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告訴克林他們新雇的人手時,他笑了起來,隨即又因得知他薪水微薄的管家竟是玫恩和可婷唯一的經濟支柱時,迅即恢復嚴肅的表情。他早已知曉富恩的雙親已亡故……滕斯推薦他的佷子作克林的管家時已告訴過他,只是他未曾提及他有妹妹。不,他不知道,而且很高興莉雅接納了兩姊妹。第二天一早,他就給富恩加了薪。
那天下午有人送花來給莉雅,是狄先生用以表示對她「悲劇性的損失」的哀悼之意。莉雅在插花時,克林卻對著小卡片皺眉。「這是什麼意思?」他問道。
「伯特死了。」
克林聞言放聲大笑,她則微微一笑。「我想你應該很高興。」
「這時候你還笑未免太無情了吧,克林。」
凱恩站在餐廳門口,對著他弟弟大皺其眉。他轉向莉雅欲向她表達哀悼之意,卻發現她正淺笑盈盈。
「伯特不是你們的好友嗎?」
「不再是啦。」克林慢吞吞地說道。
凱恩大搖其頭,克林又笑了起來。「他根本不存在。」他解釋道。莉雅道。「莉雅創造了‘他’她讓狄馬修听話。」
「但是他給過我很好的意見。該死,我一定會想念他的。我……」
「是‘莉雅’給了你好意見,以後問她好啦。」克林建議道。
凱恩一副驚愕狀。莉雅給了她丈夫一個「早告訴過你了吧」的表情,才又轉向她的大伯。
「狄先生只有在相信我會把消息轉告伯特時,才肯真正跟我談投資的事。而從現在起,他就改為跟克林談了。如果他發覺伯特根本不存在,一定會很不高興,為此我請求你什麼都別說。」
「何必這麼煞費周章呢?」凱恩問道,仍無法確定自己是否相信她的話。
「因為男人喜歡和男人打交道。」她耐著性子解釋。
「你來有事嗎?」克林改變話題問道。「有任何新的消息嗎?」
「沒錯。」凱恩連忙恢復理智。「他們在離蓓莉的埋尸處約五十碼外發現了羅萍夫人的尸體。」
「老天爺。」莉雅低呼道。
克林伸手環住他妻子的肩。「還有其它的發現嗎?」
凱恩搖頭。「目前還沒,他們還在繼續搜尋當中,尼爾已被控以第二樁謀殺的罪名了,他經由他的律師提出和莉雅一談的要求。」
「絕對不成。」
「克林,我認為我應該和他談談。」
「不行。」
「拜托理智點嘛。」她央求道。「你不想確定他就是真凶嗎?」
克林嘆口氣。「那就我去和他談。」
「尼爾不喜歡你。」莉雅提醒她的丈夫。
「我管他喜不喜歡我。」克林說道。
她轉向凱恩。「克林把人家丟出去過。」她解釋道。「我很難想象現在他還會想和他交談。」
「新門監獄對一個人的影響說不定會教你大契一驚呢。」凱恩說道。「我倒以為他會和任何他覺得能幫他的人談。」
「你不準去,莉雅。」克林對她說道。「不過,」見她又要抗議隨即接著說道。
「你可以寫下任何想問尼爾的問題,我一定替你問他。」
「我已經寫好了。」她答道。
「那就去拿來給我。」
「克林,我和你一道去。」凱恩宣布道。
莉雅知道繼續和她丈夫爭辯無益。他眼中的神色已明白告訴她,對此事他要堅持到底。她上樓去拿紙條,在上面又加了幾個問題後,才又下樓來。
「我們搭我的馬車。」凱恩對他弟弟說道。
克林點點頭。他接過妻子的紙條將之放進口袋內,並和她吻別。「待在家里別出去,」他命令道。「我馬上回來。」
「她不會留在家里」。凱恩插口道。「我忘了提,納山在一小時內就要來接她了。」
「干麼?」克林問道。
「潔玉要你老婆見見莎娜,」他解釋道。「母親和凱琳也在。」
「納山會陪莉雅去嗎?」克林問道。
「對。」
莉雅轉身上樓。她得趕緊換個衣服,想留給莎娜最好的印象。
「我該帶禮物去嗎?」她喊著問她丈夫。
克林正要走出門口。他對她說那是個好主意,但他的語氣卻告訴她他已有些心不在焉。
玫恩助她換衣服。富恩的妹妹很緊張,也有些笨手笨腳,但取悅女主人的心意卻是再明顯不過了。
沒多久納山就來接她了。莉雅帶著富恩重新包裝的禮物下樓,請納山替她拿著卻沒解釋那是什麼東西。
克林的合夥人一副心有旁鶩的樣子,在到凱恩城里的大宅的一路上幾乎沒對她說一個字。
她終于開口問他究竟是什麼事情。
「我查遍了帳簿,」他解釋道。「想找出一些進帳的來源。克林才有數字頭腦,那些入帳可把我搞得暈頭轉向的。」
「克林臥病期間是我記的帳,」她說道。「也許是我弄錯了。你認為收支差額有錯嗎?」
納山搖搖頭。「克林告訴我你做得比他好。」他微微一笑,伸長雙腿。莉雅挪挪裙裾好給他多一點空間。
「我找不到一筆多出來的存款的營運收據。」他說道。
她終于明白了他的煩惱所在,正是克林得自國防部的酬金。
「一共有四筆進帳沒有收據。」她說道。
「沒錯,就是四筆。」納山同意地一點頭。「你曉得克林打哪兒得來這筆錢的嗎?實在很沒道理……船運的收入都有登記,而且我知道他並沒有其它的秘密收入。」
「你問過了他了嗎?」
納山搖頭。「我是今天早上發現的。」
「你和克林……分享一切嗎?我的意思是,你們會對彼此有所隱瞞嗎?」
「我們是合伙人,莉雅。如果我們連彼此都無法信任,又還能信任誰呢?」他對她投以銳利的瞥。「你知道錢是哪里來的,對不對?」
她緩緩點點頭。「應該要由克林來告訴你才對,而不是我。」她大聲理論道。
「錢是你的嗎?」
「不是。」
「那究竟是誰的?」
他是打算追究到底。而因為納山不僅是克林的合夥人,同時也是他最好的朋友。因此莉雅決定告訴他應該無妨。
「你得答應我絕不向凱恩或其它克林家里的人提及此事。」她說道。
納山點頭,他的好奇心被挑起來了。「我答應。」
「克林是私底下從事一些工作才有那筆錢的。」
納山往前傾身。「他為誰工作?」
「理察爵士。」
他的咆哮幾乎把她的禮物震下座位。納山先前看來只是頗有興趣而已,因此他震怒的反應著實嚇人。她驚跳一下,而他惡狠狠的詛咒則令她一度瑟縮。
重拾自制的納山立刻為不雅的言詞致歉,只是他的眼神依舊令人不寒而栗。
「我想最好還是由克林來解釋,」她結巴道。「不過他現已不再為理察爵士工作了,納山。」
「你確定?」
她點點頭。「非常確定。」
納山長吐一口氣並往後靠。「謝謝你告訴我。」
「克林一定會跟你說的,對不?」
她的聲音中的憂慮極其明顯。納山感覺到她已開始後悔告訴他此事,遂微笑道︰「對,他一定會跟我說的。事實上,我今晚就會問他。」
接著他改變了話題以免她繼續不安,幾分鐘後他們抵達了凱恩的宅子。
門一打開,莉雅便先見到了富恩的伯父滕斯。他是個不怒自威的老紳士,行事、儀節一絲不苟,不過問候她時,他眼中卻閃著溫暖的光芒。富恩大概在他面前盛贊過她,滕斯提起了他听說玫恩和可婷也在她手下做事了。
通往客廳的門大開著。凱恩的女兒一見到她立刻便撒腿跑了過來。四歲大的小女孩拉著滕斯的手行禮以防跌跤,不過她的淑女禮節也僅只于此了。她一施完那煩人的禮,便放開滕斯跳著樊上她納山舅舅的腿了。當他舉起她像頂帽子似地往上拋時,她興奮地尖叫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