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間的距離令她心神不寧。她站起來走到舷窗邊往外看。
「我還在等你回答。」
她猛地轉身面對他。「英國出生,英國長大;身體強壯,心智愚鈍。」
他放聲大笑。「我的心智如何愚鈍?」
「你會突然亂發脾氣。當然啦,我認識你不久,不知道你還有哪些怪癖。」
「沒想到美國人如此逗趣。」他走向房門。「書櫥里的書隨你看。」
沒有他,艙房顯得空蕩蕩的。時間慢吞吞地過去。登肯送午餐來。
「我的弟弟在哪里?」芙蓉問。「我什麼時候可以見他?」
「你的弟弟在甲板上和公爵在一起。」登肯回答。「他很開心。」
「公爵還是我弟弟?」她嘲諷道。
登肯瞪她一眼。「請用餐。」他離開艙房。
芙蓉吃完午餐,把椅子拖到舷窗邊看聖經,希望上帝會告訴她月兌困之道。
開門聲吵醒正在打瞌睡的芙蓉。她睜開眼楮,發現已經是傍晚了。
杰明把一堆衣服放到她腿上。「換衣服。我馬上回來。」
「你要去哪里?」她睡意未消地問。
「我不必向任何人交代任何事,霍小姐。」杰明說。「但這次破例告訴你。我要拿船長的小廝敬贈的衣服給你弟弟換。」他說完就走出艙房。
芙蓉檢視腿上的衣服。男孩的黑色緊身褲、白襯衫和黑色無袖短外套。它們顯然也是船長的小廝敬贈。那個可憐的孩子還有沒有衣服可穿?
她起身到屏風後換衣服。男孩的緊身褲有點緊,但還不至于不舒服。襯衫太薄,但外套可以遮住她的胸部。房門打開時,她正好從屏風後走出來。
「米迦。」她奔向她弟弟。
「公爵拿新衣服給我,」米迦擁抱她一下。「但我要留到明天穿。」
「他真體貼。」她說。「下巴擦擦,弟弟。」
米迦用衣袖擦掉口水。「我他媽的玩得好開心。」
她吃驚地瞪著他。「別再讓我听到你說粗話。」她斥責他。
「我的船員都說粗話。」米迦說。「廚子有只紅眼楮的小白豬,我明天還要跟他玩。」
「听來很好玩。」她說。「坐下來跟我一起吃晚餐。」
「不行,姊。我要跟我的船員一起吃。米迦轉身走出艙房。
芙蓉驚訝地望著弟弟的背影。她從來沒有見過他如此生氣勃勃和快樂。她把視線轉向走進艙門的公爵。
「你的部下會不會嘲弄他?」她問。
「他們還沒有那樣做過。」杰明回答。「大副下午都在教他打繩結。」
登肯走進來,把晚餐放到桌上後就悄悄離開。
「吃飯吧。」杰明說。
芙蓉在桌邊坐下。晚餐有豬肉餡餅、面包和麥酒。杰明切了一塊餡餅放到她的盤子里。
「我喜歡吃豬肉,尤其是烤的。」他親切地閑聊道。
她望向他的黑眸.不明白他為什麼這麼和藹可親,但決定不妨利用一下他的好心情。
「你為什麼綁架我和我弟弟?」她問。「你有時把戰爭說得像是你我的私人恩怨。」
「這件事待會兒再談。」他回答。「要知道,如果你是男人,你現在已經死了。」
「現在談。」她惱怒地堅持。「如果我是男人,死的會是你,而不是我。」
他又露出那種氣死人的笑容,好像她什麼話都沒說過。她突然站起來走到舷窗前凝視夜色。公爵的心肝像夜色一樣黑,她生氣地心想。
「你使性子的模樣很有趣。」杰明用充滿笑意的聲音說。「那條緊身褲使你的臀部看來格外迷人。」
她猛地轉身,驚愕得說不出話來。他離她只有幾寸,她不得不仰起頭才能正視他的臉。
「你殺死了我的哥哥。」他平靜地說。
他的指控令她震驚。「你綁錯人了,我不是你要找的人。我根本沒有見過你的哥哥。」
「你是不是‘金芙蓉’?」他問。
她點頭承認。
「那麼我的哥哥就是被你害死的。」
「我從來沒有害死過任何人。」她喊道。
他逼近她。「如果你的未婚夫愛你,他就會保護你,不讓你插手男人的事。」
「男人的事?」
「戰爭、詭計和政治。」
「我的未婚夫非常愛我,對我的能力有信心。」她努力義憤填膺地說。「他愛我多年。戰爭一結束,我們就要結婚,到時米迦會和我們一起住在烽火崗。我們三個從此過著幸福快樂的生活。」
杰明冷笑。「現實世界里沒有從此過著幸福快樂的生活這種事。還有,你為什麼想在婚俊和你弟弟一起住?相愛的人大多想單獨在一起。」
猴子,猴子。流口水,斜眼角的猴子!
想起弟弟受到的嘲弄,芙蓉就怒不可遏。「別的小孩子對他很壞。」她月兌口而出,然後深吸口氣,以較鎮定的語氣說︰「我的未婚夫有穩固的經濟基礎。米迦再也不會听到那些殘酷的小孩子嘲笑他。」
「你想要嫁給這個男性典範是因為你愛他?「他直視她的眼楮問。「還是因為他有能力保護你的弟弟?」
他的追問令她吃了一驚。她不自在地轉開視線。她不知道自己答不答得出來。她對萊理的愛有幾分是出于她的真心,又有幾分是出于想要保護米迦的希望?擔心自己生下米迦那樣的孩子是她的另一個煩腦。
「那個人沒有自尊嗎?」杰明說。「我不會想要你為了保護弟弟而嫁給我。」
「我死也不會嫁給你!」芙蓉說。「所以你不必擔那個心。」
他露出那氣死人的慵懶笑容,但他說的話更加氣人。
「我可以使你愛我。」他吹噓道。「沒錯,我可以使你愛上我……就像這樣。」他在她面前彈一下指頭。
她翻個白眼。「拜托,少來!」
她還來不及說完,杰明已經把她拉進懷里。她直視他的黑眸。他的臉越靠越近,直到他的唇輕落在她的唇上。她閉起眼楮,屈服在他從容不迫的挑逗下。他的舌尖說服她的唇瓣為他開啟,她本能地摟住他的脖子,貼著他的身體。
從未體驗過的美妙感覺使她顫抖。她熱烈地回應他的吻,大膽地迎戰他探入她口中的舌尖。她年輕的身體仿佛著火一般,兩腿之間的因而悸動,因渴望挪模而硬挺。
他的手伸進她的襯衫里她的,她漸漸迷失在的漩渦里。她听到遠方傳來一個女人愉悅的申吟、申吟聲使她恢復一絲清醒-也使她恍然大悟那個女人就是她自己。
她推開他的手,茫然地凝視著他閃閃發亮的黑眸。接著她舉起手狠狠摑了他一耳光。
杰明用身體把她壓在牆上。「就像……這樣。」他重復,然後在她面前彈一下指頭。
「我的未婚夫會殺了你。」
他把手掌貼在她頭部兩側的牆上。「在你愛上我之前或之後?」
「我會很樂意親手殺了你。」她虛張聲勢地恐嚇。「我打算一有機會就動手。」
「你打算恐嗷我到死嗎?」他問,然後突兀地轉身走向床尾的衣物箱,翻出一件襯衫扔到床上。「穿那個睡覺。給你十五分鐘。」他走向房門,順手帶走他的那盤餡餅。
芙容勃然大怒。那個英國惡魔不僅綁架了她,現在還嘲笑她。
她不假思索地月兌下靴子朝他砸去,靴子不偏不倚地擊中他肩胛骨之間的背。
他猛地轉身朝她走出兩步,臉上的表情十分嚇人,使她懷疑自己剛才是不是瘋了。
「對不起。」她連忙道歉,抵擋似地伸出手臂。「我不是故意的。」
「等我回來再來討論你的行為。」他以威脅的語氣說。「十分鐘。」他走出房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