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牛星的避震系統很好。」我試著想安撫她。看吧,我在潛意識中知道那輛車很重要。
「我才不管他媽的避震系統!」
唉,她試都沒試過就這麼武斷。
我好像听到外面有聲音,但不敢轉頭去看。除了最明顯的出入口,也就是前、後門跟窗戶之外,早餐室還有一扇落地窗通往庭院。從我站的地方可以稍微瞄到落地窗,我好像看到有什麼動靜,但我不熊直看,不然她會發現有蹊蹺。
杰森站在我右邊,角度不一樣,只能看到樓梯。黛比看得到客廳窗戶,但因為房子的角度視野有限,而且窗戶上還掛著窗紗,就是可以讓光照進來同時還有點隱私的那種。只有我知道援兵已經準備就緒。
但萬一他們像警察常做的那樣破窗而入,說不定會嚇得黛比扣扳機,我就死定了,這就是「萬一」。
「你怎麼會用來福槍?」我問這句話不是因為我想知道,而是要讓她一直說話,令她分心才不會立刻開槍。
「我從前常跟我父親去打獵。我也打飛靶,所以準頭很好。」她瞥了眼我手臂上的繃帶。「要不是你剛好彎腰,就會知道我的射擊有多準。不對,等等——你也不會知道,因為你已經死了。」
「真希望你別一直死啊死的,」我說。「無聊透了。而且你也沒法月兌身。」
「當然可以。杰森不會說出去,因為他不喜歡負面報導。」
「他不說也沒用,有兩個警察看到他綁架我。」
「綁架?」他瞪大眼楮。
「他也試過要殺我,」我說。「想防止你被抓。看,他多愛你啊,我絕不會為任何人做這種事。」
她望著他。「真的嗎?」她遲疑地問。
「我剪了她的賓士車的煞車線。」他承認。
她一下子靜止不動,接著淚水涌進眼中。「你愛我,」她終于說。「你真的愛我。」
「當然,我為你瘋狂。」他保證。
在這種場景下,「瘋狂」的確是再適合不過的形容詞,對吧?
我放心地嘆口氣。「很好,解決了,」我說。「祝兩位幸福美滿,我就不打攪——」
我退後半步,好幾件事情突然同時發生。我一動,黛比就反射性地把來福槍對我揮過來。她身後傳來一陣碎裂的聲響,有人踢破落地窗進來,就像慢動作一樣,我看著她嚇得跳起來。她揮動來福槍的時候,我的身體自行采取行動,我完全沒有下達命令。這就是所謂肌肉的記憶,知道吧?她一揮,我往後跳,多年的訓練接手。我後退,身體往後彎,雙腿用力準備彈跳翻轉,手臂伸長維持平衡。整個房間顛倒過來,我的腿和背部肌肉接手一踢、一扭。
以後空翻來說,做得太差了。我的兩條腿往上的時候黛比站得太靠近︰我的左腳踢中她下巴,另一只腳踹飛了來福槍。很不幸,她的手指扣在扳機上,這個動作一拉扯,馬上傳來震耳欲聾的槍響。因為她擋在前面,我的腿無法完成旋轉動作,于是我用力跌在地上,後背著地。我踢到她下巴的那一腳讓她往後跌撞,完全失去平衡,她揮舞雙手卻還是無法恢復平衡,一重重坐在地上,滑過光亮的硬木地板。
「好痛!」我大叫著抓住左腳拇指。我穿著涼鞋,實在不太適合去踢別人的下巴。
「百麗!」屋子里突然到處都是警察,從各個入口一擁而上。穿制服的、便衣的,還有懷德。沖破落地窗進來的人就是他,他以為黛比要開槍。他把我從地上抱起來,他抱得好緊,我差點不能呼吸。「你沒事吧?她有沒有打中你?我沒看到血——」
「我很好,」我掙扎說出。「可是你快把我捏死了。」他的鐵臂稍微放松一點點,我補上一句︰「我腳趾好痛。」
他後退一點看著我,仿佛不敢相信我竟然完好無缺地全身而退,連刮傷都沒有。根據過去一周的經驗,他八成以為我會身中十余槍並流血不止。
「腳趾痛?」他說。「我的天,誰有餅乾?」看吧,我就說他學得很快。
尾聲
猜猜誰中槍了?杰森。還有誰比他活該?因為黛比開槍的時候槍管朝上,流彈擦傷他的頭,他倒在地上活像被斧頭腰斬。大家都這麼說,但我不知道什麼是腰斬。要我猜,我會說八成跟砍樹有關系,但如果是參加百萬大猜謎,我絕對不會把獎金押上去。
黛比沒殺死他,只是血流得跟殺豬一樣,頭皮被掀起來的時候就是這樣。他們兩個同時開口吵個不停,像是一面在責怪對方卻又同時責怪自己,不過誰也听不懂,只好由我來解釋怎麼回事,在場的有老馬、老傅、懷德,連葛局長不知怎地都來了。我想差不多警局所有人都在這里。霹靂小組也在,穿了一身黑色的酷行頭,醫療人員來的時候,我的好伙伴綺紗也在。我們像失散已久的姊妹淘那樣開心地打招呼。
要好一陣子才能把事情處理清楚,所以我到廚房去幫大家煮咖啡。我走路瘸瘸的,因為腳趾真的很痛,但我想應該沒斷。
六點左右懷德載我回家。
「幫個忙,」他在路上說。「我們後半輩子在一起的時候,千萬不要再讓我經歷像過去這星期一樣的日子。可以嗎?」
「根本不是我的錯,」我生氣了。「而且我是最慘的那個耶,知道吧。我被槍傷、瘀血還踢傷,要不是你一直讓我分心,不去想那些有多痛,我早就大哭好幾場了。」
他伸手過來握住我的,緊緊捏著。「天啊,我愛你。你給她的那一記空手道飛踢可以讓弟兄們說上一輩子。連霹靂小組那些愛裝硬漢的家伙都佩服得五體投地。你哪里學的?」
「好美力什麼課都有。」我一本正經地說。難不成有人以為我會說實話?說我只是反射性地做了個後空翻,根本不是刻意要擒拿凶手?下輩子吧!
但這一切讓人不得不確信,沒人知道什麼時候會需要後空翻。
我們打電話給所有家人,報告危機已經解除,當然費了不少口舌解釋,但懷德跟我只想獨處。我那最後一關實在太驚險了,因為被來福槍抵著臉的危險是即刻的,跟車禍不一樣,雖然車禍也很恐怖甚至讓我作惡夢。我從來沒夢見過來福槍事件,大概因為中槍的是杰森所以結局還算不錯,對吧?那天我們整個晚上都在擁抱、親吻、計劃未來,因為一下放松了有點暈眩。當然,我們做的不只計劃,我可是跟懷德在一起呢,這個全國最的男人。他高興的時候要,生氣的時候要,不管發生什麼他都要。
我可以預見我會跟他度過非常幸福美滿的人生。
第二天他帶我去買車。他姊姊麗莎把他的雪佛蘭貨車開回來還他,謝謝他借車給她用,然後問了我幾百萬個問題。感謝天,我一見面就很喜歡她,不過她很像懷德的媽媽,所以沒道理我會不喜歡她。我也很喜歡他的貨車,我們就開那輛車到賓士展售處。
我當然還是要買賓士。難道有人以為杰森和他的神經病老婆會讓我放棄最愛的車?想像我開黑色敞篷車的帥勁。記住,黑色是力量的象徵。保險公司還沒把票開好,剛好又踫上星期天,但業務員保證會幫我把車留到星期一晚上。我們到爸媽家的時候我快樂得不得了。
爸來開門,手指按著嘴唇。「噓,」他警告。「電腦又出狀況,婷娜不肯說話。」
「慘了,」我拉著懷德進去。「發生什麼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