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芬回頭看她。「怕你父親?」
「是的。如果他有個外孫,他會產生佔有心,甚至比對我還強烈,最近他的脾氣愈來愈壞,我嚇壞了。」
黛芬很震驚。「老天,你一直活在恐懼中,是不是?」
安娜繃著臉。「我很高興快結束了,回首前塵,我感覺好象活在炸彈威脅下。」
「每個進入你生活的人都變成人質。」黛芬說。「難怪你不敢生小孩。」
「我們都有某種秘密的恐懼,是不是?」蘭蒂把車停在桑家鄉居前。「早晚都需要有人來協助我們度過恐懼。」
黛芬揚揚眉。「可是我就沒見過你害怕什麼。」
蘭蒂苦笑。「我曾經恐懼過很久,害怕會錯過生命中某些東西,我似乎是個旁觀者,不是投入者,你們懂嗎?」
黛芬若有所思。「我想我懂。」
「查理叔公解救了我,把桑氏傳給我,我突然搖身一變成為演員,不再是觀眾。」
「你一直很投入啊。」安娜干澀地說。
蘭蒂不理會她。「我還害怕在性方面無法滿足我的伴侶。狄菲力就是因此才勾搭上那個女研究生的。」
黛芬很同情地看著她。「你不知道這種問題可以透過專業治療解決嗎?」
蘭蒂瞅著她,忍不住笑彎了腰。「你一定很高興知道,」她拭拭眼角。「我根本不需要治療。」
幾個小時之後,她們在廚房里忙著煮東西吃,電話鈴響了,是喬爾打來的。他在公司,打算跟摩根再睡一夜睡袋。
「沒有寇維多的蹤影。」他對蘭蒂說。「回音灣的警方沒找到他,說不準他現在在搞什麼鬼,你們那邊如何?」
「我們很好。」蘭蒂坐在沙發扶手上。「喬爾,你不能永遠把我們留在這兒。」
「我知道,一、兩天就好,我保證。」他頓了頓。「蘭蒂?」
「什麼事?」
「我愛你。」
她開心地笑了。「很好,你打算采取正確行動,快快迎娶我嗎?」
「你少得寸進尺,男人不喜歡咄咄逼人的女人。」
「我知道,我看過報導,不過我認為只有毛躁的男人才會這樣。喬爾?」
「什麼事?」
「我愛你。」
「我知道。」他柔聲說。「你最好叫黛芬听,你爸已經在一旁大眼瞪小眼了。」
黛芬接過電話。「喂,摩根,我很好,背有點酸疼,不過那很正常。」她邊說邊揉著背部。「是的,我會早點睡,晚安,親愛的,明天再聯絡。」
不久之後凱斯打電話跟安娜談了很久。「要小心,親愛的。」安娜在掛斷前說道。「回音灣我唯一在乎的是你。」
之後三個女人玩牌玩到十點便各自睡了。
次日早晨蘭蒂頭一個醒來,走出臥室想去做些烘餅,听到風在外面呼嘯。
她望出窗外,這才明白小屋已被銀白世界所淹沒,外頭白雪紛飛,地上積雪已經很厚了。
安娜走出來,沮喪地叫道︰「老天,你看外頭的暴風雪,我猜事情就此定案,那幾個男人一定會松口氣,我們大概會被困在這兒好幾天。
黛芬走出浴室,臉色蒼白。
蘭蒂連忙問︰「怎麼了,黛芬?」
「我剛剛破水了。」
蘭蒂接觸到她的目光,看出她眼中充滿恐懼。西雅圖最好的大夫和醫院只有七十英里,卻跟七千英里一樣遠。
安娜驚駭萬分。「她快生產了,我們怎麼辦?」
蘭蒂深深吸口氣,擠出一絲笑容。「還好最近我看了幾篇家中生產樂的報導,運氣不錯吧?」
XXX
電話鈴響,喬爾立刻拿起听筒,賽小姐還沒來上班。
「我是黑喬爾。」他以為是凱斯。摩根一旁喝著咖啡凝視他。
「上一回是你爸爸,這一回是你婊子。」寇維多冷哼一聲。「我知道她人在何處,這是以牙還牙,你搶走了我的東西,我也要搶走你的,很簡單,不是嗎?」
「寇維多,等等,你這混蛋!」喬爾緊抓住听筒。
但是已經太遲了,寇維多已掛斷電話。
「怎麼回事?是寇維多嗎?」摩根放下咖啡。
「是的,他說他知道蘭蒂在哪里,他要去找她。」喬爾體內燃著憤怒。「上一回是你父親。」一切疑慮已清,寇維多是凶手。
他伸手按了幾個號碼。「狗屎!」
「怎麼了?」
喬爾放下听筒。「我打到小屋卻打不通。」
摩根望望窗外。「我們這里下雨,在山區可能下雪了,那邊有暴風雪時常常線路不通。」
「老天,我得去找她。」
「你有鐵鏈可以縛在輪胎上嗎?」
「當然。」喬爾穿上外套,把手槍放進口袋。「繼續撥電話,看看是否能聯絡那邊的警方。」
「不成,」摩根。「我要跟你去,我的妻子女兒都在那兒。可以叫艾凱斯打電話,我打電話把經過告訴他。」
喬爾點頭。「好吧,動作快。」
雖是尖峰時間,由于通勤者大部分往市區,出城的交通比較順暢,但他們仍覺得花費的時間太多了。
出了市區,喬爾就加快速度,往山區而去,雨勢滂沱。
在半英里的距離當中,雨水轉變成冰霰再變成雪,等他們開進河谷上方的山路,能見度便只有幾碼了。
「我們得停下來裝上鐵鏈。」摩根說。
「我知道,我開到前頭那邊再停車。」
摩根瞄他一眼。「不會很久的,我是個老手,從七歲就開始做這種工作。」
「我料想得到。我常跟蘭蒂說你們中西部的教育很扎實。」
「你最好相信。喬爾,她不會有事的。安娜跟她們在一起,虎毒不食子。」
「我真希望我能相信這一點。他怎麼會知道小屋的?」
「這個問題可就耐人尋味了。」摩根說。
喬爾還想說什麼,第六感卻使他望向照後鏡。「該死,我們後頭緊跟著一輛車。」
「你在停車前先通知他一下。」
「我知道。」
後頭那輛車跟得太近了,簡直是險象環生。狹隘的路面很滑,要煞車很困難。
喬爾突然留意到右側的河谷深峭,摔下去一定粉身碎骨。
摩根扭頭往後看。「那個白痴在搞什麼?」
「天曉得。」喬爾開始把車開到路邊。
這時後頭那部車沖上前,好象是想超車。
「我真不敢相信。」摩根很不悅。「你們西岸人好象永遠都學不會在雪地開車。」
喬爾向左看,瞥見寇維多的側影。
「該死!」他這才恍然大悟。「寇維多根本不知道蘭蒂在哪里,他只是想把我引出來,他要找的人是我。」
他突然明白寇維多要以害死他父親的手法害死他。寇維多一路跟過來,伺機而動,在公路上沒機會,但如今山路上就只有這兩部車了。
那部車的車頭推向喬爾的擋泥板,喬爾很快地反應過來,把方向盤向左旋,放開踩油門的腳,車子便向後滑,其左側撞上了寇維多車子的後部。
寇維多控制不住車子後輪,車子便結實地彈跳了一下。
透過漫天飛雪,喬爾看到寇維多的車旋轉半個車身,橫在窄路上。
喬爾倒車。他看到寇維多開了門,伸手到後座拿東西。
「他有槍。」喬爾踩一下油門,連忙把車子向後倒,只要倒退三十英尺就可以了。車子退到轉彎處後頭,寇維多便看不見了。
再十五英尺。他幾乎看不清楚路面了。唯一值得安慰的是寇維多也一樣看不清楚。
十英尺,還是五英尺。也許路面已開始轉彎了,他卻把車直開到山崖下,小心轉著方向盤。
「夠遠了。」摩根說。
「趕快出去。」喬爾解開安全帶。「他馬上會追上來,爬上山坡到樹林那邊去。」
「別擔心,我不會在此逗留的。」摩根開門下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