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蒂的臉脹得通紅,還好燈光很黯淡。「你可以確定的是我不跟別人分享我的執行總裁,你明白了嗎?」
「他沒帶我的安娜上床?」
「絕對沒有。」她站了起來。「你打算怎麼回去?」
「當然是開車。」
「你這樣怎麼開車?我替你叫計程車。」
「回音灣沒有計程車。」
「那麼我打電話通知你太太。」
凱斯一下子酒醒了幾分。「不,千萬別這麼做。」
「安娜沒理由錯過這場好戲。你的電話號碼?」
凱斯顯然是累得無法再爭辯。「五五五七二三一。」
她走到吧台跟穿著圍裙的大個子說︰「史丹,你的電話呢?」
史丹驚愕地抬頭。「在吧台那一頭。」
蘭蒂找到電話。鈴響第二次就有人接了。
「喂?」安娜的聲音。「是你嗎,凱斯?你在哪里?」
「我是桑蘭蒂。」蘭蒂說。「你丈夫在船錨酒店打架鬧事,他打了我的執行總裁,我十分關切。」
「喬爾受傷了嗎?」
「是的,我在考慮采取法律行動,我可不願見我的員工被醋勁大發的丈夫痛揍,還被關進牢里。」
「你說什麼?」安娜十分驚駭。
「艾太太,你丈夫整夜在維護你的名譽,現在他醉得不省人事,我建議你立刻來接他回去。」
「凱斯喝酒鬧事?天哪,這太瘋狂了。」
「我也有同感,如果你十五分鐘內沒趕到,我就帶你丈夫回旅館,他可以睡喬爾的房間。」
她擱下听筒,回頭看到史丹大惑不解地瞪著她。
「這是怎麼回事?你是人人談論的那個桑小姐嗎?」
「是的,方才被警方帶走的人是我的執行總裁,我可是不太高興。」
史丹的臉沉了下來。「我也是,你看他把我這兒弄得亂七八糟的,讓他在牢里過一夜不算什麼。」
「桑氏公司會賠償你的損失,不過我有件事要跟你談。」
「什麼事?」
「我听說你想控告黑先生?」
「沒錯。」
蘭蒂一坐在凳子上。「你最好多考慮。我猜你已經听說桑氏和寇氏之間的關系。」
「是的。」
她甜甜一笑。「那麼你一定知道整個小鎮的處境岌岌可危。史丹,你要明白,一旦我做下嚴重決定,後果你可承擔不起。你明白了嗎?」
「你在威脅我嗎?」他很不悅。
「萬一寇家發現是你把一切搞砸了,你要如何自處?」
「該死這簡直是勒索。你可真厲害。」
史丹抓了吧台後的電話過來。「我打電話告訴警方說我不提出告訴了。」
「明智之舉,我保證不會明天就關掉寇氏,也不會將此事告知維多。不過,我可沒做任何未來的承諾。」
「該死!」史丹抖著手撥電話。
幾分鐘後蘭蒂步出酒店。一輛淺黃色賓士車正開過來。安娜下車急急走向她。「你想要什麼?欠惹的麻煩還不夠多嗎?你何不直接關閉船場,免得又惹是生非,出現暴力。」
蘭蒂堅決地說︰「不會再有暴力了。」
「你根本不懂,越早結束對大家越好。」
安娜轉身走進酒店。
蘭蒂匆匆走到警局。
她走進大門時,喬爾正從藍警官手中接過他的皮夾和個人用品。
「哇,是董事長女士來了。」喬爾把皮夾塞進口袋,向她走去,表情莫測高深。「听說你四處耀武揚威,滋味如何?」
幸蒂打量他左眼下方的瘀傷。「你打輸了。」
「誰說的?」
「我說的,你們是為了凱斯的太太才大打出手的,這表示你理虧,所以我裁定你輸了。走吧。」
她領路走了出去,喬爾連忙跟上來。「你干嗎救我?」
「我只是在保護公司形象。」
「我早該料到你會這麼說。」他沉吟地走在她身邊。「我猜你也不想知道凱斯先出手的。」
「這也不能怪他,那可憐蟲壓力過大,他知道安娜去找過你。」
「那也不是我的錯,又不是我叫她來的。」
蘭蒂受夠了。她倏地停步轉身面對他。「你是因為她才回來的,你以為凱斯不知道?換做你是他,你會作何感想?」
「我才不是為她回來的。」
「那麼是為什麼?你為什麼急著想毀掉船場和回音灣?」
「因為這是寇維多的船場和小鎮,我是來毀滅他的。」
「該死,告訴我。」
喬爾眼楮噴出火來。「你想知道?因為那個狗養的殺害我父親。」
第十章
次日喬爾醒來時,頭一個念頭是昨夜他在蘭蒂面前出了一個大洋相。
繼之一想,既然說都說了、做都做了。蘭蒂並沒有逼他說明,反倒十分沉靜,只是攬著他的肩,陪他回旅館。
「你可以明天再說。」她回房前時這麼說明。「我們倆都沒心情好好談。」
也許她是以為他瘋了。喬爾靠在枕上,凝視雨滴滑落玻璃窗。有一件事是很明顯的︰他欠她一個解釋。事實上,喬爾突然意識到他想把一切源源本本告訴她,他想要她的諒解。
這是很奇異的感受,他居然希望她的同情,他一向都是不屑于向任何人表白的。
可是蘭蒂不同。
喬爾回想昨夜,不禁搖搖頭。嬌小的桑蘭蒂居然力搏整個回音灣,向寇氏政權反擊,結果獲得勝利,成功救出她的執行總裁。
他從床上坐起來,這才更尖銳地感受到疼痛。艾凱斯外表像是手無縛雞之力,但這幾記拳腳可是扎實得很。
他和蘭蒂預定今天回西雅圖,不過他要先向她解釋。她有權知道。
半小時後,蘭蒂走進旅館的咖啡廳。喬爾抬眼見她朝他走來,對沿途的竊竊私語及好奇目光視若無睹。
今天早上蘭蒂穿著海軍藍套裝,看來既明快又寒酸,小小的圓眼鏡堅定地架在鼻梁上,一對金梳將她狂野的頭發自耳上往後梳,眼中有威武的氣概。
喬爾心中涌現了一種佔有欲。他也不知是何時開始把她看作是他的女人,但此刻這種感覺比什麼都強烈。
「我很高興我們當中還有你笑得出來。」蘭蒂坐下為,惡狠狠地瞪他一眼。「有什麼開心的事嗎?」
「抱歉,老板,我不是故意激怒你的,昨天晚上我總算領教了你的厲害。」喬爾舉杯向她致意。
「這一點也不好笑,我昨天看到你被警察帶走時,簡直是氣急敗壞,我這輩子還沒這樣過。」
「比你撞見狄菲力跟那個女學生在一起時還嚴重?」
她的臉色倏地白了。「如果你識相,今天早上最好別再說那種話。」
「是啊,老板。」
「不準你跟我嬉皮笑臉,我可沒心情忍受。」
「好吧,好吧!」
「以後不準你再有類似行為,懂了嗎?」
「懂了。不過,你知道嗎,在大庭廣眾前面訓斥屬下實非明智之舉。」喬爾指指咖啡廳中的人群,人人都在側耳傾听。「只不過是我這個導師給你的一點點良心建議。」
蘭蒂繃緊了嘴,卻把聲量壓低。「我想你該向我解釋你父親的事。」
喬爾擱下杯子站起來。「走吧,我們不能在這兒談。」他伸手拉她起來。
「等等,我還沒吃早餐。」
「我們到速食店買點東西。」喬爾厭煩地掃視咖啡廳中的客人。「小鎮上一點隱私也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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喬爾駛過歷經風吹雨打的木板屋時放慢車速,這種地方居然還有人住,越是教人震驚。一輛小貨車停在前院,小小的草坪上有個籃球,窗台下方種了些花。
「我們停下來做什麼?」蘭蒂轉頭看那間破房子。
「我是在那里長大的。」
蘭蒂透過灰蒙蒙的雨幕仔細打量房子。「那是你家?」
「在母親去世後爸爸和我住在那兒,住不起別的地方,花了好長一段時間才償清母親的醫藥費。寇氏船運以前並沒有提供員工醫療保險,現在也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