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她也沒有姓柯的那麼重要。」賀亞昂說。「你拿到的是什麼?」
「根據‘高飛男孩’說,她用另一個名字好端端地活著。他說有些網上掮客設了一個程式,把假的資料和線索提供給任何想要找她的人。所以我們一開始雇用的調查員才會找不到真的線索。」
「她在哪里?」賀亞昂嚴厲地問。「我要你們立刻去接她回來。」
雷恩胸中的火燒得更高。他需要口袋里的藥片,可是當著老板的面吃藥,肯定不是好主意。他應該表現出鎮定和掌控全局的模樣。
「可能不容易。對方只說她在洛杉磯地區,他也沒有確切地點。」
「洛杉磯地區?」賀亞昂修過的指甲抓緊一枝金筆。「那對我們有何幫助?洛杉磯地區很大的。」
「我知道,不過現在有了名字和新身分的一些細節,找到她應該不難。如果你允許,我
將在今天下午出發。」
「不要企圖自己帶她回來。找到人後監視著她,然後立刻打電話給我,我會派朗文和阿尼去幫你。他們懂得使用帶她回來需要的藥物。」
「是。」雷恩讓聲音盡量地尊敬。「我要指出的是,一旦找到她,要如何帶她回來?」
「兩個醫務士會使她容易應付。」
雷恩覺得賀亞昂或許有一些花俏的學位,常識卻很不足。
「我的意思是,姓柯的女人已經用另一個名字生活了將近一年,她應該也在工作,這表示她會有朋友、同事、鄰居,我們當然不能在街上抓了她就走。」
「那當然。」賀亞昂放下金筆,起身走到窗前。「事情必須做得很機密。」
「對,所以我的想法是,我去洛杉磯,找到這個女的,觀察出她的例行行蹤,再找合適的機會,不驚動別人地把她帶回來。」
賀亞昂看著湖水思考雷恩的建議。
梆雷恩的胸內灼熱不已。
「好,」賀亞昂終于說。「這樣很合理。我們不要引起任何注意,帶她回來的行動要盡量地小心和安靜。」
雷恩輕吁一口氣,向門口退去。「我已經定了機票,只需要回家拿幾件衣服。因為開車去機場很遠,請恕我現在就告退。」
「讓我知道進度。」
「是。」
「我不喜歡這種狀況,」賀亞昂喃喃低語。「可是我們也只能感謝‘高飛男孩’找上我們,而不是柯佛瑞。」
雷恩聳聳肩。駭客找上療養院並無神秘之處,對方不難猜到這種地方的運作方式。他知道燭湖莊肯定想盡量不引人注意的把病人找回來。
雷恩清清喉嚨。「去找柯先生的風險大了許多,他沒有特殊的理由必須保密。柯佛瑞有錢有勢,他甚至可能去報警,那時‘高飛男孩’的如意算盤就毀了。」
賀亞昂皺起眉頭。「‘高飛男孩’怎會認為我就願意付錢買消息?」
「誰知道?也許他滲透進去的‘身分掮客’的網站資料庫里,有柯佛瑞付了多少錢才把他的親戚放在這里的紀錄,‘高飛男孩’知道這樣一筆收入對燭湖莊的意義。更重要的是,他猜出你銷售的是沈默,這個地方經不起負面的宣傳。」
賀亞昂的手握緊又松開。
說完他的觀點,葛雷恩很滿意地轉身走過厚厚的米色地毯。
來到外間辦公室,黎費娜放下文件抬起頭。藍眼金發的她美麗極了,可是他卻把她當成響尾蛇。他相信她跟賀亞昂有染,可是又謠傳她跟會計部一個男的在交往。他毫無羨慕之意,跟蛇睡覺,遲早會被咬到。
「你要去洛杉磯找那姓柯的女人?」費娜問道。
她知道里面的對話,雷恩並不訝異。費娜也許在療養院的許多地方都裝有監听設備,這也是他必須時時和處處小心的緣故。
「是啊!」他看看手表繼續走。「我得走了,怕趕不上飛機。」
費娜並沒有祝他一路順風,只回頭繼續整理她的檔案。
到達走廊的安全之地時,胸中的灼痛已經憋得他快無法忍受,趕緊從口袋抓出藥瓶,旋開瓶蓋、倒出幾顆藥片到手掌心,慌亂的扔進嘴里嚼動。
他知道心灼燒的狀況為何今天特別嚴重。因為他已經作出決定,而那表示開始對賀亞昂說謊。這是一件很可怕的事,因為如此一來他等于把回頭的橋全部燒掉了。
他告訴賀亞昂,「高飛男孩」只說出姓柯的女人現在所用的名字,以及她在洛杉磯附近。這根本是胡說八道。他完全不敢讓賀亞昂和李費娜知道,「高飛男孩」其實有多麼厲害。
謗據這名駭客所提供的資料,姓柯的那女人根本不在洛杉磯地區。她在亞利桑那州一個名叫輕語泉的城市。「高飛男孩」並且附贈公司及住家的地址與電話號碼,亦即葛雷恩需要的資料早已一應俱全。
如果這些資料是在一年前、那女人剛失蹤時得到,他會立刻去向賀亞昂報告。可是就在這一年的某一個時刻,也許是他發現自己一、兩個小時就要吃一些治療胃痛的制酸藥片時,他就決定不管薪水多高,他已經不想替賀亞昂這個雜種工作了。
問題是,昂貴的生活方式和他從來存不了錢的事實,使得他並沒有舒舒服服退休的本錢。當這個駭客夾帶那女人的資料出現時,他少有的創造力突然迸發了出來。
第五章
「杰夫和席奧說你的第一位客戶今天上門了。」邦妮從桌子的另一頭說著話。
「他們說對了。」艾森叉了一大塊炭烤比目魚,望向也坐在餐桌旁的兩個佷子。「不過她對我的專業技能似乎沒有太好的印象,那急著逃跑的模樣,還差點在樓梯上把你們兩個給撞倒了,對吧?」
「反正你已經拿到她預付的費用了。」杰夫滿嘴的馬鈴薯。
「我或許沒有在禮儀學校拿到第一名,」艾森說。「經營生意總還懂得一些。黃金律的第一條就是,一定要在客戶離開辦公室前拿到訂金。」
杰夫咧開嘴笑了起來。八歲的他比弟弟大兩歲,雖然還有些成長中男孩難免的笨拙,但是他笑起來的神情,簡直就跟他父親一模一樣。
艾森看向桌子那邊,瞥見邦妮眼中一閃而過的渴念。德魯去世已經三年,他相信他的弟媳已經設法接受了那份損失。可是他很清楚不管多久,只要看見兒子,邦妮就無法不想到她的丈夫。德魯是她的摯愛。
然而在杰夫和席奧掛上父親的微笑、發出父親的笑聲時,想念杜德魯的,並不是只有邦妮。艾森也在那些時候倍加想念他的弟弟。
德魯小他四歲。兄弟倆一向非常親密,但是任何熟識他們的人都會覺得不可思議,因為就個性和脾氣來說,他們是南轅北轍的兩個人。德魯凡事熱心、樂觀,絕頂聰明,對管理和財務頗有天賦,是天生的商界高手。他也很早很快地在商界有了成就。
德魯在崔石工業公司的董事會選他當上執行總裁的七個月後失蹤,同時不見蹤影的還有公司的一大筆錢。
警方的推論是,德魯拋下家人、朋友和洛杉磯的生活卷款潛逃,而且已經在加勒比海的某處用一個新的名字逍遙去了。這種事常常發生的,警察說。
艾森和邦妮卻堅信不可能如此。只是,當艾森內心深處已經感覺到弟弟的死亡時,邦妮仍然滿懷希望。而當某個靈媒宣稱她一直感應到什麼之後,情況惡化了一千倍,邦妮更是堅信德魯還活著。
艾森運用只有自己知道的方法應付沈重的哀痛。他懷著復仇的決心與讓所有認識他的人──包括他的妻子──都很震驚的憤怒,著手追尋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