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俠骨柔情 第2頁

作者︰茱麗•嘉伍德

繩子終于割斷,他的雙手自由了,鄧肯一動也不動,藏住表情。這個女孩又站在他面前對他微笑,然後轉身跪下來撿他的衣物。恐懼使這個簡單的工作變得笨拙,梅德琳站起來時踉蹌了一下,然後站直身子,轉向他。"請跟我來。"她給他指示。

他沒有動,還是繼續站在原地,望著,等著。

他的遲疑令梅德琳皺眉,然後她心想凜冽的寒冷大概使他無法思考了。她一手把他的衣物緊抓在胸前,厚重的靴子在她的指尖下搖晃,一手圈住他的腰。"靠著我,"她低語,"我會幫你,我保證。但請你移動,我們必須趕快。"她的視線望向通往城堡中的大門,聲音隱約藏著恐懼。

他反應她沮喪的催促。雖然他想告訴她,他們不必躲藏,因為現在他的人正攀梯進城,但他改變心意。她知道得愈少,時機一到時他的勝算愈大。

她還不到他的肩膀,但她仍勇敢地搭住他的肩膀,讓他將全身重量靠向自己。"我們去教堂後面神職人員的住處。"她溫柔地低語,"他們絕不會想到去那兒搜查。"

這個戰士沒有很注意听她在說什麼。他的眼神飄向北邊的城牆頭。半輪明月發出陰森的亮光,勾勒出爬上牆頂的士兵。當他的軍隊成群結隊沿著森林小徑包圍這片城牆時,不露一絲聲響。

鄧肯滿意的點點頭。羅狄恩的士兵跟他們的主子一樣蠢。在嚴寒的天氣中,竟把大門守衛召進去,讓四周城堡沒有防護,脆弱易攻,對敵人暴露弱點。他們全體會因此而亡!

他听到隱約的口哨聲後,快速地抬起頭,下一道暗示要他們稍待。他掃向這個女人看她有不沒有發覺,他另一只手準備封住她的嘴以防她發現後通知敵人。但這個女人正奮力地跟他的體重掙扎,絲毫不知道她的家正被人偵視。

他們到達一道窄門前,梅德琳以為這個俘虜情況非常危急虛弱,一手試著支撐他靠在石牆的身體,一手拔掉門栓。

男爵知道她的意思,自動地靠在牆壁,看她托著自己的衣物,跟冰凍的鐵鏈奮戰。

門開了,她馬上扶住他的手,領他穿過黑暗。淒涼的狂風不斷席卷他們,他們穿過漫長、潮濕的回廊到了盡頭的第二道門。梅德琳很快地打開它,招呼他進去。

他們進入的房間沒有窗戶,但有好幾根點燃的蠟燭發出亮光照著這聖堂內隱密的避難所。空氣中有著霉味,木制的地板滿是灰塵,塵封的蛛網在低梁上搖曳。教士外出穿的各色道袍掛在壁鉤上,中間有張草席床,上面鋪著有厚毛毯。

梅德琳關上門,放松地嘆了口氣。目前他們暫時平安。她把他移到床上坐下。"當我目睹他們對你的所作所為時,我準備了這個房間。"當她把衣物交給他時,她解釋,"我的名字是梅德琳,而我是……"她開始解說自己與羅狄恩的關系。"我會跟你留在這里直到明晨天一亮時,我就告訴你一條隱秘的通道,即使是羅狄恩也不知道它的存在。"

男爵坐下來,交疊雙腳。他穿上上衣,一邊听她說話。他在思慮這個女子的英雄作為將使他的生活更加復雜。他很疑惑如果她發現他真正的計劃時,她會有何種反應。但他仍決定完成原先的計劃。

當他的寬闊胸膛再度穿上鎖子鎧時,梅德琳把一條毛毯覆在他肩上,然後跪下來,面對他。她移動他,伸直他的腿。當她審視他的腿時,因關懷而皺起眉頭。他想拿他的靴子,但梅德琳止住他的雙手。"我們必須先溫暖你的腳。"她解釋。

她深吸一口氣,思索能使這凍紫的肢體恢復生命的方法。她的頭低下來,擋住戰士若有所思的目光。

她拿起另一條毛毯,開始包裹他的腳,然後搖搖頭,改變想法。不再解釋,她拉開毛毯,月兌掉斗篷,卸掉插刀的劍鞘,及裝飾用的綠色皮帶,丟在這個戰士的旁邊。他對她的奇怪行徑非常好奇,等待她的解釋。但梅德琳不發一語,她深吸一口氣,抓住他的腳,快速地,不假思索地,將他的雙足貼在她溫暖的胃部。

當他冰凍的皮膚接觸她溫熱的肌膚時,她輕呼出聲。梅德琳用她的外袍卷住她的雙臂,然後把鄧肯抱向她。她的細肩開始顫抖。鄧肯覺得她好像要把他身上的寒氣全都過繼給自己。

這是他看過最不自私的行為。

他的腳很快地有了知覺。他覺得有幾千把刀子正戳著他的腳,燒痛得他幾乎無法忍受。他想移動位置,但梅德琳不允,反而以驚人的力氣繼續溫暖他的腳。

"如果會痛,那是好現象。"她告訴他,聲音嘶啞。"疼痛很快會過去。何況,你非常幸運,還能有感覺。"她補充。

她話中的責難語氣令他吃驚,鄧肯馬上揚起眉毛。梅德琳也抬頭看他,抓住他的表情,她趕快解釋。"如果你當初不那麼粗心大意,現在也不必如此。我只希望過了今天以後,你能學得教訓。我不會再救你第二次。"

梅德琳語氣溫婉,她甚至想對他笑,"我知道你相信羅狄恩會依榮譽行事,但你錯了,羅狄恩根本不知道榮譽為何物。以後要記住,你可能下一次還會踫到。"

她低垂雙眼,思忖放掉她兄長大敵的代價。羅狄恩不久便會拆穿她是造成此次逃月兌的幕後功臣。梅德琳低聲祈禱,感謝上天,羅狄恩現在不在城堡中,這增加了她逃跑成功的機率。

首先,這個爵爺需要人照料。一旦他安全上路後,她再去煩惱這件事帶來的後果吧!現在先不要想。"做都已經做了。"她耳語,聲音充滿痛苦、絕望。

男爵對她的言語沒有反應,她也沒解釋。沉默像逐漸加深的鴻溝隔在兩人中間。梅德琳希望能說些什麼,說任何話來消除她的不安。她很羞澀讓他的腳如此親密地貼近她,就在她胸部底下。這個思想令她臉紅。她壯起膽來快速瞥他一眼,看他對自己奇怪的治療方法有何反應。

他正等待她抬頭望他。很快而且毫不費力,鄧肯攫住她的凝視。他想她的眼楮如楮朗的天空般一樣地蔚藍,也同意,她一點也不像她哥哥。他提醒自己,外觀不足為道,雖然自己有點被她眩人的天真凝視所迷惑。他警告自己,她只是敵人的妹妹,沒有別的。她是他的籌碼,是要引那個惡魔入甕的陷井。

梅德琳望入他的雙眸,覺得他的灰色眼楮跟她的短劍一樣地冰冷。他的臉好像是石頭雕成的,因為那里看不見一絲感情,一點也沒有。

他的頭發是深褐色,有些長,有些松,但也無助于軟化他的五官。他的嘴唇堅硬,下巴崩緊,她還注意到他的眼角一絲皺紋也沒有。他不像那種會開懷大笑,或微笑的人。不,她突然憂慮起來。他跟他目前現狀所要求的一樣冷酷無情。他的首要責任是個戰士,其次是男爵,她猜測他生命中沒有開心微笑的余地。

她忽然了解自己一點也不知道他心里在想些什麼。不知他內心的打算使她擔憂。她藉著咳嗽想掩飾她的尷尬,思索該如何打開話匣子。或許,他若對她說話會顯得較沒威脅性。

"你原想單獨面對羅狄恩嗎?"她問,一直在等他的回答。但他的保持沉靜,令梅德琳很沮喪。她告訴自己,這個戰士就跟他的愚昧一樣地固執。她剛救了他的性命,而他一句感謝的話也沒有。他的態度跟他的外表及聲音一樣地嚴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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