓的雙肩釋然地放松了下來。「原來如此,妳瞧,愛琳、安德給爸爸的錢只是借款罷了。妳害我白擔心一番。現在我們好不好回到正題呢?」
「爸爸又開始一臉的罪惡感了。」瑪莉評論道。
「爸爸當然覺得很難過,」杰宓說道。「妳大可不必在他的傷口上撒鹽,瑪莉。我確信他已經夠難過的了。」
杰姆男爵對他的小女兒微笑。「這才是我甜蜜的小天使。」他稱贊道。「對,杰宓,蘇格蘭佬抵達的時候,我希望妳能暫時躲起來,沒有必要以他們得不到的東西引誘他們。」
杰宓努力把注意力拉回手邊的問題上,不過那筆借款的事卻一直在她的腦中回蕩著。此外,她有種模糊的不安感受,彷佛她父親對這樁聯姻還保留了什麼沒說。「爸爸,我覺得你似乎還有些事情沒告訴我們。」她試著想從她爸爸的口中哄出真相。
「上帝,妳是說還有更糟的?」瑪莉嚷了起來。
「爸爸,你還保留了什麼,?」愛琳大叫。
「快老實說呀,爸爸!」愛麗也要求道。
杰宓再次示意她們住嘴,她可以感覺到自己的脾氣也漸漸冒出來了。「我可以看看國王的手諭嗎?爸爸?」她問道。
「杰宓的媽媽教她認字的時候,我們真該和她一起學的。」愛琳嘆口氣說。
「胡說!」愛麗駁斥道。「斯文的淑女才不需要學什麼讀寫,不過我們以前倒是真的應該和杰宓一起學那些難听的蓋爾語。譯注:蓋爾語為蘇格蘭當地通行的方言。。」她宣稱。「我不是在諷刺妳,杰宓。」瞥見她妹妹皺眉頭的動作時,她很快補充一句:「我真的希望以前學過蓋爾語。」
「妳是說那兩個蘇格蘭怪物可能不會說我們的語言?」愛琳驚叫,然後又放聲哭了起來。
要是愛琳不哭,杰宓也許還壓得住她的脾氣。「那又有什麼差別?」她月兌口說道。「那個蘇格蘭男人是要殺他的新娘,可不是要和他的新娘說話。」
「那麼妳是相信那個傳聞了?」瑪莉驚喘地問。
「不,」杰宓答道。她已經開始後悔了。「我剛才只是開玩笑。」她閉上眼楮,很快祈禱上帝賜與她耐性,接著她轉向愛琳。「對不起,愛琳。」
「我接受。」愛琳啜泣著說道。
「爸爸,把國王的手諭給杰宓看一看。」瑪莉突然要求道。
「不行。」男爵沖口答道,為了不使他的天使們起疑,他又立刻放軟了口氣。「妳不必再重看一遍,杰宓。上面寫得很清楚:兩個蘇格蘭佬會在下個星期來到,他們將帶兩個新娘回家。」
杰宓原想繼績追問,但她的三個姊姊又再度開始哭鬧,所以她決定先把腦筋用來想一個解決之道。「或許我們可以服說那兩個蘇格蘭佬放棄和妳們結婚的念頭。」思考片刻之後,她開口對姊姊們說道。
「怎麼說?」那三個女孩眼楮一亮地問。
「我們可以讓他們以為妳們通通得了傳染病,像天花什麼的。」
「我們可以在臉上畫上一些膿疤!」愛琳破涕為笑。
「而且我們還可以假裝隨時都想嘔吐,」瑪莉也有了靈感。「那些蘇格蘭佬一定會嚇得奪門而逃。」
四個女孩都因為瑪莉那想象力豐富的場面而笑了起來。男爵的心為之一安。他對他的天使們慈愛地一笑。「是嘛,我就說過一定會沒事的。」他當然是沒說過這句話,不過這個事實一點也不令他困擾。「妳們繼續計劃吧,我要去睡個回籠覺了。」他迫不及待地離開了大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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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個時辰以後,杰宓獨自走向馬廄,從很久以前開始,老馬佚畢克就一直是她最信任的良師益友。他把所有他認為她必須學的東西包括騎馬、打獵、射箭、蓋爾語等等都傳授給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