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處理?」
「把車交給我。我開回家,然後請你爸來載我回局里去開我的車。抓到這混蛋之前,我不想讓你進城。」
我突然有個很不祥的念頭。「我的家人會有危險嗎?這家伙會不會利用他們來找我?」
「不要杞人憂天,目前看來他的目標只有你。有人覺得你對不起他,所以要報仇。這整件事感覺起來就像這樣,寶貝︰報仇。也許是生意、也許是私人問題,他想報仇。」
我真的什麼都想不出來,而且不知道為什麼有人想殺我,就跟有人想殺我的感覺一樣不好。好吧,沒有那麼差,根本沒得比。但我還是想知道。要是我知道原因,就能知道是誰。
不可能是生意上的問題,完全不可能。我一直非常小心,因為我怕不小心會被國稅局抓到小辮子。對我來說,國稅局比什麼鬼怪都可怕。我甚至連退稅都不去領,也會少報扣除額,就是為了萬一他們來查稅,我還有路可退。我猜要是他們查稅的時候發現還要給我錢,應該會自動放棄調查,這樣對我的生意只有好處。
我從未開除任何人,有幾個人辭職換過工作,可是我雇人的時候一向很仔細,我從來不會隨便抓個人來填補空缺,我只雇用好人,而且對他們都很好。我的員工絕對不會想殺我,因為我死了他們的退休金也飛了。
所以只剩下私人恩怨,可是我腦中只有一片空白。
「我想高中時代的恩怨就不用考慮了。」我對懷德說。
他咳了一聲。「應該不用,不過有時候青少年時期的怨氣會過度發酵。你從前很高傲嗎?」
懷德跟我上不同的高中,而且他又比我大幾歲,所以他對我的高中生涯一無所知。「應該還好,」我說。「我是啦啦隊。我只跟其他隊員混,不過我確實有一個啦啦隊之外的朋友,而她甚至從沒去看過球賽。」
「是誰?」
「她叫柯可蕾,念起來活像繞口令,她父母取名字的時候腦筋一定有問題。她原本住加州,剛搬過來的時候不太適應。她媽媽是『自然就是美』那一派,又加上一點女性主義作風,從來不準可蕾化妝打扮。所以可蕾跟我常提早到學校,我帶著化妝品去女廁幫可蕾打扮,避免她被別人取笑。她剛搬來的時候真的一點都不會化妝,實在太可憐。」
「我可以想像。」他含糊地說。
「她開始交男朋友以後狀況變得有點棘手,她必須想辦法化好妝,又不讓她媽媽看到。那時候她已經學會怎麼做了,我不用再幫她化妝。可是她又不能等到出門再弄,因為被男朋友看到沒化妝的樣子絕對是場大災難。」
「我不懂,你沒化妝也很可愛。」
「我現在已經不是十六歲了。在那個年紀,我寧願死也不讓人看到沒化妝的樣子。好像覺得漂亮的是化妝品而不是自己。唉,我認識的一些女生真的這麼想,可是我不會,因為我有老媽。我們三個念小學的時候她就教我們化妝,所以對我們不算太難。化妝品不是防護罩,而是武器,懂嗎?」
「我真的想知道嗎?」他自問。
「也許你不會想知道,大部分的男人都不懂。可是我十六歲的時候曾經很沒有安全感,因為我得拚命保持體重。」
他不可置信地看著我。「你曾有體重的問題?」
我巴了一下他的手臂。「當然沒有,我是啦啦隊,光練習就胖不起來,但我也是飛人。」
「飛人?」
「你知道的,被隊員拋來拋去的人,疊羅漢最上面的那一個。我身高五尺四寸,做飛人有點高。大部分的飛人只有五尺二左右,而且盡量維持體重在一百磅上下,拋起來才比較容易。我就算重個十五磅看起來還是一樣苗條,因為我比較高,所以更要特別注意。」
「我的天,你那時候一定跟牙簽一樣瘦。」他又上下打量我。我現在的體重大約是一百二十五磅,可是我很壯而且結實,所以看起來比實際數字輕十或十五磅。
「可是我很結實,」我說明。「我得有肌肉,既然有肌肉,看起來就不會像牙簽。肌肉容許我在增加五磅時也不顯胖,所以我一直小心平衡體重。」
「為了在足球比賽的時候跳來跳去、揮動啦啦球,真的值得這麼拚嗎?」
看吧,他完全不了解啦啦隊。我瞪了他一眼。「我因此而能拿啦啦隊獎學金上大學,所以絕對值得。」
「那種東西也有獎學金?」
「怎麼會沒有?男生拿顆豬皮的皮球跑來跑去,一樣有獎學金。」
他夠聰明,懂得繞過這個話題。「繼續說你高中的時候。你有沒有搶別人的男朋友?J
我哼了一聲。「謝了,我自己的男朋友多得是。」
「其他男生不會被你吸引嗎?」
「那又怎樣?我有固定對象,而且從來不看別的男生一眼。」
「你的固定對象是誰?杰森嗎?」
「不,杰森是我大學交的男朋友。高中的時候是何派克,他二十歲那年騎機車意外過世了。我們分手以後就沒再聯絡,我不知道他後來有沒有女朋友。」
「何派克可以排除。柯可蕾現在在哪里?」
「在洛利杜罕鎮,她是工業化學家。我們每年聚餐一次,看場電影什麼的。她已經結婚了,有個四歲的小孩。」
他大可把可蕾也排除。不是因為她死了,而是因為可蕾是我的姊妹淘。而且她是女人,他說過想殺我的很可能是個男的。
「一定還有什麼人,」他說。「某個你好幾年不曾想起過的人。」
他說的對。既然是私人恩怨,那一定是我認識的人。可是我完全想不出來有哪個認識的人會想殺我。我突然靈機一動。
「我知道了!」我大喊。
他嚇一跳立刻警覺起來。「誰?」
「一定是你的前女友!」
第二十三章
車子一滑,懷德連忙打正回車道上,瞄了我一眼。「你怎麼會有這種念頭?」
「如果不是我,就一定是你啦。我是一個好人,據我所知沒有死對頭。但第一次出事是什麼時候?就在我們從海灘回來那天。多少人知道你追去海邊?星期四那天妮可被殺以後,你那種行為——」
「我哪種行為?」他又驚又怒地問。
「你告訴手下我們在交往不是嗎?雖然我們並沒有。我曾注意到他們看我的眼神,而且你強押我上車的時候,現場至少有五十個警察,卻沒有一個人來救我。所以我猜你一定是騙他們說我們在交往。」
他繃緊牙關。「我沒有強押你。」
「不要一直咬著這些小細節,而且你明明就有。但我到目前都沒說錯吧?你跟他們說我們在交往?」
「是,因為我們真的在交往。」
「這點有爭議——」
「我們住在一起、睡在一起,我們在交往這件事到底有什麼爭議?」
「因為我們還沒開始約會,這一切只是暫時的。你可不可以不要一直插嘴?我的重點是,你到處追我的時候,到底把誰當燙手山芋給拋棄了?」
他磨了好幾秒的牙,我知道,因為我听到聲音了。然後他說︰「你怎麼會以為我跟別人在一起?」
我翻個白眼。「噢,拜托。你知道你可以讓人為了得到你,連命都不要(Youknowyou'retodiefor.)說不定許多女人都排隊等著你。」
「才沒有女人排隊——你覺得,我可以讓人連命都不要?」
這下他可開心了。我想拿頭去撞儀表板,不過那會很痛,我全身上下已經夠痛了。「懷德!」我大叫。「你之前到底跟誰在交往?」