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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飯店去夢娜寓所的路上,幾乎完全在沉默中度過。達克顯然不覺得有說話的義務,夢娜則想不出合適的話講。
她雖然氣達克對東尼的惡評,卻仍忍不住深深地同情他。與蜜拉的踫面一定令他非常痛苦。
車外飄著雨,飛霧般的雨絲浸濕了街道,也使得交通信號閃爍浮動。達克沉默地駕車穿過城區,顯示了他強烈的自制力。
「你還好吧?」夢娜在達克將車駛進車庫時問。
「我很好。」達克眉頭一蹙。「怎麼了?」
「我只是在納悶。」夢娜說。
「我看起來不對勁嗎?」
「沒有,你看起來很好。」不只是很好,她想,這個人穿起禮服來可真帥。
「那你為什麼問?」達克關掉引擎。
「只是閑聊。你弟弟們喜不喜歡伯斯?」
硬生生地轉變話題令達克眉頭一皺,但是接著他聳聳肩。「他們似乎迷上他了。我想,他們相信他是電玩英雄的化身。」
「伯斯對孩子就有這個能耐。他在西雅圖時就替‘寄宿兒童組織’演出戲劇,他們都愛死他了。」
「他替凱爾和杰生在一個叫‘漫步者’的團體弄到義工的工作。」
「那就是支持孩子們演戲的公司,」夢娜解釋。「是伯斯發起的。從燈光指導到服裝設計,每個人都是義務幫忙。」
「哦。」
「我們戴家人在‘漫步者’非常活躍,甚到‘正點’都和它有關聯。孩子們上戲之前的舞會由我承辦。」
達克點點頭,不做評論。他打開車門下車,繞過來替夢娜開車門。「他們要我星期六去看一場日戲,名叫‘床下的怪物’什麼的。戲上演前我就會到,替觀眾席的孩子做被薩。」夢娜下車。「貝絲伯母有參加演出,她演的是其中的一個怪物,奧古伯父掌燈。」
「希望它比‘牆上的蒼蠅’容易懂些。」達克挽著她的手臂,陪她走向電梯。
門開了,夢娜跨進去,兩眼緊盯著電梯指示燈。「有沒有時間進來喝杯咖啡?」
「有。」達克瞟一眼手表。「伯斯陪著兩個男孩。我告訴過他我大約在一點左右回去。」他凝視她,接著展臂擁住她的肩。
夢娜部分的緊張倏地消散。
電梯門滑開,夢娜迅速步出去,帶頭走向她的寓所。
達克接過鎖匙插進鎖孔,自然得仿佛他已這麼做了好多年。「有件事我一直想問你。」
「什麼事?」夢娜撳亮燈,走進她的寓所。她彎下腰月兌鞋。
「你可記得我第一次吻你的時候?就是你替我講習會的客戶舉辦雞尾酒會之後。」
一腳已空的夢娜迅速抬眼瞧他。「我當然記得,它怎麼了?」
達克關上門,轉身面向她。他的眼神強烈而專注。「那時你說我們需要時間彼此了解後,才能上床。」
夢娜咽一口大氣。「嗯,我知道,你需要時間從蜜拉那一段恢復過來。那種拒絕對一個感性的人來說是很難承受的。」
「暫且別管我的感性。我是在想你能不能說得更精確一點?」
「精確?」」夢娜的聲音粗嗄。「你指的是什麼?」
達克瞟一眼手中的鎖匙,等他再抬起頭時,他的眼楮像兩泓無底的深潭。「我應該等多久?」
「這個問題很難回答。」
「是嗎?」
「這種事不能計算的。」她踏出另一只鞋。「我是說,等候期沒有固定的長度。」
「告訴我,我怎麼會知道什麼時候可以請你和我上床?」達克靜靜地說。
夢娜靠著磚牆,閉上眼楮,深吸一口氣。「我想,這種事全靠感覺。時間到了,我們都會知道。」
「我不會。」達克說。
「你說什麼?」
「我不擅感覺男女之事,尤其規矩全由你定的時候。」
夢娜睜開眼楮瞪他。「你說得那像是我個人的發明。」
「不是嗎?」
「當然不是。老天爺!石達克,不到一小時前你才和前未婚妻踫了面。」
「那和這件事有什麼關系?」
「我確信現在你的情緒一定很激動,」夢娜離開牆,走向對面的窗戶。「你一定不好受。」
「這就是你在車庫時問我好不好的原因?你以為我受不了和蜜拉踫面?」
「你不是嗎?」
「不是。」達克向她走去,在她身後停下後按住她的肩。「我才不在乎蜜拉。我是在問你,估計我應該等你多久。我覺得這是個相當合理的問題。」
「你這麼想?」
達克撫摩她的頸項。「必要時我可以一直等下去。」
夢娜打個哆嗦。「你會嗎?」
「會。我是個很有耐心的人。」他吻她的肩窩。「但是目前,我願意出賣靈魂換取你要我等多久的答案。」
「達克,你真是不可救藥。」夢娜猝然在他的臂彎中轉身。她展開雙臂圈住他的腰,熱燙的臉頰貼著他寬闊的胸膛。
「六星期?三個月?明年夏天?」他對著她的頭發呢喃。「拜托,夢娜,給我一個大概的數字。我受得了。」
她吃笑一聲。「你願意等到明年夏天?」
「我沒說我不會設法篡改時間表,」他有所保留。「是,如果真需要,我會等。」
夢娜深吸一口氣,準備上台演出。「今晚如何?」
第五章
達克認定,和夢娜善變的天性比起來,混亂原理的變化實在是小巫見大巫。
他要她給他一個時間表,她照做了。她說現在。這里。今晚。
就算她精挑細選,再也沒有時間比今晚更尷尬了。
達克偷瞄一眼手表,想到杰生和凱爾還在家中。接下來的念頭則是幾天前他才塞進車上手提箱中的。它仍往那里,他放進去的地方,六樓下面的車庫。
夢娜沒有一點暗示即改變了她對他們之間的看法。見鬼了,不到九十分鐘前他們還在舞池中央熱烈爭執,他不可能猜到她回來後會有情緒。當她從化妝室出來時,她看起來非常鎮靜自持,甚至冷漠。
單單想到這些就足夠令人發狂了。
話又說回來,她才點頭說好。
達克可不打算和這種說法爭論。
「達克?」她自他肩上抬頭,兩個眼楮睜得又圓又大,充滿了疑問、承諾及存在于復雜與混亂之間的神秘。
「有沒有人告訴過你,你的時間拿捏得糟透了?」
她微微一笑。「戴家人永遠不會拿捏錯時間。」
達克渴望地盯著她柔軟的唇,決定漠視時間上的不便。他應該是非常非常聰明的人,他擁有多項數理學位可以證明。任何時間對他都很方便。
「天啊,夢娜,」他捧起她的臉。「你可知道我多想要你?」
「不知道,但是希望你要我一如我想要你般強烈。」
他從沒看過女人眸中呈現出如此甜蜜的,至少不是對他。他迷失了。
他挾著過去幾星期來一直在他體內蒸騰的需要吻了她。
親吻夢娜就像一頭栽進電腦動畫里,他沉浸在一個充滿鮮亮色彩及精巧圖型的世界中。
他所有的感官全隨著他進入的復雜設計而加速,他發現此時的原創力只有最精細的數學推理差堪比擬。
夢娜的嘴柔軟、濕潤而誘惑,她的滋味沒有言語可以形容。達克想要更多,他納悶自己可有滿足的一刻。或許他命中注定要永遠搜尋解開混亂之鎖。
他收攏雙臂將她擁緊。他需要感受她的每一寸柔軟。那天晚上在他的廚房,她為他潮濕發燙的情景不涌而上,他的頭為之暈眩。
她的手臂攀住他的頸項,頭在他全然的親吻下後仰。他的嘴移至她的耳、喉、肩。她嚶嚀一聲,偎得更近。
按雜的圖型再次改變,帶著光與熱向外伸展,填補空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